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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頁 劉芝妏 「阿朗,怎麼會這樣?出了什麼事?你怎麼了?」她看著他襯衫上斑斑血跡,捲起的袖口間隱約露著厚厚的繃帶,還有額頭頰際的滲血擦傷,「阿朗,究竟出了什麼事?你快說呀。」 「你就像機關鎗似的冒出連串的問題,我哪有機會插嘴告訴你原因哪。」不是他變態,可是小穗滿心驚惶的關心神情很讓他覺得快樂。 「你說不說?」靳穗急得眼淚快淌下來了。 「好,我說、我說,你別掉眼淚呵。」手忙腳亂地用沾了血跡的指頭替她拭去頰際的淚水,石德朗笑得有些尷尬,「趕來這裡的路上跟人家的車子撞上了。」 「什麼?」神經一繃,她雙腳驀然無力。 「喂,我又沒事,你別昏過去噢。」眼明手快地扶住她近似虛脫的身子,他教她發紅的眼眶給懾住了心魂,「小穗……你……你不會真的掉眼淚吧?」他都已經讓她親眼瞧見了本尊健健康康的,不是嗎?怎麼她還是要哭呀? 「嗯……我……我又沒哭!」 「我沒事啦,你也看到的。」 「我知道。」忽地,她突然偎進他的懷中,抽抽噎噎地輕泣著。 「知道還紅著眼眶嚇我……呃,怎麼了,你哭什麼哭呀?」 在他懷中搖搖頭,靳穗說不出個所以然來,卻就是有股號啕大哭的衝動。 「好了,好了,別哭了。」懷中撲進個淚人兒,眼淚汪汪又憐人兮兮的,石德 朗生平可不曾遇見過這等仗勢,剎那間他慌得手腳都不知道該往那兒擺了,「你看到了呀,我又沒事。」他順著本能反應,長臂緊緊的攪著她因啜位而聳動的身子。 「我們去醫院好不好?」靳穗依他額頭上的傷勢研判,他鐵定是在醫療行為還未完全弄妥,就趕著過來了。 不自覺的,她心中泛起了惱火,受了傷不在醫院接受治療,還這麼逞強的趕過來,他是存心找死的是不是?雖然先前挺火大的,但她又不是不懂事理,這麼正大光明的理由她可以接受呀! 「不用再上醫院了啦,又不是什麼大不了的傷。」 「可是,你還是去醫院觀察個幾天比較好。」 「我才剛從醫院出來,你看,我都能安安穩穩地走進來了,不就代表什麼事都沒有?」說著,他的身體微晃了晃。 見狀,胸口的氣頓然緊憋,她的眼眶又紅了起來,被他的牛脾氣給氣紅的。 「不行啦,你現在得立刻回醫院。」 「就說不用了,你別大驚小怪嘛。」輕輕拍了拍她的頰,石德朗勉強地朝她綻開唇,然還來不及展露笑靨,忽地腳一軟整個人癱滑在地上。 「阿朗?!」驚呼一聲,靳穗打心底慌了,「快點叫救護車,麻煩你們叫救護車好嗎?」 一時之間,冰涼舒適的室內響起了紛亂雜杳的腳步聲,隱約中一聲清脆的聲響細細傳來,電動門開啟,石德漢帥氣十足地邁著步子走了進來。 「唷,出了什麼事,幹麼大呼小叫的?」 猛一抬眼,靳穗瞧見了那氣勢恍如英雄般磅礡的高大身影,原已停歇的眼淚再度泛流。 「阿漢哥,救命哪!」 第六章 「小穗,你要不要回去休息一下?」 靳穗搖了搖頭,憂仲的眼光不離病床上那張沒啥血色的傷臉,「阿漢哥,你先回去休息吧,我一個人留下來就可以了。」 「也好,晚一點我會過來換你回家休息。」石德漢體恤地說。 「沒關係,我還可以……」 「不行,你自己看起來像是也隨時會昏過去,若真由得你撐上一天一夜,別說你的體力會吃不消,等阿朗又活蹦亂跳時他也鐵定不會放過我的。」 「可是,我想多陪陪他。」 「你已經陪了他一整天啦,唉,別擔心,電腦斷層都掃瞄過了,阿朗的腦袋瓜裡沒有明顯的內出血,只要觀察個幾天就又可以生龍活虎地到處囂張了。」 「真的沒問題嗎?他都時睡時醒耶。」阿朗醒著的時候還好,但只要他一閉上眼睡去,她就不由自主的開始憋著氣了。 「腦震盪的跡象不就是這樣,看著好了,再躺個一、兩天,阿朗鐵定就吵著要出院了。」 「真的?」 「我發誓、我保證,這下子你可以安心了吧?」 「嗯。」靳穗唇畔不自禁地泛起一絲苦笑,「也不知道為什麼?看到阿朗受了傷,心情就是很難放鬆下來,呵,大概是因為總是見他精神奕奕,這會兒冷不防的瞧見他成了臉色灰敗的病人,一顆心硬就是懸掛著。」 「有什麼好奇怪的,你們都快是夫妻了,為彼此牽腸掛肚是很自然的事嘛。」 石德漢漾著溫暖的眼,會意地朝她眨了眨,「阿朗知道你這麼緊張他,八成會高興得連自己姓什麼都忘嘍。」 「他會嗎?」她知道阿朗對自己真的很好,可是他老是那麼的粗枝大葉,要感受到他那粗率中偶見的細膩溫柔……唉,很費勁哩。 「當然,你可以不相信他,可是你一定要相信我,我不會騙你的。」他眼角機敏地瞄到了床上病人的動靜,「唷,你甘願睜開眼了?」 「小穗?」 「真有你的,只要稍微醒過來,第一個想到的就是你老婆。」 「要不然想你呀。」石德朗虛虛弱弱地瞪了他一眼,便眼尖的瞟到了連昏迷也念念不忘的心上人,「小穗,你怎麼還在這裡?回去休息了沒?」 「我……」 「你以為你躺在醫院,人家放得下心回去呀。」 「我很好,小穗,你乖乖地回去睡個覺。」靳穗蒼白憔悴的模樣教他心疼極了,口氣也是軟的,「阿漢,你送她回去呀。」 「我很願意,可是人家不肯走呀,我有什麼辦法。」 「你別怪阿漢哥,我只是……想陪陪你。」坦白地向他招出自己的心思實在是頗令人臉紅,而她也真的紅了臉。 「看,你自己親耳聽到了,可不是我不想護送未來的小嫂子回家休息噢。」 呵呵呵!她的話教石德朗的心情完全浮上了艷陽晴天。 「唉,你的臉色那麼差,該回家睡上一覺的。」高興她寸步不離的陪伴,卻又不捨她因此而過於疲倦,他頓覺兩難。 「好啦,我先回去了。」聰明人就該懂得什麼叫做識時務者為俊傑,而他向來就是個最識時務的聰明人,「既然你醒了,小穗也想再多陪陪你,那我乾脆晚點再來接手。」 「阿漢哥,你晚上不必趕過……」 「你給我早點兒過來。」溫柔的視線一離開靳穗的臉龐,馬上就變得凶兇惡惡,「現在治安那麼差,你教小穗三更半夜一個人搭計程車回家?!」 「是,遵命。」嗟,在已然生病了的社會,阿朗只滿心掛念著小穗三更半夜出門危臉,難道阿朗以為他就不危險嗎?真是的,一點兄弟情分都沒有。況且阿朗也太誇張了吧,何時才晚上七、八點已經叫三更半夜?! 「阿漢哥,我想……」 「小穗,你還是別想了,恐怕今天晚上你是不會如願嘍,就算我不過來陪他,你忘了還有我媽的存在?」 「噢。」心裡歎著氣,她倒真的忘了石媽媽曾說過傍晚會過來一趟。 「別滿臉遺憾了,又不是錯過了今天晚上,你們就再也沒機會單獨相處。」促狹地朝她擠眉弄眼,迫出了她滿臉通紅,不待石德朗出聲英雄救美,他忙不迭地站起身往外走,「別攻擊我,我這就走。」 「知道還不快滾。」 「抱歉,恕難從命,因為依我的體型要滾實在是頗為困難。小穗,他就交給你照顧了,如果晚上他捨不得你離開,就請護士灌他吃安眠藥,知道嗎?」 不知該笑還是該惱,靳穗只能對他的背影乾瞪眼,只知道,阿漢哥很紳士,從不知道他也善於揶揄別人。 「礙眼的傢伙。」他對著輕輕闔上的房門嘟嘟嚷嚷,下一秒便不自覺打了個大哈欠,「待會兒我如果又睡著了,你給我乖乖的閉上眼睛瞇個覺,知道嗎?」他命令的口氣除了關心,還帶著濃濃的睏倦。 「嗯。」 低俯著臉,她凝望著不知何時又被他握進掌中的手,再抬眼時石德朗真的又沉沉睡去了。 「為什麼?」無聲輕喃,她問著沉眠的他,也問著滿心充斥著不解與疑惑的自己,「為什麼執意要親自守著你?」 一直以來,她的眼光總是跟著阿漢哥打轉,欽慕他似乎是那麼自然的一件事, 可曾幾何時,她的眼光竟悄悄地移了方向?視線的焦點在不知不覺中已偏向了中途進場的阿朗。 難道,女人心果真善變?!而在她心中,阿朗的重要性已逐漸超過了阿漢哥許多? 「阿朗真的很在乎你!」 「噢。」聽了靳姬突如其來的感歎,靳穗不由自主地將視線循向在一旁跟靳本正及許正揚閒聊的石德朗,「大姊,你從那一點看出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