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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7頁     娃娃    


  「什麼辦法?」

  「這個辦法……」詩心兒目光緊盯著月老,「還得著落在這老被打飛卻略通法術的傢伙身上。」

  「什麼意思?」連月老都開始好奇了。

  不多時,詩心兒找著了屋中唯一尚稱完整的桌子,由廚房裡盛了一盆米來,桌上燃了三支線香,另外,還擱了件詩曉楓的貼身衣物在旁。

  「我先說了……」月老有些不安地輕咳,「這尋人術我可是頭一遭施用,不論結果如何,都不許再將我給打飛出去。」

  郎焰漫不經心地點頭,眼神緊盯著桌上的那盆米,看也沒看那腫高了半邊臉的月老。

  香煙裊裊,月老閉眸唸唸有詞,一請山神土地,二請過往神明,問著那在這兒賣豆腐的小姑娘,究竟是去了哪裡。

  念了再念,問了再問,好半天過去,米盆絲毫沒有動靜,就在三人同感失望之際,米粒突然起了騷動,它們緩緩滾動著,東滾西滾,直至排出了一個字才停止。

  「童?」

  什麼意思,郎焰皺眉喃念,將困惑眼神投往了詩心兒。

  詩心兒歎口氣,雙臂環胸,「其實原先我已隱約猜到了是他,只是不敢很確定,現在經由了神明指示,郎小子,你還看不出來是誰帶走了你的心上人嗎?」

  乞圓

  郎焰一路狂奔,路上還順道再次擊飛了月老一記,因為他就躲在門邊偷聽,在聽見了一切之後,再度追來討打。

  「瞧!她已經忘了你,那你就乾脆……」

  他一拳飛去,月老朝向月兒飛去,月兒有個缺口,同他一般,正乞著圓滿。

  出手後郎焰就後悔了,後悔出手太重,無論如何這月老總是他和楓兒的媒人,等將來他們要拜天地時,還是需要著他的,這一拳可別將他送回廣寒宮老家去。

  擱下雜緒,郎焰繼續狂奔,奔向後山的仙人嶺。

  他不會放棄的,他告訴自己,忘了也罷,不再動情也罷,只要她還活在這個世界上就好,反正他有一輩子的時間可以讓她願意再度接納他。

  就算是死後做了鬼,我也要回來找我的焰郎!

  楓兒是這麼說的吧,既然她為了他連命都可以不要了,那麼他為她拋權去位,又有什麼不可以?如果她真的忘了他,那他就要守著她,再也不要分離!

  到了崖邊後,郎焰低頭覷了眼腳下那見不著底的噬人黑暗。

  他想起了詩曉楓,輕輕歎息,要讓一個不會武又膽子小的姑娘,義無反顧、毫不猶豫地往下跳,這需要多大的勇氣?

  調整好內息,郎焰捉高方才帶出的一雙長劍屏息跳下,一邊翔落,一邊盡可能留心著沿路突出的岩塊,好方便之後背著詩曉楓爬上來時充當墊腳石用。

  每當翔落一陣後,他便會運勁插劍入山壁停下,掏出火石檢視週遭及下方的情形,確定了無虞後再繼續,感覺像是經過了天長地久般,他終於來到谷底,雖然很小心,他還是跌了一記,幸好落下的地方堆積厚厚的落葉,為他減緩了些許落下時的強烈墜力。

  谷底闐暗,恰在此時天上月娘稍移,一輪乞圓之月懸於山谷頂上,將谷底映得分明。

  郎焰直起身,拍掉身上泥漬殘葉,還沒忘了整整發、理理儀容,因為現在他要面對的是個已經不記得他了的詩曉楓,他要給她一個最好的第一印象。

  他站了好久好久,卻始終沒能走出第一步。

  因為他想了半天也想不出該用哪一句當開場白,好讓她對他印象深刻。

  他想起了兩人的初識。

  當時的他蓬頭垢面地睡在她家簷前三個月,她沒嫌棄他,那是因為她中了蠱。

  後來他找到了她,他的第一句話是--「他們都不告訴我,妳人在哪裡……因為我餓了!」接著他就吻了她。

  而現在,他真希望能夠照本宣科再來一遍,但應該不行了吧,他歎口氣,因為她已經不記得他了,肯定是以一巴掌回應。

  那麼他到底該怎麼說呢?

  說……妳還記得我嗎?我是妳的焰郎,是妳會往下跳的原因。

  好蠢的話,他是想讓她知道她曾為他犧牲多大嗎?還什麼往下跳的原因呢,真是夠驢了,要不,稱讚她吧!

  說……最愛吃妳做的豆腐腦了,軟綿綿、滑膩膩,就像妳的柔膚一般,惹人垂涎,讓人想溫存一世不起……

  色鬼!他罵了自己。

  要不就說……也許妳已經忘了我,但我有信心讓妳想起!

  妳的過去或許我來不及參與,但妳的未來卻必須是我的!

  好……肉麻!他都快吐了。

  這也不行、那也不行,那他到底該說些什麼好?

  天哪!他到底該說些什麼好?

  「對不住!借問一下,你有沒有看見一隻小兔子?」一把柔軟甜沁嗓音,陡然自他背後響起。

  兔子?

  都什麼時候了,誰還有心情去理一隻兔子?

  「沒沒沒!走開走開!別在這兒妨礙我想事情!」他一手揮動一手掐額,想得頭皮都快爆炸了,他到底該說什麼好?該說什麼好?

  「沒呀?」

  甜沁軟音夾著一聲綿綿歎息,仔細點聽,才能聽見那隱含著的笑意。

  「那我就不打擾你囉,你慢慢想,好好想,只是記得別把心裡的話說出來,讓人家不想聽見都沒辦法。」

  不想聽見都沒辦法?

  郎焰傻眼了,換言之,剛才那些亂七八糟想著的話都被說了出來嗎?怎麼可以!他幾乎想要殺人滅口了。

  他轉身怒瞪正想問個清楚,這一回身登時傻住,因為映入眼簾的,是那熟悉至極、掛念至極的倩影,是楓兒!

  一等確定不是自己的幻覺,他雙瞳睜大,心跳加速,全身血液澎湃,狂潮滿天。

  他從不知道有人可以思念一個人思念到了這種地步。

  更不知道可以在乍見一個人時,開心成了這種地步。

  他的楓兒身披狐裘,披散著墨黑長髮,清麗的五官在月光照映下更顯嬌美,至於那身狐裘,想必是叔公怕她在谷底冷壞了,所以扔給她的吧。

  真沒想到在這禁閉於谷底的日子,她居然可以過得這麼好,她看來神采奕奕、神清氣爽,一點也不像他,精神頹迷不振、胸口鬱悶難解,為了思念她、為了尋找她,他的模樣看來很是狼狽。

  所以……他心傷地想,叔公沒猜錯,她根本就已經忘了他,所以才能夠活得如此自在,如此無憂。

  也許月老是真心想幫他的吧,奉勸世人哪,情愛是蠱,中蠱必亡?

  他不作聲,目光貪婪地盯在她身上,想將她嬌甜俏麗的模樣深刻在心底,他不敢上前,更不敢出聲,方纔他的話她既然都已經聽見了,如何回應就是她的問題了。

  詩曉楓觀著他,安靜了好一陣子,最後她甜甜一笑,皺皺鼻子、歪了歪脖子。

  「你繼續想呀,我不會妨礙你的,至於我……」她笑著一步步後退,「該去找我的兔兒了。」

  話說完,她轉身就跑,他伸出手卻沒勇氣去攔,直到他聽見她邊找邊喚著的名。

  「焰郎!焰郎!你在哪裡?」

  他再也受不了了,縱身飛起撲了過去,伸手拉住了她。

  他瞇緊眸,神情極度不悅,「妳喊什麼?」

  「喊焰郎呀。」她神情極是無辜,雙眸寫滿了清純稚甜。

  「焰郎是誰?」他滿心著惱,她忘了他也就算了,還把該給他的稱呼給了別人?

  「不就是我的兔子嗎?」

  郎焰徹底被打敗,要命!不是給了別人,是給了別的畜生!

  「不可以!」他霸氣低吼,「妳的兔子不可以叫焰郎!」

  「為什麼不可以?」她面上神情依舊無辜,「這是哪邊的規矩?」

  「不是規矩,而是因為我就是妳的焰郎,我好端端站在這裡,妳的兔子就不可以叫做焰郎,否則妳一喊,牠和我都會搞不清楚妳究竟是在喊誰了。」

  「霸道!」她強忍住笑,繼續瞠亮著無辜雙瞳,「凡事都有個先來後到的規矩,我那焰郎兔兒是先來的,你是後來的,怎麼可以……」

  「我就是霸道!妳又能怎樣?」

  話剛完,他動手將她扯進懷裡,用力地、瘋狂地深深吻住她。

  這個吻熱烈纏綿,因為他被那個「焰郎」刺激到,再加上長久的思念及恐懼,恐懼她已忘了他,他將所有的情緒全融進這個吻裡。

  他重重地吻她,帶點恣意也帶了點報復,惱她好像真的將他給忘了,還把對他的稱呼給了隻兔子。

  他咬著她唇瓣的力道令她有些發疼,可他不肯輕饒,結實的胸膛緊貼著她的身子,像是想將她給揉進自個兒體內,密密收藏一般,用收藏來解去他對她中的蠱。

  為他的霸氣所震懾,詩曉楓終於屈服了,輕噫一聲,她仰高螓首,欣然地接受他這這灼熱得炙人的深吻。

  他吻了很久,久到她幾乎要喘不過氣時他才肯饒過她,可雖是鬆開她甜香的小嘴,但他仍是將她緊箍在懷裡,他才不要讓她有時間去找啥「焰郎兔」,她唯一的焰郎就是他,就只能是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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