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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9頁     藍靖    


  一股心慟湧上眼眶,她激動的擁抱他,「別離開我,求求你。」

  此刻的她再也不顧什麼自尊、對錯,她只想任性的擁有他,不想失去他。

  「我不知道我做錯了什麼,但請你聽我解釋,我……我……」

  江毅再也克制不住心中澎湃的柔情。驕傲如她,竟為了他而承擔不屬於她的錯誤,他甘拜下風了,早為她傾倒的心,如今只是更加死心場地。

  「不,你想讓我的罪惡感更深嗎?這一切並非你的錯,只是太想保護你的我,想出來的爛計謀而已,而它竟該死的傷你如此之深,這一切都是我的錯。」

  於是他細訴會議開始時,他即想在會議上藉機和她爭執,好讓她遠離自己,避開接下來一連串計畫的是是非非,沒想到她竟在會議上說出八反建設的幕後主使人——八反宗一郎,於是他藉故大發脾氣將她逼走。

  「只是我沒想到馮景弘這麼快就有行動,險些失去你的感覺,讓我加快了計畫的腳步。」

  「於是你把我的案子交給小張,讓我難堪的離開公司,就只為了你那愚蠢的擔心。」她明瞭他的用力良苦,卻也氣惱他的蠻橫,還有把她當智障般的保護。

  面對她不服氣的白眼,他只能回以苦笑。

  「奇怪,」她不理他無辜的眼,沉吟道:「馮景弘再怎麼壞,也不可能有如此通天的本領,可以做出這些完美而殘忍的意外,莫非……」

  「沒錯,」他毫不遲疑的接口,「他委託了東南亞最神秘的殺手集團鬼面。」

  「鬼面?」她狐疑的望著他,以為他在開玩笑。這只有在小說中聽聞的橋段,竟會搬到現實生活中來。

  「我不是在說書,更不是開玩笑;傳聞鬼面是個極度神秘又極度殘忍的殺手組織,組織的成員不多,約只有三十人,個個身懷絕技,招招置人於死地。凡是被鬼面盯上的,就如同在閻羅王的生死簿上除名,難逃一死。」

  「你確定你說的是傳聞?」她知道他不會誇大,更明白若照他所說,那自己的命就危在旦夕,但現在讓她感興趣的只有一件事,「把這麼個神秘又危險的殺手組織的背景說得像在背族譜似的,鬼面該不會是你家開的吧!」

  對她淘氣的嘲諷,他只是心喜又心疼的撫著她的發。沒有她陪伴的這些天,他麻痺自己完全投入醜陋的計畫,只有在不得不停下來的喘息中,才得以放任自己想像她伴在身旁的淺笑燕語。

  如今,無論如何他再也不願、也無法放手了,他不能再忍受沒有她陪伴的每一刻。

  「這說來又是一個冗長的故事,我們以後有的是時間,我可以分成好幾集,當做你的床頭故事,到時你別嫌煩。」他的語氣中有份不自覺的寵溺和承諾。

  她聞言,心頭湧動著柔情,她嬌羞的埋首於他的胸懷,他則深情的在她耳邊灑下細吻,呢喃細訴愛意。

  關彤耳中除了屋外狂風暴雨挾帶碎石,樹枝攻襲屋子的撞擊聲外,其他的聲音再也聽不到,世界安靜得彷彿只剩彼此狂烈的心跳。

  「卡嗒」一聲,她立刻感到一個冰涼的管狀物抵著自己的太陽穴。

  自餘光中,她瞥見馮景弘滿佈血絲的眼散發嗜血的光芒,一個踉蹌,她被拉離江毅的懷抱。

  「嗨!想我嗎?想不到你冷感的身體變得這麼熱情,想必江總裁調教的功夫不錯,也許他該考慮改行開妓院學校,相信一定會大發利市,你說對不對啊?江皮條客。哈!哈!」

  馮景弘瘋狂、刺耳的笑聲,鼓振著關彤的耳膜,她半闔眼瞼,不想讓江毅看見自己害怕,而亂了方寸,增加他心裡的負擔。

  即使如此,她慘白的臉色仍讓江毅明白她強忍的恐懼,那讓他的心為之揪緊。他強迫自己鎮定,他必須如此,唯有冷靜才能救他們脫離險境。

  「我還以為你炸垮了校舍,準備把自己活埋了,看來你火藥量放得不夠,炸不穿你這身臭皮囊。」江毅展露一貫輕鬆自在的笑容,額前垂落的發,使他看起來狂野又英俊。

  關彤感覺到她身側的馮景弘身體一僵,抵著她的手槍微晃了兩下,他隨即逞強道:「省省你那套激將的把戲,你愈惹火我,只是加速你們兩人的死亡而已。」

  突然,馮景弘左腳一軟,迫使他狼狽的緊抓著關彤維持平衡,關彤費力的維持突來的失衡,還得當心抵在頭上的槍。要是一個擦槍走火,那一切都玩完了。

  「唷!我們的英雄跛腳咧!你確定你的腳撐得住嗎?別逞強唷!倒了馮記也就算了,別弄個半身不遂,你下半輩子可就難過了。」江毅一邊說著風涼話,一邊伺機而動,衡量如何行動才不會危及關彤。

  「閉嘴!」馮景弘神情激動的將槍口指向江毅,他的話不偏不倚的踩著他的痛處,隱起這兩天面對如骨牌效應般的倒閉,他握槍的手危險的顫抖。

  「別逼我再殺一次人,我已經不是膽小鬼了,哼!鬼面算什麼?還不是草包一個,他不幫我,我照樣可以自己報仇。」他發狂般的大喊,語氣顯得失控和過分的興奮。

  他的話引起江毅的注意,他手上的槍的確是鬼面執行任務專用的銀手槍,其子彈以鋼心製作,能穿過銅牆鐵壁,看來馮景弘所言不假。

  「你不信?哼!再厲害的人終究是人,是敵不過大自然,逃不過命運的。連天都幫我,今天我會連本帶利的由你身上討回我所失去的。」想到鬼面在自己精心設計的暗算下,被活埋在炸毀的校舍中,馮景弘不禁洋洋得意,甚至抹殺了該有的良知與罪惡感。

  只是沒想到這該死的鬼面,臨死前還頑強的拖著他的腳步,害他來不及完全閃避,讓一塊落石砸在小腿上,這是完美計畫的一個敗筆。

  「說來說去不過是人家倒楣,碰上了颱風才讓你撿了一個便宜,瞧你得意得自以為了不起,無知。」

  「你說什麼?!」

  「我說你無知,有種你向我開槍啊!」江毅緩緩的逼近,一面挑釁,一面向關彤使眼色,要她趁亂脫離馮景弘的掌控。

  關彤當然明白他的用意,但馮景弘有槍啊!太危險了?她無法開口,只能搖搖頭要他別拿自己當肉靶,她不能失去他啊!

  瞟了眼她因擔憂而有些狂亂的臉,江毅知道機會只有一次,暗捏著隨身攜帶的小刀,他更大聲的挑撥馮景弘瀕臨界限的自制。

  「來啊!膽小鬼。」

  話聲方落,馮景弘便像發瘋般的朝江毅連開兩槍,但他還來不及看清江毅被射中的痛苦表情,隨即驚愕的發現自己被一記後旋踢踢倒在地,胸前駭人的插著銳利的小刀。

  原來關彤趁馮景弘因江毅的撩撥而恍惚之際,悄悄的調整姿勢,欲趁其不備時反擊,沒想到他會真的開槍,她俐落的掙脫並攻擊,而在同時江毅亦射出小刀。

  但江毅還是中槍了,關彤顧不得馮景弘是死是活,她只知道她不能失去江毅。

  他虛軟的躺在地上,左胸前渲染著大片的血,臉色蒼白的他緊閉著眼,看起來像是失去生命般,椎心之痛讓她雙眼模糊。

  她努力的想看清他的傷勢,淚卻掉得更凶。

  「不,江毅,你別嚇我,你睜開眼睛別嚇我……」她雙手輕柔的撫過他的臉,手下的溫暖觸燙她的手。

  然後覆上那片仍繼續擴大的血漬,她努力的尋找、感覺他生命的跳動。

  當她感到那微弱的躍動時,她心喜若狂的擁著他,怕這只是自己在作夢,她再次俯下頭確認。

  「漂亮的旋踢。」

  關彤錯愕的抬頭,視線對上他寫著痛楚卻晶亮有神的眼睛。

  「哦!感謝天,我就知道你不會拋下我。」她激動的抱著他大哭,心中感恩上天的仁慈。

  「我不會的,永遠都不會。」此刻江毅感激老天爺,死裡逃生令他更加珍惜她的柔情。「沒想到我的小魔女還帶著尖銳的刺。」

  她破涕為笑,「我哪有刺?」

  「我說有就有。」他耍賴道。

  關彤不再辯嘴,小心的扶起他,觀察他的傷勢,還好子彈射中肩胛而非心臟,她取出皮包內的手帕為他止血。

  只是子彈還卡在裡面,手帕只能減緩流血,這樣下去他一樣有生命危險,看著滿手黏膩的血,她心知他一定很痛,先前的笑語不過是逞強,不希望她傷心而已。

  細細盤量,現下唯有她出去碰碰運氣,看能否找到她的車。望著從未減緩的大雨,她心底湧起一股強烈的求生意志,為他披上外套,她撐起已有些昏迷的他,毅然的走出工寮。

  雨水瞬間浸濕她的衣服,她費力的撥開濕黏的發,不去看他的傷和臉,心中重複默念:加油,關彤,你可以的……你一定辦得到……

  終於,她看到紅色的喜美就在不遠處。

  她撐著他沉重的身體,興奮的對他說:「我們辦到了,江毅,你要撐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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