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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頁     林淮玉    


  「不是未婚妻了,我們是相恨的仇人。」她訕然一笑。

  「相恨?你也恨阿徹嗎?」這勾起了吳友凡的好奇心。

  童水葉頓時不語,她實在不知道該從何講起。

  「阿徹老是說希望當年死的人是你,你因此而怨恨他?」吳友凡粗心地沒注意到這句話對童水葉的傷害。

  她被這句話給重重的刺傷了,其實鍾徹當著她的面,不知說過多少回這樣的話,可沒料到,他居然無時無刻不忘告訴週遭的其他人,他真是如此希望她死去?

  「我不恨他,我怎麼會恨他呢?他沒有說錯話、做錯事啊。」她自嘲地道。

  吳友凡見她略顯哀傷的表情,不忍再往下探問,連忙轉移話題:「要不要來點羊肉片?」

  「我吃飽了,公子請慢用。」

  童水葉露出笑臉,回到做生意時的模樣。和氣才能生財,苦著一張臉,財神爺怎麼會進門?

  ***

  鍾徹走出水葉軒,突然有鬆了一  口氣的感覺,內心情緒複雜無比。

  他討厭羊肉,童水葉難道不知道?偏偏同他作對,開了一間專賣涮羊肉的鋪子,而且生意還好得不像話!

  「阿徹。」突如其來的一道叫喚聲自他身後響起。

  鍾徹旋即回身,見是舊識史炎吉,當下即寒暄起來。

  「炎吉,好久不見。」

  「老早聽說你回來的消息,一直想去拜訪你,沒想到會在這兒遇見你。」史炎吉開心地笑著。

  「打算上哪兒去?咱們哥倆好久沒有一塊兒喝兩杯了。」鍾徹也熱絡地笑道。

  「水葉軒的涮羊肉好吃極了,不如一起去……喔!我差點忘了,你不吃羊肉的,我真是糊塗。水葉軒的老闆娘是你的前未婚妻,你們還有心結嗎?」

  「又是水葉軒!怎麼整個蘇州城方圓百里的人全往水葉軒吃涮羊肉?」鍾徹不以為然至極。

  「那裡的羊肉味美價廉,你不吃羊肉真是可惜了此等美味。說起來,童水葉真有生意頭腦。」

  他們兩人是兒時玩伴,雖然長大後各有一片天,可一見面,總有聊不完的話。

  「她什麼時候開始開舖做生意的?」

  「年前吧……不對,差不多有一年的時間了。本來生意不是很好,畢竟涮羊肉這玩意兒在咱們這裡是冷門的生意,大夥兒起初還抱持著觀望的心態,後來水葉姑娘招待了大夥兒三天免費試吃,終於打響名號。」

  「她去哪裡學來的涮羊肉技術,搞出這麼多名堂?」鍾徹掩不住好奇地問道。

  「一位從北京來的師傅將一身的廚藝傳給了水葉姑娘,那位師傅在三個月前仙逝。」史炎吉娓娓道出緣由。

  他是蘇州城最有名望的狀師史節的獨子,子憑父貴,跟在親爹身旁倒也學會了替人寫狀紙的本事,一張嘴更是能言善道。

  「既然水葉軒生意這麼好,童水葉為何還住在陋屋裡?她不該如此貧困的。」鍾徹大感不解。

  莫非她是裝模作樣,玩起矯情的騙術?

  「你還沒聽說嗎?」史炎吉像個長舌婦似的瞪大眼。

  「聽說什麼?」鍾徹一頭霧水。

  他這次回來,不知聽說了多少則關於童水葉的不凡事跡,童水葉到底用了什麼偽善的面貌欺騙世人?

  「水葉姑娘將她賺得的錢財全花在做善事上頭,只留下少部分作為自己的生活所需。」

  果然不出他所料,「她做了什麼善事?」

  史炎吉抬頭看了看天色,「像是要下雨了,要不要到我家坐坐,我再慢慢說給你聽。」

  為了知道更多童水葉的事,鍾徹跟著史炎吉回到史府,差了下人伺候用午膳。

  兩人酒足飯飽後,史炎吉才接續方纔的話題。

  鍾徹為了不讓人誤會他在意童水葉,可有可無的聽著。

  「水葉姑娘在西郊蓋了一間大屋,專門收留無父無母、無依無靠的孩童。」史炎吉欽佩地說道。

  「哦?」鍾徹話尾拉得長長的,擺明了不相信他的話。

  「現在連隔壁縣的貧童、失怙或失恃的孩童也一併收留,提供吃喝穿用,還興學,教那些孩子讀書識字。」

  因此,史炎吉一直把去水葉軒吃涮羊肉當作是做善事,有好吃的羊肉可吃,又可積些陰德,何樂而不為呢?

  「沽名釣譽。」鍾徹不屑地下定論。

  「會嗎?」史炎吉感到疑問。他認識的水葉姑娘根本不像他所言。

  「怎麼會有這種偽善的女人?她之所以做那些善事,其實是為了彌補她曾經犯下的錯。」

  「水葉姑娘犯過什麼錯?」他怎麼不曾聽說過?

  「你忘了艾兒是如何死的?」鍾徹的語氣裡透著忿忿不平。

  史炎吉怎會忘記,只是好好的一席話,因為舊事重提而壞了好心情。

  「若非童水葉硬要在大雨天裡去淨湖釣魚,艾兒也不會死,是她慫恿艾兒一塊兒去釣魚的。」鍾徹每每思及此,心頭就會湧起怒濤。

  「逝者已矣,來者尚可追。水葉姑娘當年還是個十歲的小女孩呢!她一定也被嚇壞了。」史炎吉試圖替一個十歲的小女孩說話。

  可鍾徹壓根兒不理睬,也不接受。「她是自找的!嚇壞了又怎樣?至少她毫髮無傷的活下來了,我的親妹妹卻死於非命。」

  「你還是沒法子忘懷。」史炎吉放下筷子,長歎了一口氣,他已無食慾。

  「自然忘不了。」

  喪妹之痛幾乎弄得他家破人亡。他爹娘因為這件事壞了感情,這幾年過著相敬如「冰」的生活,爹爹的無情襯著娘親的日日以淚洗面,真是情何以堪,教他如何能忘懷?

  當然不能!這一切都是童水葉的錯,他永世不能忘。

  「你們曾經是未婚夫妻啊!」史炎吉感歎不已。

  「別再提醒我這件事,她的一切在我眼裡都是邪惡,不管她幫助了多少可憐的孩子,都不能撼動我內心的恨意一分一毫。」鍾徹再次重申。

  史炎吉被他的怨恨嚇呆了,也許他不是當事人,所以無法想像鍾徹為何會恨一個人恨這麼久。

  ***

  羅銀花好不容易盼得兒子回到身邊,一點小事不愉快都要向他哭訴。

  「徹兒,你不知道你爹有多過分,一連三天都到水葉軒去吃涮羊肉,家裡的廚娘做了一桌子的美味佳餚他不希罕,卻到童水葉的鋪子去吃羊肉;他以前根本不吃羊肉的,現在倒是轉性了,為了童水葉,他什麼鬼東西都敢往肚子裡吞了。」

  羅銀花咬了幾聲,心彷彿也碎成片片。

  「娘,今天是不是又忘了吃藥?」鍾徹拍了拍母親的背,關心地道。

  「氣都氣死了,哪還有心情吃藥?」

  她早明白,她的丈夫不是容易操控的,從來只有鍾行主宰她的份兒。

  她現在已經被傷得痛苦不堪了,若非嚥不下這口氣,她早不要這個婚姻了,非逼得丈夫寫下休書不可。

  「爹沒有理由一次又一次地如此待你啊。」

  「還不是因為那個可惡又可恨的童水葉,那個女人像是陰魂不散似的,總是出現在咱們家,飄來飄去的,礙眼極了。」她真想找人除掉這個陰魂不散的妖女。

  「飄來飄去?」鍾徹不懂。

  「童水葉三天兩頭到家裡打掃,是你爹同意的,全然不顧慮我的心情。」

  家裡下人奴僕如雲,童水葉進進出出將軍府不知是什麼意思!

  「難道……爹喜歡上了童水葉?」鍾徹喃語。

  「什麼?!」羅銀花驚呼出聲。

  她踉蹌了下,臉色蒼白,難受得幾乎要昏厥過去。毋庸置疑的,這是個青天霹靂。

  她的性格裡有著寧為玉碎、不為瓦全的執著,若此事屬實,她絕對會採取同歸於盡的毀滅手段。

  鍾徹急忙扶住娘親,為自己的失言感到悔恨。

  「娘,這只是孩兒的猜測,也許事不至此。如果爹真是這樣的人,他沒理由非要我娶童水葉尢妻不可。」

  「那死老頭是為了掩人耳目。」她恨不得一刀劈了童水葉。

  「爹不會如此糊塗的。」他發現自己把話說得太快了,不理性的娘親不知會做出什麼樣的事來。

  「怪不得他要辭去官職,原來是怕輩短流長的醜事傳到皇城裡。」羅銀花馬上做了聯想。

  「不會的,爹不是那樣的人。」鍾徹懊悔地想收回他方才說的話。

  「徹兒,替為娘的出這口氣!你爹若真喜歡上童水葉,不管使出什麼手段,都要把童水葉毀掉。」

  她的心從沒像今日這樣燃燒著怒火,她的一生都被那個女人攪得七零八落!唯一指望依靠終生的丈夫,居然臨老入花叢,愛上一個害死女兒的兇手。

  「娘,這八年來,我一直想著如何讓童水葉痛苦,沒有一刻忘記替妹妹報仇。爹的事是我胡猜的,不是真的,別因此氣壞了自己的身子。」

  「就算是真的我也不怕,我會親自去找童水葉拚命,我倒要瞧瞧這狐媚子到底有多大的本事。」

  她們之間的梁子已然結下,矢志不移。

  第三章

  風涼涼的,心也涼涼的。

  童水葉覺得自己今天心煩氣躁得有點莫名其妙。自鍾徹走進水葉軒的那一剎那起,她的心就沒來由地怪怪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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