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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0頁     紛亞    


  「他是怎麼了?」陳怡潔蹙起眉頭問姐姐。

  陳美淳則回以一個不清楚的聳肩。

  瞄了一眼離開的韓天愷,張慧菁問:「我錯過什麼了嗎?」

  「不太對勁。」陳怡潔指著韓天愷的背影答著。

  與張慧菁同時轉向韓天愷的任熙言,望著他的背影失神了。

  三人也發現她的異樣,張慧菁以眼神向陳怡潔示意,低聲說:「我保證,一定和熙言脫不了關係。」

  韓天愷的視而不見,惹得任熙言喉間不時湧上酸楚,她勉力

  抑下,繼而是逐漸升高的怒氣,兩眼更緊盯著他。

  瞧他與別人有說有笑的模樣,似乎不再是那個總是板著一張冷酷嚴肅臉龐的韓天愷。

  不過,怎麼看就是多了些什麼……

  一時之間想不出來的任熙言,歪斜著頭想;片刻,她彷彿下定決心的大步走向他。

  「為什麼裝作沒看到我?」她低聲問,語氣中儘是不滿。

  韓天愷輕哼一聲,隨即嘻皮笑臉的看向她,「我有嗎?」

  他唇邊那抹虛情假意的笑靨,便是任熙言想抹去的。

  望著那充滿不真實的笑容,她不知哪兒來的勇氣,在眾人面前,踮起了腳尖,紅潤唇瓣便印上他的唇,直至那虛偽的笑容不在,她才退離。

  韓天愷訝異地瞠目問道:「你知不知道自己在做什麼?」

  「知道,而且比你更清楚。」任熙言一臉堅定地說,非常滿意他此刻的表情,這才是她所認識的韓天愷。

  「別鬧了!」他一把扣住任熙言的下巴,不斷施力的手勁疼得讓她咬住了下唇。

  望見韓天愷眼底的寒光,她頓時心寒,而身子更彷彿被打人了冰天雪地,冷得無法動彈。

  「我們……是不是結束了?」她鼓起最大的勇氣問他。

  聞言,韓天愷先是一愣,勉強扯扯嘴角無奈一笑。

  「沒有開始,怎麼能說結束呢!」

  斷了嗎?這段如他所說的還沒開始的愛情,就這般輕易地斷了嗎?

  任熙言看著眼前冷漠不願正視自己的韓天愷,心揪痛著。

  如果沒有開始,為何她的心會這般的痛?

  她只覺得身子猶如墜入無底深淵,教她惶恐得幾近窒息。

  「你這話是什麼意思?」她發現自己連呼吸都顯得困難,揪疼的心不斷地往下沉,痛苦分割她全身每處柙經,交錯緊扣的手指關節已經泛白了。

  「別告訴我你不懂中文。」

  韓天愷挑著眉反問道,不理會心底的失落感。

  「嗯……我知道了。」任熙言眼角微微一抽,僵著笑容。「那麼……剛才的親吻就算是離別的紀念羅!」

  韓天愷嘴角輕輕一扯,沒多表示,僅是將下巴抬得高高的,兩眼望向遠方,不許自己多看她一眼,就怕看了,一切就非他所能控制的了。

  任熙言以乾笑壓下自己心裡想哭的衝動。

  可她發現自己再也笑不出來,心在隱隱作痛,那椎心的刺痛,如同要割裂她似的,讓她的淚水就快湧出。

  「不好意思,打擾兩位……」管仲頤來到他們身旁,適時趕走兩人之間的低氣壓,也衝散兩人僵持不下的緊張關係。

  「韓總經理,麻煩你過來一下。」

  她話一說完,任熙言亦接著說:「你們忙吧!不打擾你們了。」

  她旋過身,邁開沉重的腳步離開。

  「她受傷了,傷得很重……」管仲頤一對水眸望著任熙言逐漸消失的背影,喃喃地道。

  管仲頤並非沒有感受到他們之間的緊張情緒,就怪此刻的場合不對,她的身份也不允許她表示幾句,去喚醒這對彼此漠視卻又陷入愛戀的情人,能做的只是讓兩人暫時分開一下,避免惡言相向,不僅難看,也難再有復合機會。

  韓天愷的眸光隨著管仲頤望向任熙言,只見她腳步愈走愈快,纖瘦的肩頭微微起伏,但仍昂高下巴,保持一貫的傲然之姿。

  看著她落寞的背影,韓天愷猛然發現自己的話傷害了她,心底揚起絲絲不捨與歉疚。

  他按捺住胸口微微的抽痛,無聲的問著:你也和我一樣痛嗎?

  「有些事錯過了,就不再回來了。」管仲頤有感而發地說著。

  韓天愷胸口被狠狠一擊,緩緩收回眼光。

  管仲頤立即斂起感傷的情緒,滿是歉意的看向他。「很抱歉,今天你是主角,不能放你走。」

  韓天愷明白地點點頭,回到正在進行的晚宴裡。

  參與晚宴的貴賓也因他的歸隊,收起了好奇之心,歡笑聲此起彼落,愉悅的心情寫在每人臉上,仿若方纔的事不曾發生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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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窗外刮起一陣強風,震得窗戶嗄嗄作響,室內揚起一股寒意。

  「好冷……」任熙言撫過光滑的手臂,眉頭輕蹙的起身關窗。

  大雨驟然落下,黑色的天空瞬間被霧氣染得一片白濛濛。

  雨水打在窗台,濺起的冰涼水滴落在她手背,她再次撫了撫手臂,雙眼還是不住瞟向鐵門外的孤單身影。

  雨下得又急又快,只見任季鵠來不及走避,四周更是無處可躲,他只有舉高手置於頭頂,妄想遮雨。

  連著多日回到家,任熙言便見到父親站在門口等自己,而她依舊是不理會地從他面前繞過,頭也不回地直直走進大樓。

  對於她視而不見的行為,任季鵠似乎一點也不在意,也沒了之前急急躁躁抓著她請求她原諒,他變得非常有耐心,不論天有多黑、夜有多晚,均等到她關上燈後才離開。

  任季鵠靜心思考過後,瞭解自己真是大錯特錯,這一切僵持的局面正是他一手造成的,怪不得別人。

  當他毅然決定離開加拿大,在無處可去下,投靠了姐姐與姐夫,不過接受他們救濟過了一段時日,便已感受到寄人籬下的不便與羞慚,何況熙言來來回回一住就是十來年,他竟還有臉要求女兒的原諒,真是慚愧到了極點!

  就在他一味要求女兒諒解時,竟然連個誠心懺悔的動作也沒有,難怪女兒連看自己一眼都不願意,因為他還是那個只求自己心安自私的父親。

  對於自己自私的表現,他除了懊惱外,更是恨透自己。

  明白了這點,任季鵠不再汲汲於求女兒的原諒,他很清楚自己是活該、不值得諒解的;但也因愈清楚,他愈是覺得自己沒臉見她,不過抑不下心頭另一想法,想用僅剩的下半輩子補償她。

  而自從發現父親總是在她熄了燈後才離開,任熙言也改變習慣,晚間不到八點便將房內的燈全關了,僅留一盞小燈,躲在窗簾後看父親離去。

  儘管自己會這麼做,是因為不忍讓父親在外久等,可她卻說什麼也不肯承認。

  窗外雨愈下愈大,看來今晚是不會停了。

  任熙言不禁又瞧一眼被雨淋濕的孤寂身影,擰起秀眉喃喃地道:

  「再淋下去會感冒的!」

  驚覺到自己竟吐出關心話語,她氣餒地往沙發一坐,不明白自己又是怎麼了,心裡明明是那麼恨父親,怎麼這一刻又擔心他呢?

  「不行!」

  她確地站起身,抓過玄關的兩把傘,往樓下衝。

  站在大門口,猛然回神的任熙言,停止腳步遲疑了。

  她克制不了對父親的關心,這讓她感到莫名的害怕,但一思及父親若再這麼淋雨下去,身體絕對會撐不住的……

  她顧不得那麼多地撐起傘,不願再想地走向鐵門。

  她來到任季鵠面前,將雨傘遞給一臉訝然的他。「這個給你,

  雨愈下愈大,快點回去。「話落,她隨即轉身離開。

  「謝謝……」

  父親的感激聲在身後響起,她不由自主地停下腳步,卻不敢轉身見他,頓了-畸下,她才轉過身面對他。

  轟隆!

  突然一陣雷打下,嚇得任熙言打了個哆嗦,雨下得更大了。

  父母親是每個人的天和地,所以在我心裡,我哥就是我的天、我的地,而家更是我的避風港,可以永遠包容我所有的壞情緒……

  時間會告訴你,怨恨都只是惘然。

  韓天愷的話忽地在她耳邊響起,看著父親不願離開的身影,她怔住了,也重新審視和父親的關係。

  「雨太大了,你……你要不要進來?」她從不知自己說話竟會結巴。

  她決定不再逃避了,她想要一個和尋常人一樣的家,有著家人的保護,並與家人一同分享她的喜樂悲傷。

  這一刻,她才明白自己對父親的怨恨,根本不及自己對他的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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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喝杯熱茶,去去寒。」任熙言將泡好的熱茶遞給父親。

  熱茶不僅溫暖了任季鵠的身體,也溫暖了他的心,女兒還記得他只愛金萱茶。

  「我們這樣好像是陌生人……」顯得有些拘謹的任熙言,用著不自然的笑容來掩飾。

  「說的也是。」任季鵠亦不自在地抓了抓頭,憨憨笑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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