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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頁     藍雁沙    


  希平的反應卻是攤開手地放聲大笑。「來不及了,剛才這小姐躲在餐車裡,把我跟你們講電話的內容都聽得一清二楚了,還有先前的那堆記者,你們現在才想到防外人,還來得及嗎?」

  這下子敏箴立刻成了所有人的目光焦點,方家四姊妹不約而同地向敏箴靠攏,面色凝重的準備盤問她。

  「小姐,你躲在餐車裡有什麼目的?」四姊妹中的老大春蘭,充滿了威嚴的氣概,大有法官審案的架勢。

  「我……」敏箴吞吐吐地在腦海中搜尋著藉口,但是此刻她的腦袋中似乎裝滿了漿糊,一片空白。

  老三秋菊將敏箴一把拉了過去,將她按坐在沙發上,充滿婉約笑容的湊近她。「只要你老實說,我們不會對你怎麼樣的。你是……房務部門……噢,我可以向你保證,我們不會到你的上司那裡去告狀,只要你把剛才聽到的事,全部忘了就好。」

  「是啊,如果你想轉工,到奇佑實業工作,那也沒關係,我明天就可以安排了。」老大春蘭也加入利誘的行列。「你就當作是作了場夢,天一亮就什麼都沒有了。」

  敏箴緊張地舔舔唇,露出不自然的笑臉。「我什麼都沒聽到,我……只是很好奇總統套房是什麼樣子,所以……所以想偷偷進來參觀……」

  敏箴的答案似乎很能令她們滿意,只見四姊妹都鬆了一口氣般的拍著胸口。

  「我以後不敢再這麼做了,請問我可以出去嗎?」敏箴決定還是三十六計走為上策,先溜再說。

  在姊姊們應允之前,那個一直坐在沙發上,用他斜吊得有些撩人的桃花眼盯著敏箴瞧的方希平,卻打破沉默,丟出了石破天驚的一句話——

  「她在說謊!」他說著還露出狡猾的笑容,走到敏箴面前,居高臨下的對她挑了挑眉毛。「你剛才不是才跟一個同事進來整過房,我還給了你小費,我不相信你的記性這麼差,剛看過的地方又忘了。」

  方家四姊妹聞言面面相覷,然後又不約而同地將注意力放回敏箴身上。

  「我……我……」完了,他竟然記得我剛才進來過,這下子該找什麼理由開脫呢?

  「噢,我明白了。你該不會是衝著希平來的吧?我知道現在的女孩子都很開放,但也不該用這種方式來倒追男人啊!」老么雪梅搖著頭吧道。

  連帶地其他三姊妹也對敏箴露出了鄙視的目光,這令敏箴又急又氣的整個臉漲得緋紅。

  「我才不會對他這個花花公子有興趣哩,我真的是想來參觀總統套房的,誰知道他會衣冠不整的在這兒晃來晃去。」敏箴氣憤衝動得忘了自己偷潛進來被逮到的狼狽樣子,竟抬起頭來不服輸地瞪著方希平大聲反駁。

  該死,這家人沒事幹嘛都長這麼高?敏箴不自覺地伸手揉揉酸的脖子暗罵在心裡。

  方希平用手指揉揉鼻子,嘴角露出一絲頗感趣味的笑意。「小姐,我在我的房間裡高興怎麼樣就怎麼樣,這你管得著嗎?我並沒有邀請你來參觀啊!」

  語塞的敏箴被他堵得沒話可說,只好氣呼呼的嘟著嘴,絞盡腦汁的想法子脫身。

  「大姊,我看她既然不肯說實話,乾脆叫酒店的職員把她送到警署,當小偷處理。」希平朝大姊使著眼色,故意不再看著敏箴說道。

  該死,看她那麼清純可人的模樣兒,我還真忍不住的想相信她的自辯了。

  而她剛才又聽到了多少呢?在奇佑實業裡面,所有的人都知道希平跟希安兩兄弟是老闆娘方李秀柑心頭的兩塊肉,尤其是老么希安,溫文儒雅,向來都是母親秀柑的心肝寶貝。

  不太健忘的人,應當都還記得幾年前有件十分轟動的大新聞,那就是方家的老么,奇佑的小少爺方希安和一支由不同國籍的人所組成的探險隊到亞馬遜河探險的新聞。

  希安大學念的是人類學,在得知國際間有個探險團要深入亞馬遜河叢林深處去造訪食人族時,立即表現出極度的關切。不僅捐出大筆大筆的款項,他還興致勃勃地展開遊說,舉辦籌款餐會,安排探險隊的成員到香港演說。

  近年來香港人的環保意識日漸提高,不少知名人士都大力宣揚保護自然生態的重要性。這次奇佑實業贊助亞馬遜河探險團進行熱帶雨林和原始部落的研究,也就成為了城中的熱門話題。

  而探險隊也基於回饋的條件,不時傳回新的進展。他們深入那可能從來沒有文明人進去過的叢林之間,發現了幾種可能追溯的史前低等動物,這消息大大的振奮人心,而使希安更是嚮往得寢食難安。

  「媽,這是人類史上的大事,我希望我也能在那裡。」拿著刊載著探險隊已經和食人族有過短暫的接觸之後受訪內容的報紙,希安像是吸食了迷幻藥般的亢奮。

  「希安,那些可都是會吃人的野蠻人,你叫我怎麼放心讓你到那麼危險的地方去?況且你哥哥才剛從美國回來,你們兄弟也該好好的聚聚。」秀柑不只一次的否決了希安蠢蠢欲動的慾望,一再地阻止他到那幾乎與世隔的世界去。

  希安難掩懊惱地哭喪了臉。「媽,從小我就沒有懺逆過你的任何意思,就這一次。媽,我一定要去看看,這是一生中千載難逢的機會,我一定要去看看,再說哥哥已經從美國回來,他可協助爸爸了。」

  就在希安的苦苦哀求之下,秀柑終於軟化下來,但附有個條件——不可以太接近危險的地方——然後成天提心吊膽的擔心著遠方的希安。

  希安在最初倒也還遵守他的承諾,但在愈接近食人族聚居的大本營所在地之後,他再也不記得自己所做的保證了。在一次熱帶雨林常有的大雨過後,希安神秘的自他們所駐紮的營區失蹤。

  在沒有線索的情況之下,方家派出大批人馬,重金禮聘一流的偵探,甚至連警犬都派上用場,但仍找不到希安的下落,連一丁點兒蛛絲馬跡都沒有。

  漫長的搜救過程歷時一年多,最後在不得不放棄的情況下停止。專家判斷希安可能被某支他們所不熟悉的食人族給擄走,後果自然是凶多吉少。

  消息傳回香港,最先因受不了而崩潰的就是秀柑,她不斷地自責當初為何要答應希安冒險,事到如今,連屍骨都找不到。她整日以淚洗面,因而病倒。

  躺在病榻上的秀柑像沒有意識般地活著,而後有一天,當她在接過希平端給她的開水時,開口叫的是希安的名字。一次又一次的,她在潛意識中將自己的記憶回撥,撥到希安未失蹤之前的狀況。

  「希安,哪天我看到找個人替你們兄弟介紹女孩子,你看看你跟希平都二十有幾了,到現在還不結婚,我要到等到哪一年方有孫子抱喔!」秀柑躺在床上編織著毛衣,扶扶老花眼鏡對眼前她錯認為是希安的希平說道。

  面對母親殷切的催促,希平心情複雜地虛應幾聲。

  「希安哪,希平是哪一天回來啊?你要提醒我到機場去接他,這麼多年沒見到他了,也不曉得他是胖些還是瘦些,你看我幫他打的這件毛衣,拆拆打打好幾回,也抓不定個準兒。」秀柑說著揚揚手中的毛衣,感慨地說著話。

  希平突然有股衝動想要告訴母親真相,他握住秀柑的手,懇切地望著她:「媽,其實我是……」

  「媽,希安在嫉妒你織毛衣給希平啦!希安,大姊在找你,你快去看看她有什麼事。」二九水蓮衝上來打斷希平的話,連拖帶推的將他趕出了病房。

  希平踉踉蹌蹌的走了出去,詫異地看到另外三個姊姊和父親面色凝重的等著自己。而向來在方家是很少出現這陣仗的,因為日理萬機的父親一直為生意忙到分身乏術,所以甚少會有四個姊姊與父親同進出現的情形。

  「爸……」從他所站的方位望過去,希平這才發現父親原本直挺的身軀竟也有些佝僂,以前只零星散佈於鬢旁額際的白髮,也像春雨過後蔓生的野草般幾乎遍及在他微禿的頭頂。

  尤其是自希安失蹤後這一年來,投入無數人力物力卻還是得接受警方的建議,將希安列入失蹤人口,這更使得他心力交瘁。

  「希平,爸爸有事要跟你商量……」方新達回頭和三個女兒交換了複雜的眼光之後,沙啞的緩聲道來。「我跟你姊姊們討論很久了,希安……希安我們就當他已經死了。這麼久的搜索都沒下落,唉,死的人已經去了,現在最重要的是我們活著的要怎麼過日子。」

  「爸,公司有姊姊們跟我在打理著,您好好保重自己的身體比較重要。」希平眨眨眼睛,看看紅了眼眶的父親和姊姊們,也感到有股酸澀的情緒湧了上來。

  「嗯,我擔心的倒不是公司裡的事,我煩惱的是你們的媽媽,她的精神最近好不容易才好了些,醫生說她是受到了太大的打擊,所以潛意識裡故意將希安死了的事給忘了。我知道她這幾天一直把你當成希安,你就忍耐點,因為……她再想拖也拖不了多少時間了……」方新達說著用手帕掩住口鼻,但希平還是很清楚地看到他的淚珠正抑止不住的滾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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