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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7頁 連清 這份寧靜,靜得太過離譜,也靜得太過傷感。陸騰和尚可茵帶著濃濃的疑問面面相覷,向著育幼院的辦公室走去。 終於,迎面走來一位在育幼院裡的工作人員,她是教小朋友們唱遊的林薇老師。 她的臉色一如白紙,一雙眼睛紅腫不堪,似乎才大哭過一場。 「林老師,小朋友呢?怎麼今天操場上連一個小朋友都沒有呢?」街可茵沙啞地問道。 「可茵,你來啦?張老師——是張老師聯絡上你的吧?」她聲音是哽咽的。 「張老師?我沒有跟張老師聯絡上啊!哎!我知道了,可能是我搬離邵氏宿舍才會錯過了,我還來不及把這個消息通知院長呢!林老師,這位是我父親,我們一大早就從台北出發趕到花蓮,就是要找院長,向院長報告我找到親生父親的好消息!對了,院長在下在?」 「院長——院長她……」林老師再也說下下去,緊接著眼淚就成串成串的掉了下來。 「院長怎麼啦?林老師!究竟是發生了什麼事?你快告訴我啊!」 林薇努力地平穩心緒,聲音雖然細微,但所說的每個字、每句話,都具有驚天動地之勢。 「杜院長——杜院長她今天早上八點鐘左右的時候,因為心臟病發,不幸逝世了。」 「逝世?」尚可茵瞠目結舌,明知會有這樣的結果,但仍然是震驚得無法相信。她眼前頓時一片黑暗,心底傳來一陣陣的冰涼。「你說——院長心臟病發過世了?」她的臉都扭曲了。 「是的。」林薇一邊拭淚,一邊說道:「院長以前心臟是有一點小小的毛病,可是並不太嚴重,誰知道——誰知道會突然發作——等我們發現後送她到醫院時,已經來不及——來不及了。」 尚可茵寒毛直豎,全身輕輕地發顫,整個人陷入恐懼的深淵中。她很害怕,也很內疚;她暗自為自己的行為辯解——她絕不是故意要造成這種局面的,可是事已至此,她完全沒有回頭的餘地了。她喃喃地安慰自己:「沒事的——沒事的……」 陸騰摟著她的肩,輕聲地安慰道:「小嬿兒,你也別太傷心了。」他作夢都難以想像.尚可茵根本不是為院長之死傷心,這只是在極度恐懼下所產生的自然反應。 林薇抹掉眼淚,繼續說道:「曉語待會兒應該也會趕到;張老師應當有通知到她才對。」 「曉語——」尚可茵訝異的一楞,側頭看著陸騰;她絕對不能讓曉語和陸騰見面,血緣關係是永遠無法抹煞的牽繫,如果讓他們面對面的碰上了,她無法預知會出現何種讓她不能掌控的情況。不能!絕不能對他們見面的…… 「林老師,那院長現在人在哪裡?」尚可茵想到支開陸騰的方法。 「已經轉送到殯儀館安放了。」 尚可茵臉色慘綠地對著陸騰道:「爸!我們去看看院長。」 陸騰點了點頭。 但她才一移動腳步,頓時不省人事的倒進陸騰的懷抱裡。 ** ** ** 肅穆莊嚴的靈堂裡擺滿素雅的白菊,氣氛顯得哀淒而凝重。艾曉語靜靜地佇立在杜院長的遺相前,十分傷心欲絕;她到今天都還不願意接受眼前的事實——一直都相當健朗的杜院長為什麼會突然發生這種意外?連搶救的時間都沒有,她甚至沒留下隻字片語就走了! 雖然人事無常,但她真的無法釋懷,她覺得自己很差勁,她連院長的最後一面都沒有見到。 記得小時候她最愛爬上芒果樹倫摘芒果,而杜院長每回發現她在樹上時,總在樹底下又吼又叫的,深怕她一個不小心會從樹上摔下來。她還記得她老是喜歡膩在院長的懷裡又摟、又抱、又撒嬌的,她總是趁此機會用力嗅著院長身上那股慈母的味道。而當她萬分不捨地離開花蓮,進入邵氏企業的溜冰團時,杜院長仍是不辭勞苦的千里迢迢從花蓮來到台北,對她噓寒問暖地關懷著,種種恩情都她感激不盡,但來不及回報,院長卻已撒手人寰,她終於深刻體會到何謂子欲養而親不在的痛苦了! 「曉語——」尚可茵在她身後輕輕叫喚:「我帶了早餐,你也過來吃一點吧!」 她眼簾是低垂的,從踏進靈堂起,她都不敢抬頭正視杜院長那張慈祥和藹的相片。 「我不餓,你自己吃吧。」艾曉語動也不動一下,聲音瘖啞地道。 「我知道你很難過、很傷心,可是人死不能復生,你就算不吃不暍,院長也不會活過來的.你自己的身體也要顧好才行。」她強行把她拉坐在一旁的椅子上,把一塊三明治遞到她面前,道:「院長如果地下有知,知道你這麼孝順,她也會很安慰的。」她勸著艾曉語進食,自己的眼淚也跟著掉下來,說:「哪像我?我才真的是沒用!一受刺激就在家裡躺了二天,一點忙都幫不上,我真對不起院長!」尚可茵用背對院長相片的方式來表達她的歉意。 「不能怪你。」艾曉語替她辯解:「你從日本回來後就不曾好好休息,又突然接到這個噩耗,身體當然會吃不消。 「謝謝你的諒解,有你這番話,我的心裡真的好過多了。」她故意轉移話題, 不想繼續圍繞在杜院長病逝的問題上打轉,她會心虛的。「曉語,你被割傷的趾頭痊癒了沒有?」 艾曉語歎了口氣,說道:「傷口都癒合了,已經完全沒事了,你別只顧著為我擔心,你都還沒告訴我,你找到生父的事呢!你在陸家待得習慣嗎?自從你搬離邵氏宿舍後,我都找不到你的人,想問一下你近況都不成。」 「陸家的人都對我很好,我過得很幸福;我是想等過一陣子,自己完全適應了之後再邀請你去見我父親。好了,別只顧著說話,快把三明治給吃了,否則你的身體真的會吃不消的。」她執意要她進食。 尚可茵早就做好了決定,她是絕不會讓艾曉語見到陸騰的;她好不容易才避免他們父女相見,她不會傻到去掀自己的底的。 艾曉語手拿著三明治,仍然一點食慾也沒有。她又深深歎了口氣,把三明治重新擺回桌上,站了起來走到杜院長的遺相前,心中有無限的追思。 尚可茵動也不動的立在原地,她雙腿虛軟、全身乏力,根本連上炷香的勇氣都沒有。她空洞的雙眼如今盛滿的全是快要崩潰的脆弱愁緒。 ** ** ** 偏僻的郊區荒蕪得像個人煙絕跡的廢墟,靜謐得連一點風聲都聽不到,襯得週遭環境更加荒涼,無聲的寂靜讓人很不好受。 尚可茵根本無視於眼前的他,只是自顧自的點上一根菸吞吐著。這是她最近學會的;自從杜院長死後,她一直都坐立難安,惟有藉著尼古丁才能緩和她緊繃的情緒。 而她現在的臉色可比這氣氛更深沉十倍。 「可茵姊,你說句話行不行啊?你別光顧盯著我看,我的臉上又沒長花。喂!你別悶聲不響的行不行?二百萬就行了,只要二百萬。」 岳小皓諂媚的笑臉在她眼前無止盡的擴散,她扔掉那根已燃燒到盡頭的香菸,對他搖搖頭說道:「二百萬而已?這種話你居然說得出口!我記得不久之前我才給過你五百萬的,怎麼?一下子就花光了?哈!我可真佩服你花錢的本事。」 「嘿嘿!你也知道的嘛,五百萬又能花多久?台北市的物價指數之高是全世界有名的,吃個幾頓飯,多買幾件衣服,就去掉了大半,再賭個幾把,又去了一部分……這幾天我的手頭真的緊了些。」 「當時我答應給你五百萬時就已經提醒過你,那些錢是要讓你拿去做點生意的,而你現在卻來告訴我五百萬是這樣子用掉的!」 「我是在做生意啊!我也是想用錢來滾錢,只不過我的運氣稍微差了一點,老是賭輸!沒辦法之下才來找你幫忙的,你就再給我二百萬讓我翻翻本。」 「我告訴過你那五百萬是唯一的一次,你花光是你的事,與我無關,別把腦筋動到我頭上來!」她又點燃一根菸。 「二百萬隻是個小數目,你付得起的,何必那麼小氣呢?這樣好了!算我先跟你周轉,等到我賺了大錢再還給你。」 「你不必再說了。」她戴上墨鏡,拿起皮包,說:「我尚可茵的話一說出口就絕對不會反悔,你休想再從我這裡拿到半毛錢!」 他看她似乎是吃了秤鉈鐵了心,因此不得不使出殺手鑭。「你該不會忘了那件事吧?你要我把事實真相抖出來嗎?可茵姐,你是個聰明人,何必做得這麼絕呢?」 尚可茵咬牙切齒地道:「我真後悔當初對你有一念之仁,現在才會自食惡果,讓你明目張膽的恫嚇我。岳小皓!我會給你五百萬並不是因為我怕你威脅,我只是不想做得太絕,給你留點餘地,你最好適可而止,打消念頭。」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