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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5頁 藍雁沙 面對他朗朗大方的笑容,嘉琪突然鼻頭一酸,眨眨著淚光的眼睛,她乾脆點點頭。「好,我跟你走,多一天是一天。只是,恐怕我不會是個很好的同伴,因為我好像還沒有放開一切出去玩過……」 想到阿諾所提及嘉琪似乎生活中有著什麼令她困擾的事,菊生慇勤地扶起她,得意洋洋的走出大門。 不同於菊生所說的「逃」,嘉琪懷疑地瞪著開起車來如拚命三郎的菊生,對他葫蘆裡到底在賣些什麼藥,一點頭緒也沒有。哪有人說要逃,卻大搖大擺的到大街上晃來晃去,還租了輛漂亮的紅色小開篷車,呼囂過街,招搖過市! ——若那人真的被我殺成重傷或死了,他那些嘍囉們見到我們,八成想立即將我們大卸作塊,而菊生卻……歎口氣,嘉琪將頭髮用橡皮圈束成馬尾,不發一聲的看著小紅車在香港街頭穿梭,對路人的艷羨眼光視而不見。 「嘉琪,笑一笑嘛,坐這麼漂亮的車,幹嘛崩著一張臉,高興點啊,我們要開始我們的冒險逃亡生活了!」菊生說著忍不住地手舞足蹈了起來。在險象環生地閃過幾輛巴士、小巴以及計程車後,嘉琪捏把冷汗地握住門旁把手。 「菊生,你認真一點開車嘛,我可不想還沒開始逃亡就被閻羅王抓了去!」嘉琪佯怒帶嗔的抱怨道。 菊生聞言打量了她幾眼,仰頭放聲大笑。「哈哈,很好,你總算有些開竅了。嘉琪,你不覺得你似乎活得太辛苦了?生活本來就該加些點綴,才會多彩多姿。」 「多彩多姿不是我這種命的人該奢望的。」 「我倒不是這麼認為,快樂是每個人都可以追求的事,哪有限定誰可以,而誰又沒資格享有呢!」 定定地看了菊生幾秒鐘後,嘉琪重重地歎口氣。「我該怎麼告訴你,你才能明白呢?我問你,你有沒有因為籌不出學費而差點沒法子念完中七的經驗?曾經因為繳不起錢而不能去遠足旅行、買畢業紀念冊而受盡同學嘲笑和老師白眼的紀錄?」 大感意外而放鬆踩油門的力道,菊生仰起頭望著前方高懸的紅燈。「沒有。從小時候開始,我從沒有因為匱乏而缺少過什麼東西,甚至每天都有用不完的零用錢,而我一直以為所有的人都跟我一樣。」 「那你就大錯特錯了。事實上家家有本難念的經,只是為了最基本的自尊,所以我們竭力去隱藏真相而已。」嘉琪漠不關心地看著一群鴿子飛越過灰濛濛的天際,越行越遠,車子正奔馳在有些髒亂的郊區公路上。 菊生默然地握著方向盤,對她所描述出來的世界,他沒辦法產生強烈的共鳴。自幼生活在優裕的環境裡,茶來伸手,飯來張口,所有關於現實生活的壓力和醜陋面,只有從書本或報章雜誌得來的殘章片語。 「你知道嗎?我甚至有過豉油泡飯的生活經驗,對你們這種好家庭出生的人而言,恐怕不會明瞭那種朝不保夕的感覺,而我,卻是從小就過著這種日子。」嘉琪淡淡地瞟了他一眼。「生活對我們這種人而言,不是辛不辛苦的問題,是活不活得下去的掙扎。」 感應到她語氣中的無奈和自嘲,菊生捏捏她因被凌勁的風凍冷的手。「嘿,別這樣嘛,我們要高高興興的,你忘了嗎?我們是在逃亡的人咧,想那麼多幹什麼?」 「菊生,你不必為了我而做……」想到他原是個無辜的第三者,卻無緣無故捲入這場糾紛中,嘉琪很不安。 「噓,別想太多了。有沒有想到要去哪裡玩?」菊生迎向亮得越來越刺眼的陽光,將太陽眼鏡架上鼻樑。 「不知道。」想了半天仍沒有結論,嘉琪老實答道。 「赤柱?西貢?海洋公園?鯉魚門?虎豹別墅?都沒有你想去的地方?」看到她連著搖頭,菊生詫異地叫著。 「不是,這些地方我都沒去過,所以不知道該到哪裡去!」看到菊生訝異的表情,嘉琪咬著唇地低下頭去。 緩緩地露出個吊兒郎當的笑容,菊生輕輕地一彈手指。「那就更好辦了,我會為你策劃個完美的旅行,讓你永生難忘。」 不明白是為什麼,但嘉琪卻在不經意之間,突然察覺到自己心境的轉變。一直以來對他人總是客客氣氣的保持距離,以冷漠客套來阻止別人的接近。但對眼前這個有著明朗笑靨,像個大男孩般友善風趣的男人,她卻沒法子再擺出那種拒人於千里之外的態度,為什麼呢?這個問題不停地困擾著她,直到眼皮似鉛塊般沉重而睡著前,她仍是百思不得其解。 眼尾的餘光看到嘉琪如小貓般地蜷縮在旁,隨著車子律動而打著瞌睡,菊生拉下搭在椅背上的外套,輕輕地為她披上,眼神也逐漸溫柔起來—— 這個女孩……我不知道,甚至不能確知她在我生命中會扮演什麼樣的角色,但是我不在乎,我只要現在就好,誰管他明天會變得如何,我只求今天能過得盡興就好。 轉念想到大哥、二哥、亞力姊夫和阿諾他們做的好事,那種揚眉吐氣的感覺令他在瞬間又愉悅了起來—— 想整我,哼,還早著呢!既然他們背著我玩陰謀,那等他們收到帳單時,我就要看他們還笑不笑得出來了。 想到這裡,他高興地哼著輕快的調子,風馳電掣地往目的地而去。 「你是說他們跑了?」梅生叼著煙迷起眼睛,自桌上成堆的文件中抬起頭。 「是啊,還說什麼要去『逃亡』。我真佩服菊生,他把自己當成什麼悲劇大英雄了!」亞力一副消受不了的樣子,將自己重重地摔進一旁的小牛皮沙發中。 「逃亡?有這個必要嗎?事情不是都擺平了?」梅生仔細地將鋼筆套入筆套內,揚起眉轉向匆匆趕到的蘭生。 「是啊,不管是那個叫土龍的流氓或是他底下的那些小嘍囉們,應該是沒有問題了。麻煩在於嘉琪的哥哥,他越來越沉迷於賭博這玩意,我看再這麼下去,我們可就有收不完的爛攤子。」亞力用手抓抓凌亂的頭髮,嘴角掛著明顯的倦態。 雙手交握而用拳頭抵住下巴,梅生若有所思的環視了在場的每個人一眼。「那我們接下來該怎麼做?最重要的,菊生對嘉琪是認真的嗎?我知道他跟蹤人家已經挺久一段日子了,但這種事很難講的。再說,嘉琪呢?她對菊生又有何觀感?」 「早上我跟阿諾在那裡,菊生對嘉琪是沒話說,我看那小子是完完全全的陷進去了,至於嘉琪嘛……」亞力說著瞄向自顧自倒著酒喝的阿諾。 看到於家的兄弟和亞力眼光全向自己掃過來,阿諾用力地清清喉嚨,舉起雙手做投降狀。「別看我,我又不是嘉琪,我哪會明白那個女孩子心裡在想些什麼!但是依常理判斷,她應當也是對菊生挺有好感的,要不然她幹嘛跟著菊生跑?」 「說得也是,那麼我們是同意幫菊生把她弄進家門了?」梅生像個主席似的徵詢所有人的意見。 「是。」亞力肯定地同意道。 「沒錯。」蘭生簡單地附和。 「附議。」阿諾舉起杯子,並且一仰而盡。 梅生搓著手。「好,既然如此,那我們就先從嘉琪的家庭下手吧,基本上我不在乎我們親家的財勢如何,但我可不希望找到個存心釣金龜婿的家庭,菊生或許在電腦界裡是個頂尖的天才,但有時候在人際應對方面,他還嫌太嫩了些!」 「大哥,好歹這總是菊生的私事,我們這樣會不會干涉太多了?」一直靜靜地佇立旁的蘭生,接過阿諾遞給他的酒杯,突然迸出這令眾人相顧失色的話。 亞力、梅生和阿諾面面相覷許久之後,梅生才皺起眉迎向蘭生。「你的意思是?」 「大哥,就像當初我們在追求我們自己的老婆時,對別人的干涉,心裡有什麼感覺呢?想必你還沒忘吧?」 「我沒有忘。」梅生脫口而出的說。 「我根本忘不了你們三兄弟的傑作。」亞力一臉恐怖地大搖其頭。 「當初我們都只是基於幫自己兄弟的立場,卻從沒有想過要計劃對人家的家庭下手,為什麼……」 亞力搭著蘭生的肩,朝著窗戶走過去。「蘭生,不是我們硬要插手管人家的閒事。而是菊生那小子滿腦子的浪漫想法,你也知道的嘛,戀愛中的人是最盲目的。我們相信嘉琪或許不是個存心不良的女孩子,但是……」 「但是什麼?你們十萬火急的把我從會議中揪出來,應該有更重要的原因吧?」蘭生用手抹把臉,懶懶問道。 梅生自抽屜中拿出個牛皮紙袋,略一使勁兒地扔到蘭生面前。「你自己看吧,自從我們上次幫趙永慶還了那些債務之後,現在他乾脆到處簽帳,要那些人直接到我這裡收錢,這個月還沒過完,我已經付了二十幾萬出去,再這樣下去,我也負擔不起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