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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頁     香彌    


  不知該說什麼,她只好埋頭往前走。

  錢滿樓垂目思忖須臾,抬目朝空中投去幾眼。

  片刻後,他朝一片林子走過去,朝半空出聲喊道:「師尊,師尊。」

  林子裡除了他的聲音,沒有人回答他。

  「師尊,金不換的事是不是你做的?」他質問。

  四周依然一片安靜。

  「你快出來,金不換的事是不是你做的?」他揚聲再問。

  須臾,一株樹後,一名五十幾歲的男子拉著褲頭哆嗦地走出來,「不是我,我不知道什麼金不換。」

  陡然看見有人,他脫口叫道:「師尊。」下一瞬,他便發覺認錯人了。「你是誰?」

  見眼前的俊美男子冷沉著一張臉喝問,男人緊張得結巴回答,「我、我叫黃阿牛。」

  看他一眼,錢滿樓揮揮手讓他離開,「你走吧。」

  「可我,我屎還沒拉完,我、我可以繼續去拉嗎?」男人雙手拉著褲頭,一臉為難。

  「去去去。」他心煩地轉身走出林子。

  師尊送他下凡來歷劫,是不可能會來凡間見他的,也許是他多心了,金不換的事不可能跟師尊有關,何況師尊也沒道理那麼做。

  不過,金不換每次見到他都出事,難道真的只是巧合?

  錢滿樓離開林子不久,半空中浮現一道人影,他有著長長的白眉,白髮,一派仙風道骨,手裡拿著一柄翡翠玉如意,看著錢滿樓離去的方向輕斥。

  「笨徒弟,為師這是在幫你,你知不知道!」

  錢夫人走進兒子寢房,示意下人將剛熬好的參湯遞給兒子。

  「滿樓,來喝點參湯補補身子。」

  「先擱著吧。」錢滿樓隨口道。

  瞅見兒子意興闌珊,錢夫人心疼地問:「怎麼了,心情不好嗎?是不是有人惹你不高興?你跟娘說,是誰惹你心煩了,娘替你做主。」對這個兒子,她一向捧在掌心呵疼,寵得不得了,才會把以前的他縱容得無法無天、為所欲為。

  「沒人惹我心煩,娘不用操心。」他溫聲回道。

  錢夫人在他身邊坐下,「滿樓呀,娘想,你今年也二十有三了,娘幫你找門親事好不好?」

  「不好。」他一口回絕。

  「為什麼?」以前兒子像匹野馬,不願意成親,也沒哪家姑娘想嫁給他,但打從他性情大變後,這會兒有不少媒婆上門,想為他撮合婚事。

  「我還不想成親。」說到成親,他忍不住想到金不換已訂親的事,心情無端地又煩躁起來。

  「那怎麼成!你這個年紀,不少人都已娶妻生子,你怎麼還不想娶呢?是不是沒有瞧順眼的姑娘?你跟娘說,你喜歡哪種姑娘,娘讓媒婆好幫你留意留意。」

  他被問得心煩地站起來。他是來歷劫不是來成親的,但這種話又如何能說?只好隨便找個理由。

  「那些姑娘我沒有一個喜歡的。」

  她驚疑不定地望住兒子,「難道你是……」

  「是什麼?」見她一臉震驚,錢滿樓不解地問。

  「斷袖之癖,只喜歡男子?!」錢夫人接著驚呼,「天哪,那我們錢家豈不是要斷後了?滿樓,就算你只喜歡男子,也要娶房妻子,替咱們錢家留下香火啊!」

  他無奈地澄清,「我沒有斷袖之癖。」

  「可是你方才說,那些姑娘你沒有一個喜歡的。」

  這時錢常在走進寢房,「夫人哪,兒子這麼說的意思是,他還沒有遇到中意的姑娘,你想到哪兒去了?」他剛來到兒子寢房外,不巧聽見了他們方纔的談話,嚇出了一身冷汗,幸好兒子親口說了他沒有斷袖之癖,不然可要嚇壞他了。

  「是這樣呀,那就好,那就好,沒喜歡的慢慢看,總會遇到你中意的,要不,我讓媒婆找些姑娘來,一個個讓你挑?」

  「不用了。」想了想,錢滿樓再問:「對了,娘,你說喜歡一個人是什麼樣的感覺?」

  瞟了眼丈夫,錢夫人回憶著初嫁為人妻時的心情,「喜歡一個人是會不由自主地常常惦念著他、牽掛著他,幾日沒見到就會思念得緊,恨不得能飛到他身邊,日夜陪著他。」

  「若是他不理你呢?」他又問。

  錢夫人想起偶爾跟丈夫吵嘴的時候,「那便會坐也不是,站也不是,睡不好,吃不下,坐立難安。」

  「滿樓,你問這些做什麼?」錢常在狐疑地問,莫非兒子已經有意中人了?

  「沒什麼,我只是想知道喜歡一個人是什麼樣的感覺,這樣以後遇到中意的姑娘我才明白。」他輕描淡寫地說。

  心下卻暗暗吃驚,她說的這些話怎麼與他對金不換的感覺這麼相符!

  不!他絕不可能對一個凡間女子動了凡心。

  第4章(1)

  午後時分,金海濤坐在大威武館的廳堂裡,與久未見面的好友杜通商談兩家兒女的婚事。

  將重要的事情都談妥後,一臉富態的杜通笑呵呵的說:"那麼海濤兄,不換與開期的婚事就這麼說定了。三個月後咱們派人來迎娶。」他與海濤兄是多年的好友,在不換出生後,就為兒子訂下了這門婚事,結成親家。

  此次他是特地與兒子前來向金家提親,確定婚期的。

  「好好好,沒問題。」金海濤迭聲到好,接著吩咐女兒,「不換,去拿酒菜來,爹今天要好好跟你世伯喝個痛快。」女兒的婚事終於決定了,令他心情大好。「是。」金不換很快取來了些酒菜。

  他立刻倒了三杯酒,一杯遞給杜通,一倍遞給坐在一旁的準女婿,「來,咱們乾了這杯。」

  杜開期飲完了一杯酒後便站起身,有禮地道:「世伯,你跟我爹慢慢喝,小侄還有事先回客棧。」由於武官的房間供給被幾個遠道來武官的弟子們住,沒有多餘的房間,所以他每次來麒麟城,都是住在客棧裡。

  金海濤有些不滿,「開期,你難得來一趟,怎麼急著走?」

  他溫聲答道:「我爹跟我打算在麒麟城開設茶行,專門販售咱們茶莊的茶葉,所以有不少事要忙,沒法多陪世伯,還請世伯見諒。」

  杜家在紅雀城經營茶莊,麒麟城比起紅雀城要來的繁華許多,他們早有打算將茶莊的生意拓展到此,這次除了來談婚事外,只要便是來此籌設茶行。

  杜通笑吟吟地接腔說:「海濤兄,開期還會在麒麟城待上一段時間,日後你想見他,隨時都可以見到,今日就咱們哥倆好好敘敘舊。」

  「既然這樣,那你去忙你的事吧。」金海濤回頭交代女兒,「不換,你替爹送開期回客棧。」他心忖女兒與開期也好久不見,有心想讓這小兩口說說話。

  「好。」金不換點頭,送杜開期走出武館,她本就不是話多之人,大半年沒見面,突然見到他,一時之間她也不知該跟他說什麼。

  兩人沉默地朝他下榻的客棧走去。

  須臾,杜開期才開口,「不換,你平日還是幫著你爹教那些師弟武功嗎?」面容方正的他,膚色略黑,稱不上英俊,但也不難看,身形壯碩魁梧,站在她的旁邊,足足高出她一個頭。

  「嗯,我還是老樣子,開期哥,你跟世伯這次打算在麒麟城待上多久?」面對他,金不換絲毫沒有待嫁女兒的靦腆與羞怯,神態坦然。

  而杜開期也沒有即將當新郎官的喜悅,一臉平靜。「我爹明早就要回去了,我約莫會再待上一、兩個月,除了籌辦茶行的事之外,爹還要我順便採辦婚禮要用的物品。」

  金不換突然想到了一件事,「在這兒開茶行,以後開期哥是不是會常來麒麟城?」

  「是呀。」

  「那……」她猶豫了下開口,「那往後若是我們成親了,你過來時可不可以順道來探望我爹?」爹膝下只有他這麼個女兒,出嫁後,她很擔心爹,不過,幸好還有蘇大娘和那些弟子在,不至於沒人照顧他。

  杜開期點點頭,「你放心,以後我們成親,你爹就是我岳父,我來探望他也是應該的。」想起一事,他接著問:「對了,我今天進城時,聽說錢滿樓來向世伯學武,可是真的?」

  「是真的。」提起他的事,金不換不禁莞爾,「自從他前陣子噎到核桃死裡逃生後,整個人就性情大變,痛改前非,現在錢滿樓變得和善,也不再欺負城民了。」

  他厚實的唇瓣咧開一笑,「他不再蠻橫欺壓城民,對麒麟城倒是一件好事。」「就是呀。」但是對她而言似乎是件壞事,每次遇見他,她就沒好事。

  說人人到,前面不遠,錢滿樓帶著阿木從一家餅鋪走出來,阿木手裡提著一盒剛買的餅。

  錢滿樓看見她,興匆匆朝她走過來。

  「不換,我剛買了江記做的蓮蓉餅,正要送去武館給你和金叔叔嘗嘗,這家餅鋪做的餅很好吃喔!」

  見對方似乎渾然沒有發現到他站在一旁,杜開期出聲叫他,「錢少爺。」

  他這才注意到站在金不換身旁的男子。「你是……」

  「錢少爺不認得我了?」見他一臉不識的表情,杜開期有些意外,他們曾見過幾次面,加上他又是金不換的未婚夫,錢滿樓不可能不認得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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