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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1頁     藍雁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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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像是廟會上紛擾不停的鼓陣,又像是戰場上隆隆鼓聲。當那沉重的捶打門扇聲傳來之際,姬沄方自好夢酣眠中,被旅祺溫柔地吻醒了過來。

  想起昨夜的浪漫奔放,姬沄忍不住嬌羞地將臉埋進沾滿了旅祺氣息的被褥間。久久不敢移動半分,而臉也沒來由地一路灼燙,自忖大概連腳趾頭都已紅透了,她對自己那股天曉得打哪兒來的興奮,感到泫然欲泣的喜悅。

  「醒來了嗎?」隔著被子抱住了姬法,對她的反應為之莞爾,但也更加疼惜幾分。想到自己終於擁有了這個冰清玉潔的女郎,他心裡漾滿了難以言喻的滿足感。

  對他隔著薄薄被單而在自己身上游移的手,姬沄感到一種前所未有的安定,似乎是很遙遠以前,她曾有過的歸屬感。她不用再對自己多舛飄零似柳絮的生命而哀慟,也無需再去苦惱以後何去何從。

  就是這個男人,從此刻起,我就屬於這個有著奇異紫眸的男人了……屬於……嗯,我喜歡這個字眼兒。這是不無論春夏秋冬如何遞嬗,人事滄桑怎麼演變,我,莫姬沄就是他康旅祺的女人。是了,只要能委身在他的羽翼之下,我今生就別無所求了。

  偷偷地拉開被褥一角往外窺視,誰知她才一抬起眼臉,就發現自己正和那對帶有笑意的紫眸相望,旋即又身不由主地掉進那對眸子所散發出的致命眩惑之中。

  「對我,你無需感到害羞或不自在。」見到姬法忙不送地又想別過頭去,旅祺輕輕托起她的臉,以幾乎聽不見的聲音,對姬活耳語著o感受到耳垂上傳來他平穩的呼吸,和他語意中為自己解圍的體貼,姬沄眨眨眼,泛著霧氣的明媚大眼,直視進他眸間的溫柔。

  「謝謝你。」朱唇輕啟,在姬法略因哽咽而沙啞的話意未歇,旅祺已經以吻封緘住她的唇辮。

  恍若遇溺的人渴求奧援般的迫不及待,在這海上璇宮中的一個艙房,他們將自己完全燃燒,也將對方捲進自己的熱情之中,而後那源自陰陽回異的兩團焰火,在席捲了他們所有感官意識之際,推他們進入互以來,情慾的最高峰,久久盤旋不去……

  被擂鼓般的撞擊門聲所驚醒,姬沄自心醉神迷幻境般的無意識狀態中,突然清醒了過來。敲門聲越來越激烈,也逐漸加速頻率,對這從未曾碰過的陣仗,姬沄的反應是下意識地更貼近正皺著眉頭的旅祺。

  「誰人在外頭?」伸手摟住姬沄,將臉頰湊近她頸項間,感受她柔嫩的肌膚所帶來的愉悅觸覺,旅祺不悅地提高聲音詢問。

  「少爺,老奴有要事稟告。」門外傳來楊金源平板冷峻的應答,這使得旅祺的濃眉皺得更緊,幾乎要連成一線般地糾結。

  「什麼時辰了?」還是依偎著溫暖嬌軀,旅祺壓根兒就沒有起身的打算。

  「少爺,老奴身負老爺所托重任,必須督促少爺以康家船隊為重,老奴……」門外的揚金源卻絲毫沒有罷休的意思,不停地嘮嘮叨叨念著老爺迫命之類的話語。

  長長歎了口氣,旅祺這才心不甘情不願地下床穿衣,對乍見全身裸體的自己而羞得轉過頭去的姬沄,他忍不住發出陣爽朗的笑聲,而後托起姬沄的下顎,在她唇上用力地吻了一記。

  「唉,這管家不知又有什麼花樣,我去去就來。」微微打開窗往外瞄,天色尚是靛青中微露魚肚白,想起這擾人春夢的不速之客,旅祺莫可奈何地整好衣冠,微拉開門,側身閃了出去。

  「少爺,昨夜少爺將姬沄姑娘帶至你艙房後,可曾將她送回房?」一見到旅祺,楊金源立即氣急敗壞地來回踱步,劈頭就是一副質問的語氣。

  「嗯?」不動聲色地活動筋骨,旅祺輕描淡寫地挑起左眉。奇怪,這姬法有沒有回房的事,何以他會如此在意,難道他是以為彤彧?

  「我剛才又到姬沄姑娘的艙房探了探,發覺她不在房裡。這姬沄姑娘向來不會胡亂出房門,這其中必然有什麼緣故,我擔心她被彤彧所擄,那就糟了!」來回不停地踱著方步,楊金源滔滔不絕的說著說著,表情逐漸狠毒了起來,不自覺地低語:「我絕不允許任何人奪走姬法,她對我太重要了!我絕對不允許任何人自我手裡奪走她!」

  本還對他的大驚小怪嗤之以鼻,但在聽到他後面如不自覺的自言自語之後,旅祺小心翼翼地放下剛舉起伸展肌肉的手臂,沉吟了幾秒鐘不語。

  「必定是他,就是那個半人半獸的怪物!早該將他除去,如今就不會如眼中釘、肉中刺地礙了我的大事。」煩燥似地以掌握拳,不住地捶打著船舷,楊金源恨恨地說。

  念頭一轉,旅祺狀似漫不經心,實則所有注意力全都投注於此,他往前跨了幾步,專注地盯著楊金源。

  「管家,方纔你說有要事?」

  「就是這姬沄姑娘又失蹤了的事。」

  「是嗎?這姬法並未失蹤,她此刻就在我艙房之內。」眼神犀利地盯著楊金源,旅祺心裡想的卻是越來越令自己感到陌生的管家:他究竟是何來歷?

  「在你房裡?她……你……她是何時到你艙房之中的?

  我昨夜就發覺她不在……「說到這裡,他突然閉上嘴,臉色灰白地瞪著旅祺,」你……你有無對她做出……做出……「

  「你的意思是我與姬沄有無肌膚之親?」一字一句地說著,旅祺緩緩地伸手抹抹自己的臉。「管家,這姬沄乃是我擄掠而來的女子,我自然對她有著絕對的權利。既是我的女人,我與她之間閨房之事,似乎無需外人置喙,不是嗎?」  .「你……不,你不可以碰她!任何人都不許碰她,她是我的,除了我楊金源……沒有她,我的計劃……我的計劃全都完了!」捉狂地吼叫著,此時的楊金源已不像平日,慈眉善目、衣冠得宜的管家了。

  披散了花白的頭髮,雙眼佈滿血絲,身上的衣物也全都皺巴巴地似被丟進水桶中搓揉過度。來回不停地踱著步子,他嘴不斷地發出高高低低的怒號聲。

  「都怪我自己太大意了!我一心一意提防著海中的彤或,卻忘了防備身邊的你。太大意了!我……不成,我得找到她,我得找到她,驅除我身上的餘毒,我……我要找到一她!」話意未歇,他拔腿便要往旅祺的艙房沖,但他卻未料到旅祺正擋在面前攔阻他。「讓開!我必須找到姬沄,只有她才能解去我身上蘭芷散的餘毒!」

  原本只擔心他會驚擾到姬沄的旅祺,此時為之一震。

  因為他想起了父親所留給他的錦囊中,不正有一份羊皮紙是記載著蘭芷散的嘛!當初他依父親遺命,在滿二十五歲生日的那天才揭開這錦囊時,對夾雜在眾多財產清單和航海技術間,根本不搭軋的那份文件,如丈二金剛摸不著頭腦般的一頭霧水。

  錦囊中有封父親親筆書函,到現在總算是真相大白,解答了他百思不解的疑惑——祺兒:錦囊中皆為父生平心血結晶,希兒守成奮進,為我康家子孫厚植實力,則為父可以欣然含笑九泉。另此份蘭芷散之遼法,乃為父千金求來之秘傳驗方,兒應妥善收藏,倘某人心生異念,危害我康家船隊,則兒大可依此方法所制之。為人之道,仁恕而已,望兒好自為之。

  父字乍見這封沒有頭緒的信時,旅祺苦思了許久。這其中大半的叮嚀囑咐,他都可以理解,唯獨這關於蘭芷散的事,他是怎麼也想不通。

  首先,這某人會是誰呢?而他會對康家船隊做出什麼樣的事?翻遍了父親所留下的所有文件,根本找不到任何有暗示之處,所以逐漸的,他也對這蘭芷散之事不再耿耿於懷,甚至漸漸地淡忘到幾乎不復記憶了。

  直到前些日子,他由管家和小廝們口中,得知在自己躍下小白舟去查看時,中了蘭芷散之毒,記憶深處的殘存印象,才又慢慢地勾起他的疑惑。

  既然父親留有解蘭芷散毒性之方,他便對照著其上的方法,將翠冰玉珠納人體內,每日自行排毒,倒也十分有效。只是,他還是很納悶,父親所言之某人,必然也會積極求取這蘭芷散解方,何以自己一直都沒有察覺身畔有這種人存在。

  現下真相大白了,想起仍散置在桌上的箋方,旅祺更是不願讓他進去。「管家,姬法是我的女人,這尊卑有分,她即是你的主母,你有何理由強行闖入我的內室?」

  被旅祺的話說得臉色青一陣白一陣,強橫地瞄瞄好整以瑕地站在他面前的旅祺,楊金源突然發出串比鬼哭神號更恐怖的嘯聲,伸掌便往旅祺的罩門擊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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