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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頁     娃娃    


  他卻視若無睹,淡淡睞表。

  「午夜前如果你不肯主動吻我,那麼就當談判破裂,不管我接下來想怎麼做,你都無權干涉。好了,小莎同學,該進去了,下午的練習就快開始了吧?」

  伊豹向她眨眨眼,催促中的弧形壞笑卻在在提醒著她,那一個午夜前的撒旦之吻!

  第五章

  Rulessii餐廳

  這是一家擁有三百年歷史的正宗英國餐廳,裡頭有著道地的英國食物,只要人一進去,便會忍不住被裡頭精緻的裝潢,及濃濃的英式風格所撼動,在當今事事講求新潮流的E時代,這樣堅守著傳統風味的老餐廳已不復多見了。

  前菜陸續上來,有Beef  With  YorkShire  Pudding、Kidney  Pie及遠自蘇格蘭來的新鮮生蠔,用餐氣氛寧靜而溫馨,因為這只是個單純的家庭聚會,沒有外人,可卻明顯的席上有人心不在焉。

  「依莎貝爾、依莎貝爾……」

  聲音穿雲破霧,好半晌後,恍神已久的依莎貝爾終於清醒過來,並瞧見坐在對面的母親正皺緊著眉頭。

  「媽咪,對不起,有事嗎?」吸口氣,她告訴自己,她必須正常,必須冷靜,必須遺忘那個該死的、惡毒的、不可能成立的午夜前約定。

  「不是我,」海默太太動作優雅的拭了拭嘴,卻未能拭去臉上的怏然,「是波麗姑婆,她喊了你幾聲了,你今天是怎麼回事兒?」

  「對不起,波麗姑婆。」依莎貝爾不安的轉過視線,「我今天有點……」

  「有點魂不守舍?呵呵,沒關係啦!小丫頭,哪個女孩兒要嫁人不是這個樣子的?體西,別再說她了。」

  麗西是海默太太的名字。

  只見微胖的法籍老婦波麗姑婆擺擺手笑嘻嘻,她是海默家親戚里最不拘禮的一個,也是和依莎貝爾最親匿的一個,老人家嘴裡雖然口口聲聲沒關係,但反而更讓依莎貝爾不好意思了。

  今晚在Rulessii的聚餐,是依莎貝爾父親為了幾日後女兒即將出閣所辦的,在座的都是長輩或至親好友,依莎貝爾父母親是重面子的人,這會兒見女兒老是魂不守舍自是要變臉了。

  「還有呀!」波麗姑婆將矛頭轉向,「她那未婚夫怎麼可以在婚前扔下她一個人獨自面對這一切煩人的事呢?我的寶貝侄孫女兒人都還沒嫁過去就這麼不體貼了,將來豈不更慘?」

  「不會的啦!姑婆,傑森一定會是個好丈夫的。」海默先生急著替未來女婿辯護,需知與威廉斯家族聯姻將對他的事業產生多大的助力,他可不許親戚里有人對他那未來女婿產生質疑。

  「是啦!姑婆,你放心,傑森和依莎貝爾都已經交往五年了,還能有什麼相處上的問題呢?」海默太太趕緊打圓場,意圖轉移大家注意力,恰巧此時餐廳眼務生端來了主菜。

  「來來來!主菜來了,方才餐廳老闆說了,今日的主菜是新鮮菜色,是他們首席大廚精研了一年多的曠世傑作、稀有珍饈……」海默太太動手揭盅,她一邊睞著眾人一邊胸有成竹,「我相信這……啊!」

  尖叫聲四起,不單單來自瞬間甩脫銀盅的海默太太,更來自席上所有原是一臉優雅的仕女,有人還跳上了椅子,只因那雪白骨瓷盤上的主菜,是一隻隻活蹦亂跳的蟋蟀、蚱蜢及會飛的蟑螂,還有會爬會吐信的小蛇。

  依莎貝爾沒尖叫,不是為了保持優雅,而是因為她叫不出來。

  她看見一個快速竄爬的黑影向她撲來,由她右手爬上右頸,那是只全身漆黑的大蠍子。

  蚱蜢、蟑螂甚至小蛇都只是佐料,真正的主菜,是它!

  這只正昂高著毒刺長尾,即將吻頸的大蠍子,似乎想等她先妄動,好有借口一舉將她奪命。

  為什麼它會二話不說,直接挑中她?

  她驚悸的藍眸瞥見那朵別在她右領上的紫色小花,那是她到餐廳後,一位長相俊美陰柔的服務生特意上前替她別上的……

  「海默小姐!」

  服務生操著低沉且微有東方腔的英語,一邊恭喜一邊替她別花。

  「鮮花配美人,這種花在我國的傳說裡,是能為即將出嫁的少女帶來好運的……」

  而她的好運,是死於蠍吻?

  她從不認為自己膽小怕死,但是當死亡當真在眼前與她招手時,她突然湧生前所未有的恐懼,比那時知道險些被射死、被鋼琴砸死都還要害怕,因為,她必須面對它!

  她的父親、母親、親人都在兵慌馬亂間,無人發現她的險境……

  她不想死!

  她再也忍不住了,也不管此舉是否會加速蠍子奪命的動作,或是驚動餐廳裡的其他人,她都管不了了。

  「豹!救我!」

  一直到喊出口後,依莎貝爾才發現自己喊的人是誰。

  她喊的是豹,而不是她的未婚夫,更不是在場的雙親。

  在她的潛意識裡,這個男人不知何時已與她的安全感密不可分了。

  事後回想,她不禁要認為這又是伊豹的一樁詭計。

  他想要知道,她在最危急的時候喊的人是誰!

  因為她才一喊,他就立刻現身了,連超人都沒他這麼神機妙算,換言之,他應該是躲在一旁,冷眼旁觀這出鬧劇的發生?

  伊豹的身影如閃電般移近,甫一出手就讓那只蠍子毫無求勝的餘地,他戴著薰有異香專克蠍子的手套,若無其事的用兩指夾得那蟲子全身變冷僵硬,接著,他喊來了服務生端來一瓶上等威上忌。

  「替我泡蠍酒!」他笑咪咪的做了此蟲下場的指令。

  「依莎貝爾!依莎貝爾!你有沒有事?」

  蜂擁而上的親人,險些要將依莎貝爾掩沒。

  見女兒除了虛弱點兒,一切尚可,海默先生一邊向女兒的救命恩人致謝,一邊向大家介紹。

  「這位是傑森的表哥,你們瞧,傑森對依莎貝爾有多好,就算有事遠行都沒忘了請他本事高強的表哥過來保護未婚妻。」

  見著那泡在酒裡的蠍子,眾人對眼前的年輕人升起了濃濃敬意。

  伊豹卻只是淺笑點頭,絲毫不居功。

  「海默先生,已經有人去報案了,待會兒就會有警局的人過來,但怕的是會有大批記者聞風而王,你知道的,這事若上了報,對兩家的名聲都不好。」他壓低嗓子,好心提醒。

  「對對對!」海默先生拚命點頭。「年輕人,還是你想得周到,那就麻煩你幫我將依莎貝爾先送回家去,這邊的事交給我,我會想辦法把消息壓住,至於兇手,我會讓警局的人在暗地裡調查的。」

  下一刻,驚魂未定的依莎貝爾,就這麼連聲抗議都不能有,硬被父親塞進了已獲他全心信任的伊豹懷裡,由著餐廳領班帶他們從後門離去。

  每個人都覺得她和他在一起很安全,卻不知和毒蠍相較起,待在野豹身旁並沒有安全到哪裡去。

  冰涼夜風迎面撲上,讓她整個人被凍醒,秋夜的倫敦,冷得徹骨,但會這麼冷還有另一個原因,她發現自己正被他抱著定在既冷且暗的公園裡。

  「放我下來,別碰我!」

  「你確定嗎?」伊豹沒戴墨鏡,此時那黑眸卸下了在人前偽裝的禮貌可親,笑得惡意沉沉。

  「當然!」她堅持。

  他雙手一鬆,容著她「砰」的一聲狼狽坐倒在地。

  她瞪瞪他,咬咬牙,卻發現雙腿無力。

  而他,卻只是在她眼前蹲下,貪玩的將她一繒紅髮卷在好看的長指上,一臉笑嘻嘻。

  「為什麼我會這樣子?」用力!用力!為什麼她連站起來的力氣都沒有?

  「花有毒。」他爽快的給了她答案。

  依莎貝爾目帶嫌惡,吃力的將襟上小花拔下扔遠,卻仍是全身軟綿綿的。

  「小莎同學,你真的很天真,你以為所謂的中毒只要將東西扔遠就沒事了?從戴上它後,你已嗅了它二十八分五十七秒。你們這些西方人真是麻煩,光幾道前菜和餐前酒就熬了這麼長的時間。」他盯著腕上的「DRIVEN生死極速」,嘖嘖搖頭。

  「而你,就待在一旁眼睜睜看我中毒?」依莎貝爾咬牙切齒。

  「那毒又不會死人。」

  他一邊笑一邊繼續玩她的頭髮,嫌她大驚小怪。

  「它只是會讓你反應遲頓一陣子,真的只是一陣子而已,還有,那是蠍子最愛的氣味,主要是用來指點迷津,讓蠍子第一眼就盯上你。」

  「你!」她氣急敗壞,「你到底是來幫我,還是來看熱鬧的?」

  「嘿!你很不知感恩耶!在你們一邊喝酒一邊優閒等著前菜時,我還到外面去為你追了二十多分鐘的『毒蠍子』,只可惜呀……我老是擔心你會有事,所以沒敢再追,而一回來就恰好見到你媽在揭盅,你這沒良心的小女生,竟還敢質問我是不是來看熱鬧的?」

  他彈她額頭一臉不爽。

  「也罷!反正不管我做什麼你都認為我存有噁心,既然如此,我走就是。」他放開她的頭髮,瀟灑俐落的起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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