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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4頁     娃娃    


  正呆愣著,他瞥見了龍王身後那對燦亮的大眼睛。

  那雙眸子裡有著無悔的光芒,他一笑,明白箏兒想的是什麼了。

  「幸福,無關乎是否長久,能廝守得久,我們無比感恩,若不能夠,就更該好好珍惜有限的時光。」

  聞言,敖箏感動極了,那雙大眼聚滿了水霧,燦如明星。

  敖廣火大。

  「任小子,招子放亮點!我海龍王招女婿可不是在開玩笑,小七隻有一個,在座諸位均非等閒之輩,若非天上的無帥就是岳神之子,而你,憑的是什麼?"

  「我?"任劍飛想了想。「任家堡堡主。」

  這句話再度引來哄堂大笑。

  人,向來是他們最瞧不起的東西,既無毛皮又無利爪,除了要耍嘴皮子還會啥?

  那勞什子任家堡堡主,又和豬肉鋪的老闆有什麼分別了?

  「人,低賤無能,龍王公主怎麼能嫁?"

  敖廣噴哼鼻息,若非怕寶貝女兒當眾發潑拒絕徵婚,他早教人將小子剁成泥扔到外頭去了,還由著他在這兒囉囉唆唆?

  「不,人,不可輕視,人人均有佛性,更有不少仙尊是由人悟道而成仙成佛的。」

  換言之,人可比你們這些由龍、由豬、由蛇,由妖精化成人形的傢伙還要來得高貴多了。

  說不過任劍飛,敖廣氣得臉漲紅,像煞了蒸籠裡的大龍蝦。

  「隨你怎麼說,反正女兒是我的,我說了不許你們在一起就是不許!"

  「爹!"敖箏揪著父親的衣袖,用力跺足。

  「別爹呀娘的,老子說了算,沒得循私。」

  「我沒要你循私呀!當日是你自己說的,想嫁誰,由我自己決定。」

  「讓你決定的前提是,你必須從我挑出的候選者裡頭任選其一。」

  「他既然連人都親自來了,這麼有誠意,自然也該是候選者之一,你怎麼可以不給他一個公平競爭的機會?"

  有沒有搞錯?這傢伙頂多只能在海底待七日,過了七日就魂歸西天,哪還有空來質疑他公不公平?

  他龍王的話,就叫作公平!

  「好,我不殺他,只是讓蝦兵們將他扔回他該待的地方。」

  敖廣一臉沒得商量,喊來蝦兵,要他們將任劍飛帶回陸地上。

  「爹呀!"敖箏急了,腦中靈光一閃,突然想起一件事。「爹,君無戲言,我曾在變成魚時讓人逮住,險些喪命,您也曾說過,要給那救了女兒一命的人賞賜的,記得嗎?"

  「沒錯,這話我是說過。」

  小飛正是那個救了女兒的人,所以,他有權向您索求寶物。」

  「是嗎?"

  敖廣瞇眸子,審視著任劍飛,眸裡終於少了些許敵意。

  「既然如此,任小子,本龍王言而有信,不會讓你空手而返。龍宮寶庫多的是你們人間罕見的寶物,你拿了寶物之後乖乖回家去,這一趟夠讓你逍遙快活的過後半輩子了。」

  「晚輩什麼都不要,我只要箏兒。」

  「那就沒得商量了。」敖廣的態度再次轉硬,「我的寶貝女兒不在賞賜之列。」

  「好,那麼晚輩就要求一個能和在座諸位公平競爭的機會。」

  公平?哪有可能公平?

  在座的都是懂法術、有道行的,想以血肉之軀向他們挑戰,那不是擺明了找死?

  「好!"敖廣冷哼一聲。「你既然不領情,我給你機會。」給你一個快點兒去死的機會!

  經過商議,眾人決定文、武各比試一場。

  今日先行舉行文試。

  然而之前規矩沒定仔細,這下才知道麻煩。

  他們各自有各自的認定,蛇說蛇的文采好,豬誇自己的字寫得漂亮,弄得一屋子筆墨滿天飛。

  不單是候選者,連敖廣和敖箏都是滿臉的墨漬。

  由於不堪其擾,敖廣乾脆大手一揮,「平手!"

  他決定以明日武試的結果來定輸贏。

  敖廣心中有著盤算。論文,那任小子尚有一線生機,要論武?他就非死不可了!

  哼,活該!

  ☆☆☆☆☆☆☆☆☆☆☆☆☆☆☆☆☆☆☆☆☆☆☆☆

  夜裡,任劍飛盤腿坐著,正待運氣練功,突然門縫敞開,一道人影忽然閃進他房裡。

  那人一身黑色夜行衣,頭上包著一塊黑布巾,只露出一雙大大的眼睛,看來像個小賊。

  「箏兒,你幹嘛穿成這個樣?"任劍飛忍不住失笑。

  「小聲點!"敖箏將食指抵在唇上,鬼鬼祟祟地拉起他,「咱們快走吧!"

  「走?"任劍飛卻動也不動,「上哪兒去?"

  「上哪扎都好過待在這裡等死。」

  「你就對我這麼沒信心?"

  「不是對你沒信心,是對別人太有信心,他們一個個呀,都想要了你的命!"她邊說邊朝外頭東張西望。雖已教粗皮仔在外面看著,但她還是不太放心。

  微微一笑,任劍飛伸手拉下她臉上的布巾,再將這個心愛的小丫頭攬進懷裡。

  「你在做什麼呀?人家好不容易才扮好的。」

  「你才在做什麼呢!三更半夜不睡覺跑來擾人。」

  「什麼叫擾人?"她哇哇叫著,一臉不服氣。「我不想見你有事呀!你到底懂不懂嘛?"

  「所以?」

  「所以才拉下臉來找你……嗯,找你……」她說不下去了。

  「私奔?"他好心幫她說完。

  不吭氣,她將小臉垂得低低的。

  「私奔了,然後呢?"他盯著她低垂的臉,柔聲問。

  「然後?然後我們就躲到一個爹找不到的地方呀,等到……嗯,等到……」

  「等到娃兒都生了,你爹見著了龍外孫,火氣一消,自然會原諒咱們?"

  聽出他語氣中的不以為然,她抬起骨碌碌的大眼睛看著他。

  「你覺得這主意不好?"

  「當然不好,你爹想找出咱們很容易,我們又能躲多久呢?我既然愛你,就該給你平靜和樂的生活,而不是整日躲躲藏藏,提心吊膽。」

  「原先我還以為你要參加比試只是緩兵之計,你難不成真要和他們打?"

  她的大眼裡滿是驚惶。「那些個都是會法術的怪物,你怎麼打嘛?"

  「輸贏,有時不到最後一刻是無法分曉的。」

  「我不要分曉。」她眨著水汪汪的眼睛,泫然欲泣,「我只要你。」

  「我不會死的。」他心疼地將她攬進懷裡。

  「誰說的,你只要去打了就會死了。」她噘著嘴道。

  「能為你而死,我也心甘情願。」

  「你若真死了,那我也不要活了!"

  哇地一聲,她再也忍不住哭倒在他懷裡。

  「七公主呀!"粗皮仔把頭探進房裡。「拜託你哭小聲點兒,外頭都聽見了。」

  「聽見就聽見!"敖箏雙手攀住任劍飛的頸項,將頭埋進他的肩窩裡,看也不看粗皮仔,「我明天就得死了,誰還管他那麼多?"

  「七公主呀,未戰先言敗,你這個樣子教任公子怎麼跟人打嘛?"

  想了想,粗皮仔脫下了身上的粗魚皮鍾甲。

  「任公子,這樣吧,算我替公主盡點兒心,這套鍾甲至少可以為你抵擋一下子。」

  「謝謝!"任劍飛伸手接過。

  「光有鍾甲沒武器,你這算幫什麼忙?"敖箏仍嘟著嘴。

  「好好好,明兒一早屬下就帶任公子偷偷進兵器寶庫裡去,任他挑件稱手的武器。」

  「還有呢?"這根本還不夠。

  「還有?"粗皮仔搔搔頭,片刻後,他眼神一亮,擊了下掌。「有了,待會兒屬下立刻派人去找二太子,二太子足智多謀,也許他會有辦法!"

  「你知道二哥現在在什麼地方嗎?"她的大眼裡總算有了一絲希望的米芒。是呀!二哥是很聰明的。

  「不知道耶!"粗皮仔笑得尷尬。

  聞言,敖箏趴回任劍飛的肩窩,再度嚶嚶啜泣。

  「那你剛剛說那麼一大串,不全都白說了?"

  「七公主別哭、別哭啊,屬下立刻調動所有眼線,無淪上天下海,定要翻出二太子來不可。」

  匆匆告退後,粗皮仔便趕著去辦事了。

  「別哭了。」任劍飛柔聲勸慰著她,「粗皮仔說得對,未戰先言敗,你又拚命地哭,不是觸我楣頭嗎?"

  「要我不哭,」她吸吸鼻子,將小臉抬起,「那你就聽我的。」

  「私奔?"他搖搖頭,仍不贊同。「那「lJ逃避,不叫解決。箏兒,你就放下心讓我去試試吧,真正的幸福本來就是要靠自己努力爭取的。」

  知道勸不了他,她可憐兮兮的紅著大眼睛,傷心地問:「那我能幫得上你什麼忙嗎?"

  「與其一直哭,不如幫我這個吧!"

  他溫柔地輕笑,伸手抬高她的下顎,吻了吻地。

  對於這個久違的吻,兩人企盼良久,四片原是冰冷的唇瓣輕輕一觸,便似野火燎原。

  她玫瑰般的唇瓣迎接著他的雙唇,交換著彼此的甜蜜。

  一會兒之後,他將火熱的唇貼上她的額心,再順著眼眸、鼻子親吻,最後回到她那已被吮得紅腫的唇瓣。

  不能再繼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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