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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3頁     凌築    


  「竹筠,你還好吧?」季玉蟬站在門邊觀了觀面無表情的陳竹筠,僵硬的走進茶水間,她連忙跟進,小心翼翼的問:」我剛剛好像聽見迪亞斯先生的尖叫,他是不是發生什麼事?」

  「他死不了。」陳竹筠扭開水龍頭,用冷水潑臉讓自己冷靜下來。

  季玉蟬猶豫了下,「我可不可以問你們之間到底發生了什麼事?」

  陳竹筠瞟了她一眼,「沒什麼。」

  毫無預警的季玉蟬發出驚呼。「啊!竹筠你的臉……」

  陳竹筠注視鏡中映像的明麗嬌容,心下大喊糟糕。她不但搞丟眼鏡,居然連偽裝的妝也洗掉了。

  不假思索的她低咒的快步奔回秘書室,劈頭的吼,「我的眼鏡還……」聲音梗住,瞪視眼前幾近全裸的姦夫淫婦,沒想到一轉身他居然勾搭上公司內其它的女人,一股氣鬱結在胸口,她後悔剛才那一腳撞得不夠用力而留下禍「根」。

  「哎唷!我道是誰,原來是陳秘書。」不疾不徐的整理儀容的女子是公關部石麗雲,曖昧的打量陳竹筠,「陳秘書,早呀!看不出你身材挺不錯的,嘖嘖嘖!」

  陳竹筠低頭,才赫然驚覺外套內的白淨襯衫被水浸濕而變得透明,她居然沒發現,平白養了那隻野獸的眼。她懊惱的連忙背過身,手忙腳亂的想將外套扣子扣上。

  這一幕落在剛進門的武昭維眼中,他挑了挑濃眉,望著恢復原本面貌的陳竹筠,不禁佩服桑尼的手腳挺快的嘛!

  「啊!總裁……」她窘迫的漲紅臉,顫抖的手無措的怎麼也扣不上扣子。

  武昭維不發一語,優雅的手嫻熟的替她扣好扣子併合攏她的外套,她感覺丟臉的心跳加速,兩頰滾燙得足以煮沸冰水。

  而一旁的桑尼則看得臉色一青一白,立即推開身上的石麗雲,「昭維,你怎麼來了?」

  武昭維斜睨陰沉著臉的桑尼,啞笑,「我記得這是我公司吧?」

  「桑尼,我今晚去飯店找你。」不死心的石麗雲附在桑尼耳邊說。

  「出去!」桑尼此刻眼中簇著兩團藍焰直視著門口的兩人。

  「好嘛!拜。」石麗雲在他頰上吻了一下,臨去前示威的看了眼陳竹筠。

  如果目光可以殺人,武昭維想此刻他可能已經躺在棺材裡。沒想到桑尼佔有慾那麼強,難不成桑尼來真的?驀的一個念頭浮上腦海,或許他可以替女性同胞解決這隻大害蟲。

  「謝謝總裁。」陳竹筠尷尬的頷首,「關於迪亞斯先生助理一職,總裁,我想……」與其被工作壓死,也好過待在發情期的豺狼身邊。

  「好!我會另找人接手你的工作,你跟我進辦公室來。」武昭維冷硬的臉全是漠然的線條,制止跟上來的桑尼,「別忘了這裡是武氏,可不是賓館,請迪亞斯先生自重。」

  「昭維,等一下。」門板在他驚呼中闔上,他煞車不及的差一點撞斷了鼻樑。  只能懊惱的低咒,他忘了武昭維最注重公司形象,一但犯禁,就算好友也不能幸  免!不知道殺人不見血的昭維會怎樣拿他開刀!他不安的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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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昭維,為什麼要把筠兒調走,你明明知道我對她……」桑尼打住話,「動了心」這三個字他沒說出口。

  「怎麼?」武昭維坐在家裡的辦公桌後,轉動沙發椅回睨怒氣沖沖跑回來的寄生蟲。

  「你還問怎麼了……」

  「要不是認識你多年,瞭解你的為人,我還以為新聞報導上你花花公子的封號是唬人的。」

  「你這算讚美嗎?」桑尼沒好氣的說。

  「大情聖墜入情網,難道不值得高興?世間又少了一個禍害。」

  「你這還算朋友嗎?」

  「若不是朋友,你現在不是站在這,而是被警衛摔出去。」武昭維冷冷的注視他,自桌邊取出一紙袋扔給他,」將這件內衣還給你昨夜的床伴,她遺失在我家浴室裡。」

  桑尼心虛的睹了瞄喜怒不形於色的武昭維,「別這樣嘛!那個女孩也不過是借宿一夜。」

  「順便把你的行李收一收,我已經幫你找了家上好的賓館,還有免費供應威而鋼。」

  「昭維,難道不能通融一下。」又隱密又自在的活動空間實在讓他無法割捨。

  「能,我打電話給警察局或社會局叫他們通融一下。」

  「你狠!算我瞎了狗眼認識你這無情無義的臭石頭。」桑尼撂下話,轉身離去。

  武昭維看了不禁搖搖頭,不知道桑尼這孩子氣心性何時才能成熟一點。驀的靈光一閃,或許陳秘書是個契機……

  第六章

  怎麼也想不到總裁會向她提「假結婚」的協議,只要嫁給他一年後解除婚的,她可以獲得一棟別墅和一千萬美金,其它細節部分讓她考慮。

  陳竹筠腦袋亂紛紛,她坐在會議室裡做記錄,機械式彈指如飛的落在鍵盤上,而腦袋裡聽不見任何聲音,直到季玉蟬進入會議室扯了扯她的衣服。

  「竹筠,你的電話。」季玉蟬蹲在她身邊。

  「我現在在開會。」她壓低嗓音說。

  「可是對方是你母親。」

  陳竹筠身子微震了下,表面神色不變,「有沒有說什麼事?」自迎回姊姊的骨灰後,她和斷了音訊的家人才開始有聯絡,只是每次習慣冷漠再加上多年親情疏離,她和父母間竟無話可說,頂多是像陌生人的招呼問候語。母親會突然打電話到公司倒令她訝異。「你告訴她等會開完,我再回電給她。」

  「她說是急事,非要你聽不可。」

  「我知道了,在幾線?」她推椅而起,頷首向在場人致歉,將記錄暫交特助。

  「五線。」季玉蟬跟上她的腳步,見她在會議室角落車起話筒面無表情的聽完便掛了,不禁好奇的輕聲詢問,「竹筠,發生了什麼事嗎?」

  「我爸剛剛因病過世了。」陳竹筠淡然的口吻彷彿敘述一件不關己的事。

  「什麼?!」季玉蟬陡地拔高音旦裡打斷會議,所有人的目光集中在她們身上。

  「呃,對不起。」

  「沒事的,你出去吧!」陳竹筠無動於衷的走回會議桌邊,又開始接續工作。

  這叫沒事?季玉蟬在告退時,不時回頭望著平靜如昔的陳竹筠有條不紊的埋首工作,真的是這樣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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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父親離開人世了,陳竹筠站在落地窗前,任黑暗包圍著自己,遠望萬家燈火閃爍的台北街道宛若白晝,光卻進不了她漆黑的眼。

  生命無常,誰能料到下一刻會發生什麼事?姊姊走了,連父親也撒手人寰。

  沉重的悲哀向她襲來,她哭不出來,眼淚也流不出來。腦海翻轉的是年少輕狂的杵逆,倔強任性的與父親的權威挑釁,死硬的脾氣使她不顧父母反對堅持幫助熱戀中男女,本著青春少女對愛情的憧憬,認為有愛才是幸福的,婚姻才會美滿,但她錯了,愛情的泡沫隨著姊姊的死亡沉人大海。

  她錯了,竟遺忘了最初愛人的心,在親情間築起冷漠的籬笆,武裝自己,卻失去親情,連最基本倫常都沒盡到,更別提承歡膝下,現在更是連父親的最後一面也看不到。

  她拚命的回想父親的模樣,卻是模糊的影子,最後一次見到父親是在飛機上,好像他頭髮愈來愈稀疏,皺紋愈來愈密佈,背已挺不直……該死的,她想不起父親眼睛的顏色和父親的笑容。

  「怎麼不開燈?」無聲無息的腳步由黑暗走到她身後,由落地窗中映像出金色燦爛的光芒和深藍寶石的明亮晶爍。

  乍見玻璃窗映像她纖瘦的身影,空洞的眼睛盛著兩顆易碎的黑色琉璃珠,蒼白的嬌顏沒有一絲生氣,他胸口為之抽緊。

  他寧願她大吼、罵他、打他,也不願見她如此脆弱的神情,看來他有被虐待狂的傾向全因為遇見她。

  「願不願意談一下?」自新助理季玉蟬那兒得知她發生的事後,他便丟下工作趕來找她。

  理智告訴她不可以軟弱,但她身體覺得好累,而身後臂彎又是如此溫暖的港灣,漸漸的,她整個人往後偎人他懷中,放鬆的歎了口氣。

  「借我靠一下。」

  他的心漲滿喜悅,忙不迭的點頭如搗蒜,「當然,隨便你要靠多久都可以。」這是頭一次她卸下強悍的面具,主動且溫馴,想到這些日子他幾乎忍不住要喜極而泣。

  「你哭了--」地仰頭望人他漾著水光的藍瞳。

  「沒有啦!」他拚命眨回眼淚,不想露出懦弱的樣子。「倒是你如果想哭就哭出來,我的胸膛借給你。」

  陳竹筠唇角輕佻起一抹苦澀的笑,」那表示還是要還了--」看來他借過很多人。這麼想之後,她胃裡突地冒起微酸的泡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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