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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9頁 董妮 人生苦短啊!他不想再嘗一次失女之痛了。 「你在這裡好好靜養,過幾天外公再給你帶來好消息。」說話問,這八十歲的老頭又為了兒孫之事操勞起來了。 第九章 在台灣,杜皓天積極投入臍帶血的研究。 由於他的大學課程並未結束,很多相關知識都沒有學全,因此,他可以說是一身兩用,既忙於重拾大學學業,又要在研究所裡轉個不停。幸虧朱世紳那張老臉在政商兩界還有些份量,給杜皓天安排個考試,讓他直接從大三插進去讀,否則只怕他得從頭念起了。 所幸杜皓天也沒丟臉,除了頭一個月有些適應不良外,打第二個月起,他的課業就完全銜接上了。 而龍依則在美國組織起一個龐大的情報網,重新開始她的夜逃屋大業。 雖然她的第一樁任務可以說是以失敗告結,但艱險重重的歷程卻也給了她深重的教訓。 她汲取經驗,努力地修行,不過年餘,逃亡專家的大名真真正正地傳遍了世界各地,再無人敢小覷她,認為她年輕稚嫩了。 這也算是經一事、長一智了。 只是,他兩人各忙各的,轉瞬間,又是一年過去。 算一算,小杜予誠都已經兩歲了,這對……還沒結婚,也只能稱情侶了,竟足足有七百多個日子未曾見面。 這讓朱世紳是一則以喜、一則以憂。 喜的是,杜皓天和龍依都無暇顧及孩子,因此照顧可愛寶寶的重責大任一徑地落在朱世紳的肩頭。能親自教養曾外孫,這對半隻腳已踏入棺材的老人來說,簡直比中了大樂透更讓他開心。 至於他所憂愁的則是,這對小情人仗著年輕,以為日後還有大把時光好揮霍,絲毫不懂得掌握當下的道理。 他們這樣各分兩地,時日一久,難保不出異心。 萬一有個什麼不測,難道要讓他可愛的小杜予誠變成孤兒? 沒辦法,朱世紳只得臨時客串起紅娘的角色了。 他先去找杜皓天,叫他暫時放下研究,去找未來老婆談談情、說說愛,想做什麼就做什麼,最好能再給他搞出一個曾外孫出來,這樣他就更開心了。 然而,杜皓天哪裡肯中斷學業和研究?一句「沒空」就回絕了他的要求。 朱世紳直罵他沒見識,男人雖要以事業為重,但家庭也很重要啊!沒有一惟健全的家庭,男人要怎麼放心在事業上衝刺? 他豈知,杜皓天對自己雙腿不能行走的處境有多難受、多自卑。 在美國讀大學時,他是網球校隊的主將,本來就很熱愛運動,不料一時間卻變得連路都走不成了,怎不教人愁腸百結? 當然,杜皓天也不是蠢豬一隻,他知道天下間殘而不廢者多如過江之鯽,並不是說少了一雙腿,人生就徹底完蛋了。 可、是,偏偏他愛上的是個絕代風華的人物,這就讓他自卑了。 愛人能力過人、英姿煥發,而他卻枯坐輪椅。莫說與她並肩了,她若想飛,他怕是連她一片袖子都碰不到。 他不願阻止她飛,所以只好想辦法讓自己趕上她。 因此,朱世紳在杜皓天這裡是大大地栽了一個觔斗。 朱世紳搞不定外孫,只得將爪子伸到龍依頭上,又鑒於先前在杜皓天身上吃的啞巴虧,所以這回他決定不再老實地將心頭願望盡吐。 他苦苦思慮了很久,然後決定——既然這些年輕小伙子不聽老人家的勸,那麼乾脆就用騙的吧! 於是,他不管台灣正午十二點正是美國的半夜,直接給龍依撥了電話。 國際電話一接通,他也不給龍依開口的機會,唉唉哼哼地便唱起了一段哭腔。 大意不過是:杜皓天思佳人心切,憂慮成疾,重病不起,讓龍依來見他最後一面! 龍依哪裡想得到,這年逾八旬,雄霸一方的老太爺會開這等玩笑。 她一心繫在情郎身上,聽聞惡耗,立即搭機就飛回來了。 那時候,杜皓天還在研突所裡忙和著呢! 說實話,這對父母真是很不稱職。各忙各的,沒時間陪孩子也就算了,可一、兩年沒見面也沒想過要捎封信、打通電話、寄個禮物什麼的來哄哄小孩,弄得小杜予誠都兩歲了,還不識爸媽為何物? 也因此,當龍依一路披星戴月地趕到台南朱家,見到一個牙牙學語的小童時,整個人徹底一呆。 幼小的稚童長得圓臉、清眸,說話奶聲奶氣的,見人就姊姊、妹妹亂喊一通,煞是可愛。 天真的臉龐還說不出長大後會是什麼模樣,但略微向上斜挑的鳳眼卻是像極了杜皓天。 孩子好動,忽爾爬上桌、忽爾鑽下椅,攪得三個保母手忙腳亂的,迭聲求小祖宗發發好心,別再鬧了。 但早給慣上天去的祖宗爺又哪會理她們那一套,兀自耍弄得不亦樂乎。 原來,這就是她的孩子——一個被眾人捧在手心中的寶貝。 那是龍依打死都不敢作的夢。她是什麼出身?一個沒人要的小孤女、街頭的混混太妹、遊走於社會邊緣的陰暗人種。 雖然在龍門的庇護下,她現今的生活是好上了一些,可也沒想過有一天能夠正大光明地站在太陽底下。 但,她的孩子卻辦到了。 瞧,眼前這一幕與尋常家庭何異?完全就是一個機靈小鬼要得疼他、寵他的人團團轉,周圍的人對他是又氣又愛,完完全全只能舉雙手投降的溫馨畫面。 不過,太寵孩子卻不見得是件好事。 她展臂撈起正想衝過她身旁,跑出大門的孩子,將孩子拎到眼前細細看著。 三個保母被這突如其來的變故給嚇白了臉。杜予誠可是朱老太爺的心頭肉,要有個損失,怕是她們三人全都頂上去也不夠賠啊! 「小……小姐……」三個保母只差沒跪下來給龍依磕頭,拜託她千千萬萬別動這小祖宗一根寒毛。 其中一個還算機靈,跑去按了警鈴,只盼滿屋子的保鏢護衛趕緊將這歹徒給捉了,以保小祖宗安康。 龍依卻只當沒看到,逕自拎著小杜予誠來到滿目瘡痍的客廳。 「你為什麼把食物扔得滿地都是?」淡淡清冷的聲音似早春的晨風,帶著幾分暖意,又含著些微冰寒。 杜予誠平素也是個大膽的孩子——有朱世紳給他當靠山,他想不大膽恐怕也很難吧,可偏偏給這位年輕阿姨一瞪,心頭就開始發毛了。 不敢有所隱瞞,他老實地交代:「飽飽,吃不下。」 龍依輕頷首。「以後吃不下就直接說,不要把食物滿地丟,很浪費。聽到沒有?」 杜予誠點頭如搗蒜。 估計打他會走後,就今時今刻最乖了。 「阿姨……」他本想問龍依的身份。 她一言截斷他的話。「你要叫我媽媽,不是阿姨。」 「媽媽?」這會兒杜予誠可疑惑了。他有媽嗎?沒印象啊!老爸倒是偶爾見得到,坐在輪椅上,飆得飛快,遠遠看到他就要閃,否則給撞到是會飛上天的。 「很抱歉,我一直沒來看你,不過我確實是你媽媽。」看著孩子童顏上露出的懷疑神情,龍依心頭有幾分莫名的感慨。 這一、兩年她一直很忙,忙著構築自己的情報網、建立夜逃屋的名聲、打聽杜皓天父母的下落,偶爾空出一些時間還要忙著打擊周問添,只希望他能知難而退,早日將杜氏夫妻給放了。 至今她仍覺得杜氏夫妻尚在人間。沒有什麼證據,不過就是一點直覺。 為了杜皓天,她可是卯足了勁在逼迫周問添放人。 她自覺這些時日過得很充實,每一件事都照著她的想法步上了軌道。 可今日一見杜予誠,她卻頓時感到那些充實中填充了絲絲的空虛。 好像……她的確是做了很多事,但實際上卻錯失了更多。 這時,朱世紳得了情報,知道有個陌生女子突破朱家的警戒,將杜予誠給劫了去,他急急忙忙地趕回來,正想將可惡的綁匪給大卸八塊。 不意,他一進門就對上一張熟悉的容顏。 「龍……龍依?!」該殺千刀的報訊者!說什麼杜予誠被劫,結果不過是被他阿娘抱一下罷了!這天底下難道有哪條法律規定做娘的不能抱兒子的嗎?朱世紳連忙上前一步,招呼一聲。「我以為妳要明天才會到,來不及叮囑這些手下,平時他們不會這樣大驚小怪的,這回倒讓妳見笑了。」但是,她是怎麼進來的?這朱家的防衛或許比不過總統府,可也能跟行政院媲美了,怎的居笆議一個女人如入無人之境般地來去自如,這說出去他有多丟臉啊! 龍依抱著杜予誠迎向朱世紳,輕輕一揖。「好久不見,老太爺,真高興看到你依舊身強體健。這回我是包了專機,所以快了一天。」 包專機啊!那可要不少金錢和權勢才辦得到呢!朱世紳不著痕跡地將龍依略微打量一遍。 嘖,兩年不見,小丫頭真是長大了,氣質、架勢整個完全不同,有八分像是真正在做大事的人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