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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頁 古靈 接著,約瑟夫也攀上去了,他更厲害,不過眨一下眼而已,他已經敲到最上面的鍾了,再眨一下眼,他就先泰瑞莎一步回到甲板上來了。 「超酷!」嫩燉更讚歎。 「換你了,上去吧!」泰瑞莎一下來就催促媺媺上去刺激一下。 她? 不太好吧! 看別人攀爬是一回事,但要她爬……不,這個主意委實不太好! 媺媺本想拒絕,甚至兩隻腳已經在偷偷摸摸的往後退了,可是又忽然停住,怔愣地注視著另一個人爬上攀巖牆。 一個只有八、九歲的小女孩。 「呃……好、好吧,我上去!」總不能連一個八、九歲的小女孩都比不上吧? 媺媺深吸一口氣,用力抓住第一支把手,決定要快快上去,快快下來,還有,絕不能往下看! 可是…… 「天,都快十分鐘了,她才爬到一半!」泰瑞莎呻吟。 「我想她缺少一點運動細胞。」約瑟夫含蓄地說。 「何止一點,是好幾拖拉庫!我看還有得等的,你去弄兩杯飲料來好嗎?」 約瑟夫笑笑,離去了;泰瑞莎繼續往上看,媺媺的動作愈來愈遲鈍,並不是她身手不靈活,而是害伯,因為她一直往下看,每看一次,身子就抖一下,再下一個動作就更慢了。 「夠了,妹妹,下來吧!」泰瑞莎大喊,實在不忍心再看下去了。 夠了,真的嗎? 媺媺欣喜欲狂的回頭往下望,想確定她沒聽錯,就在這當兒,突然,她聽見一聲細微的喀啦聲,她正奇怪那是什麼聲音,下一刻,她困惑地發現自己在往下掉,然後是泰瑞莎的尖叫聲。 「妹妹!」 誰的尖叫都救不了她,她繼續筆直的往下墜落——全賴地心引力的功勞,甚至連慘叫都沒來得及發出半聲,一切已結束了。 一片靜默。 媺媺面對著美麗的藍天白雲眨了兩下眸子,再移動視線對上另一雙眼,不,是一副似曾相識的墨色太陽眼鏡,有點迷惑。 現在到底是怎樣? 然後,她的身子開始緩緩轉動,不是她自己動的,是有一雙手——不知是誰的手——在轉動她,使她從面對藍天仰躺徐徐轉為坐姿…… 坐? 她坐在哪裡? 疑惑的低頭看,她錯愕的「耶?」了一聲,旋即驚慌地揮起雙臂,盲目的捉住東西就圈住,然後鬆了口氣。 她竟然坐在一條手臂上,就像小女孩被老爸爸抱著一樣! 視線驚疑的再拉高,恰好見到另一隻手徐緩地摘下太陽眼鏡,露出一雙漂亮迷人的黑褐色眸子,然後,唇線優美的嘴往兩旁一拉,咧開一朵世界上最燦爛、最耀眼,又有點頑皮、有點稚氣的笑容。 不笑的人笑了。 「運氣真好,我『撿』到一個洋娃娃呢!」 撿到? 洋娃娃? 誰? 不是指她吧? 她想否認,但脫口而出的卻是,「謝謝!」不是謝眼下這件事,而是謝維也納機場那件事。 她終於認出他是誰了。 ☆ ☆ ☆ ☆ ☆ ☆ ☆ ☆ ☆ ☆ ☆ ☆ ☆ ☆ 稍晚,媺媺和泰瑞莎、約瑟夫三人先後進入船首的咖啡廳裡,再停步分別轉頭環顧四周。 「在那裡!」眼尖的泰瑞莎馬上找到目標。 觀景窗前的桌位旁坐著一個安安靜靜的年輕人,神態十分深沉,然而當他一瞧見他們,即刻又換上一副燦爛到不行的愉快笑容,比正午的艷陽更熱情、更火辣。 三人在年輕人那桌陸續入座。 「等很久了?。」泰瑞莎問。 「不會、不會!」年輕人輕快的回答,兩眼卻盯住媺媺笑成兩條線。 媺媺有點尷尬,眼睛都不知道該往哪兒放才好。從來沒有人這樣直勾勾的看過她,而且他的目光很溫暖,絲毫沒有嘲諷的惡意。 泰瑞莎看得好笑,忍不住又咯咯笑出聲來,見大家詢問的看著她,她擺擺手。 「抱歉、抱歉,我一想到你……」她望著年輕人,依然收不回笑容,「抱著妹妹的樣子就想笑,居然用一條手臂像抱小孩子一樣的抱著她……」她做出抱小孩的姿勢,笑得更誇張了。「真厲害!」 如果他有阿諾史瓦辛格那種體格,一手一個也沒問題,但他沒有,他只有阿諾史瓦辛格三分之一的體格,卻能夠那麼輕鬆的單手抱著媺媺,那就真的不簡單了。 年輕人聳聳肩。「她又不重,跟嬰兒一樣輕,一隻手臂就夠抱住她了!」 不重? 她不重? 轍嫩原想反駁幾句,但一見年輕人的目光又拉回到她臉上來盯住,不知道為什麼,她腦海中又浮現他抱著她的景象,喉嚨頓時噎住,又說不出話來了。 好丟臉,她又不是小孩子說! 「你練過?」泰瑞莎好奇地問,並用下巴指指年輕人露在短袖襯衫下的手臂,並不粗壯,但肌肉很結實。 年輕人又咧出兩排潔白的牙齒笑開了。「一點點而已。」 「我就知道!」泰瑞莎得意的說。 「那麼……」年輕人瞥一下媺媺。「那件事,船長那邊怎樣說?」 「船長表示那個安全鎖扣應該沒有問題,也從來沒有出過問題,不知為何會出那種狀況。不過為了表示負責起見,回航後,游輪公司會把這趟旅程的費用退回給我們,另外再加送兩次免費旅遊。你呢?」 「游輪公司也會把這趟旅程的費用退給我。」 「應該的,如果不是你,游輪公司就等著挨告吧!」泰瑞莎頷首道。「說到這,我們只知道你的名字,其他呢?」 「我再從頭自我介紹一次好了。」年輕人清清喉嚨。「首先,我是伍伊法魯西。斯米奇爾,捷克人……」 「伍伊法魯西……」媺媺低喃。「好長的名字。」 「妹妹,」泰瑞莎咯咯笑。「捷克人第一個名字是姓,第二個名字才是名。」 「跟我們中國人一樣嘛!」媺媺恍然大悟。 「沒錯。」年輕人的眼又盯住媺媺,笑吟吟的。「你可以叫我奇爾。」 「奇爾?」媺媺眨了眨眼。「乾杯?」 年輕人——奇爾哈哈大笑。「對,叫我的名字就得先乾一杯再說!」 泰瑞莎也笑了。「隨時隨地都得拎一瓶酒嗎?少扯了,繼續說說你自己吧!」 奇爾點頭,繼續往下介紹自己。「家住布拉格,茵斯布魯克大學四年級,今年二十二歲,還有……」想一下。「休閒時我喜歡運動,除了球類之外,騎馬、滑雪、攀巖、潛水、射擊,隨你說吧!」 「真活躍!」泰瑞莎喃喃道。「室內運動呢?」 「室內啊?」奇爾搔搔腦袋。「橋牌算不算?」 「橋牌又不是運動。」 「那就……」奇爾再想了一想,「跳舞,現代舞、爵士舞、流行舞、標準舞,還有……」他聳聳肩。「芭蕾舞。」 最後三個字一出口,其他三人全呆住了,好像剛聽到奇爾說他是外星人似的。 「芭……芭蕾?」泰瑞莎有點結巴。「你是說那種穿緊身長襪褲、踮腳尖飛來飛去的芭蕾?」 奇爾歎氣。「我知道、我知道,很多人都覺得男生跳芭蕾很奇怪。」 「何止奇怪,簡直變態!」泰瑞莎喃喃道,突然桌底下有人踢她一腳,白眼馬上瞪過去殺死兇手——約瑟夫。「我說的是實話嘛!」 「但你是奧地利人,芭蕾舞不是奧地利的藝術文化之一嗎?」媺媺納悶的問。 「我只對流行的藝術有興趣,芭蕾舞並不包括在內!」泰瑞莎咕噥。「你學多久了?」 「芭蕾?八歲開始。」 「上台表演過嗎?」 「沒有,」奇爾搖頭。「我沒有上台過,也不打算上台。」 「那你幹嘛學芭蕾?」 「我母親要我學的。」 「原來是孝順的兒子。」 「你不是孝順的女兒嗎?」 「不是!」 奇爾失笑。「真老實!」 不孝的女兒很得意。「當然!」 「那麼我最好也老實一點。」奇爾眨眨漂亮的眼睛。「我小時候孝順,現在也不太孝順了。」 「哦,多不孝順?」 「我母親希望我在布拉格上大學,因為我是獨生子,我卻半夜收拾行李偷偷溜到茵斯布魯克去,免得繼續被她監管到死。」奇爾歎息。「難怪人家說自由可貴,我偷跑第四次才成功呢!」 聽他說得可憐,表情卻很滑稽,媺媺三人忍俊不住失笑。 「你真有趣!」泰瑞莎笑得最大聲。「原以為你是那種內斂又缺乏幽默感的乏味傢伙,看來是我們猜錯了。」 「內斂、缺乏幽默感?我?」奇爾很驚訝。「為何那麼想?」 「你都不笑嘛,」泰瑞莎直率地說。「還有,你總是那樣優雅,深沉又冷靜,看上去就是個內斂的人。」 奇爾又哈哈哈笑開了。「這就是為什麼我母親要我學芭蕾的原因之一,我太粗魯、太皮了,半分鐘都安靜不下來,而她希望我能夠優雅一點、沉穩一點,於是逼我去學芭蕾,起初我不肯乖乖練習,她只好到芭蕾舞教室去盯住我,真同情她!」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