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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頁     商羽    


  「喔!?」的確!依照柳娟的性格,看見來人是他,大概會很想把這小妮子給肅一層皮下來。不過,他倒是非常,非常感激叫她回家的人。

  「啊!對了!」商羽擊掌,眸底閃過一絲促狹,讓他走出電梯外後,她才笑得十分邪惡、曖昧及不懷好意地道:「別……太過『服務到家』啊!」電梯門隔斷了她的自語。

  微笑地送宇野萬里出去的人兒,在電梯門關上的同一時刻,笑容也從唇畔消失,神采飛揚的神色黯淡了下來。

  寂寞就是……留給自己,只有自己才能品嚐的……

  她唇角牽起一抹認命的苦笑,抬首看著樓數緩緩減少……呵!就是如此的遙不可及呵……

  ☆☆☆

  電梯門關上了。宇野萬里放棄了思索,走向唯一門是虛掩著的那一戶,有點生氣這二個神經脫線的女人,這這麼沒有憂患意識,連出個門也不知道要鎖門!?若來人不是他,而是什麼要命的通緝犯或是其他人怎麼

  辦!?

  「珍嗎?」

  大概是聽見厚重的鐵門移動所發出的聲響,擤鼻涕的聲音由另一頭傳了出來。而迎接宇野萬里的,則是一片深沉黑暗得令人透不過氣來的壓迫感,好沉好重好苦痛,似訴說著屋主荒涼悲愴的心情;光可鑒人的山毛櫸地板透著昏黃的燈光,反射上潔白的天花板,映照著灰色的氣氛……他不動聲色地鎖上門,可以預見會有一場「盛大」  的「迎賓之禮」;他的嘴邊又攀爬上一抹興味盎然的壞心眼笑容,等著主人發現他。

  「你到底會不會炊事呀!?我可不想雪上再加……喔唔!」

  看見仍舊頂著厚臉皮,及既瀟灑又顛倒眾女的笑容的那該死的殺千刀的宇野萬里,柳娟原本有氣無力、要死不活、氣若游絲的語氣及神情,一下子改了七百二十度,硬是給安尖揚上拔了十六個音階:「你怎麼會在這裡——」

  喔!若不是這大樓地基打得穩,恐怕早承受不住這高分貝的嘶吼,傾毀了。

  「我是興奮劑嗎?」  宇野萬里好悠哉地笑著:「還是你一看見俊美可匹敵的我,病就不藥而癒了!?」

  是要分屍還是剁碎?柳娟在心底瞬間把他千刀萬吊了不下數萬次,不過,她得先煮了那保『章魚』!「……她……她?」「哪個她!?」

  明明聽見她由齒縫所迸出來的嘶嘶的咬牙切齒聲,但他還是那副看戲、無關緊要的死樣子,安閒地自我招待;他非常自動自發地找了雙室內拖鞋換穿,並把手上的醫師袍擱在沙發椅背上,張著大眼睛尋找廚房。

  「少給我裝糊塗!就是那個一看見你,就興奮地忘了自己姓啥名誰、暈頭轉向、還出賣朋友的那個小混帳!」不能再過度失控了!柳娟極力吞著怒氣,刻意壓低了聲音,試圖控制自己在一看見眼前這名男子時就會不小心遺失的理智,只是火球依然由目光中狂熾地噴射而出,恨不得燒死他而已。

  「有嗎?是誰?我怎麼不知道有這麼一號人物?」他撫著下巴,狀似十分苦惱地思索著。

  「你……」實在……氣都讓他氣飽了!

  忽然,他二指輕脆地一彈,像是突然想起了什麼重要的大事一般,神情凝重地看著她:「我忘了你有個很可愛的小朋友交代我要好好照顧生病的你,還要我負責餵飽人;可惜,我聽診器沒有隨身攜帶的習慣,而且看你好像也沒什麼病嘛!所以,我就來餵飽你吧!你乖乖坐等喔!乖!」

  什麼!?說的好像她是豬似的,這個天殺的王八烏龜蛋!

  「你還真聽話,她叫你做你就做!?」分不清是什麼情

  緒,她譏消地說著。一瞧見他欲步入廚房,她立刻一個箭步衝上去橫在他身前;她不要吃他做的食物,她不要他留在她的屋子內,甚至不希望他出現在她視線可及的範圍內!她憎惡極了他那只碧綠點著金的瞳眸和不必醉人人自醉的輕柔嗓音。

  「你知道的,我一向無法拒絕美女的要求。」他居然不知自己罪孽深重,還天真無邪似地衝著她直笑,彷彿那有多麼天經地義似地。

  他居然還不知廉恥的這麼說!?瞥見他左手無名指上套著的那只指環,她氣憤異常,幾乎是有點無理取鬧地尖聲叫了起來:「……當……當你的老婆一定非常……非常……非常的……不幸!倒了八輩子的媚、惡有惡報、做多了壞事,才會嫁給你這麼下流、沒有節操的男人!」

  真惡毒!宇野萬里沒察覺她的情緒已有些微的轉變,只是淡淡地說著:

  「別亂咒你自己喲!知道吧生死在舌頭的權下,你怎麼說別人,自己也會受到影響;更何況也許……」他倏地住了口。

  「也許什麼!?」  她忽而關瞅起銳利的眸子,異常冷靜,直視著一手捂著嘴、蹙著眉,眺著天花板,察覺自己失言的宇野萬里,咄咄逼人、凶戾地逼問:

  「說呀!什麼意思!?為什麼不敢說了?你手上不是套著婚戒了嗎?和我會有什麼關係?你們男人為什麼都那麼下踐?有了一個還不夠嗎?為什麼偏偏還要左扔右抱,不停足地四處尋花問柳!?」

  不!這不是他!宇野萬里迷人的眸於彷彿門過一絲極光,忽然明白了什麼事,不動聲色地任她繼續發

  「然後嘴上說的甜甜蜜蜜,像是在蜂蜜中醃出來的一

  結果呢?背地裡做的卻又是一套!就像是裡著糖衣的腐爛、外表裝飾華麗的棺木和墳墓一樣,縱使再亮麗奪目,裡面也只是屍體而已!」

  宇野萬里仍舊維持著原來的神情任她偏激地罵著,他心知肚明這是她的控訴,她是在不自覺中,對他套著戒指,但又對女人溫柔的舉動產生了反感,而把他和那風流成性、花天酒地、最後還狠狠地傷害她的那個人給重疊了……

  「你走開!你不要再看見你了!走!」在此時,她已經完全失控,歇斯底里了起來;她高聲尖叫,伸手開始推著他:「你走呀!走!」

  她怎麼了!?從沒看過她完全喪失理智的宇野萬里怔愕住了;真的這麼嚴重嗎?只要任何一點有關於「他」的事,都會令她產生反應!?他心底湧起陣陣絞痛;聰明一點的話,老早該走人了,誰敢和一個半瘋顛狀態的女人在一起?尤其是,她還正在發飆。但……罵他白癡吧!他的腳回限動不了啊!回色「走廠』她凶狠地捶打著他,見他文風不動,她更氣回r,看見身旁的厚重書籍和電話就拿起來砸人。在她眼

  中的,已不是「宇野萬里」,而是……

  「滾呀!你給我滾!」

  「住手!」他有些微詫地低叫,輕易地抓住了她的手;她再這樣摔下去,一定會把警察惹來,不過這還是小事,麻煩的是,這附近住的幾乎都是「濟世救人」的人呀!「你冷靜一點!」

  「放手!放開你的手!」她開始扭動手腕,並對他拳打腳踢;她好怕!好害怕這個聲音的主人。好怕!也不知道為什麼的,就是好怕好怕!「走開!你走開!放開我的手走開!」

  「柳娟!」他大喝一聲。

  不知道是被嚇住了還是什麼的,柳娟倏地停了下來;他不自覺地放軟了語調,放鬆了她的雙手,將她輕輕扣人懷裡,語音裡逸出不容錯辨的疼惜和不捨:「別傷害自己……」

  不……不要……

  在心底翻出的聲音迴盪成驚駭;就是這陣擾亂她思緒的熱浪和波動淘淘地襲進她的心房,捆索住她的精神感官。她本能地抗拒排斥這種帶著憐惜、又似揉著擔憂的溫暖,它一點一滴挑引著她,無時無刻無不在提醒她有這處人的存在;從第一天相遇起,這個人就好像是一團溫柔火焰的火苗一般,試圖侵入她冰封的內心!

  危險!真的危險!她一定要離開這灼燙人的懷抱

  「不……不要……放了我……」  莫名的厭惡與抵抗再一次地在全身的細胞中繁殖,柳娟冷不防地掙開了他的掌握,隨手抓起桌上的東西就朝宇野萬里扔過去:「你——」

  千鈞一髮之際,宇野萬里頭一偏,讓「不明飛行物體」由鏡架邊飛去,撞落他的無框眼鏡;而下一秒,他以迅雷不及掩耳的俐落再一次攫住她的雙手;而這次,他則顯得有些氣急敗壞了。

  「你別無理取鬧好不好!?君子動口不動手,老師沒教嗎?」

  「動口不動手!?」柳娟一心只想抵禦那個漸漸侵人她心防的暖流,她不顧一切地以暴戾之氣低冷著語調,只想趕走他,也把心底洶湧竄起的恐懼給驅逐出境:「好!我就動口給你看!」語畢,她便狠狠、狠狠地咬住橫在自己身前的手臂——

  他沒有痛得立即鬆開她,也沒有皺一下眉頭,甚至,甚至連哼一聲也沒有。直到有血腥味襲進了她的口中,她才猛然似是清醒了一般,急急地鬆開了他的手,瞥見了觸目驚心、滲著血的肘臂依然固執地環抱住她的腰際,這才驀然驚覺自己做了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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