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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5頁 簡瓔 後來,她堅持辭去幫傭,每晚興致勃勃的為他打點晚餐,絞盡腦汁變化菜單,他也把回家跟她一起吃晚餐視為一天最期待的事。 然而才沒多久,公司就開始面臨金融風暴帶來的衝擊,那效應比他想像的壞好幾倍,他需要花很長的時間處理公事,一天,兩天……最後他漸漸不再回家吃晚餐,也不知道她一個人是怎麼打發時間的。現在,新婚初期那種美好的感覺又回來了,他真的想擁她入懷,告訴她,自己之所以能撐這麼久,都是因為有她。 她是他疲累時的動力,是他勇氣的來源,讓他有精力面對那些因休無薪假而抗議的員工,面對那些少得可憐的訂單,面對廠房空置的焦慮…… 「不知道合不合你的胃口?」她笑了笑。「你應該常吃外面的牛排吧,煎得不好,請多包涵。」 她的語氣多生疏啊,依戀著他的心還在,兩個人之間,卻像隔著一片汪洋,不是她一個人努力就可以游過去的。 幸好,他並沒有說什麼,動了刀叉,先把色拉吃掉,再一塊塊地將牛排送進口中,不時喝口湯。 誰會相信,看著自己的丈夫吃飯是一種難求的幸福? 她願意付出所有,只求換得這平凡的幸福。 她說過,她不是要他全部的時間,只不過要感受他的存在。一個早安吻,一個晚安吻,有應酬時,打個電話跟她說一聲,叫秘書通知也行,假日時,他要加班無妨,反正她閒著沒事,可以去公司陪他,看她的書,不會打擾他。 但是,他全部做不到。 早上他沒時間吻過她才去上班,晚上更加不會記得吻她,而吻或不吻,後來對她也沒意義了,因為他早出晚歸,她醒著的時間,他都不在。 假日,他不要她一起去公司,說會分心,要她做自己的事。 天知道她有什麼「自己的事」? 婚前,她就已經決定要做一個全職的家庭主婦,她母親就是最佳典範,她要為他洗手做羹湯,要為他生兒育女,給他一個溫暖的家,讓他成為世界上最幸福的男人,所以她毫不猶豫的辭掉了老師的工作。 她以為她的婚姻生活會很忙,身為尉家這個大家庭的一份子,她會沒有餘力扮演老師的角色,辭掉工作對她來說,沒有太多的掙扎。 沒想到,婚後是很忙沒錯,但忙的只有尉衡一人…… 「你怎麼不吃?」他突然發現她一直在看著他,沒動刀叉,是不是不想吃西餐,為了配合他才…… 「我現在就吃。」她低首,不想他看到她眼中的眷戀。 婚姻生活不該是這樣,同桌而坐,應該有說有笑,他可以講講一天發生的事啊,但為什麼,他們卻是相對無語? 他們,不是夫妻嗎? 他們,是夫妻嗎? 再這樣下去,她會恨他,她一定會恨他的。 就在上星期,她驀然發現這個事實後,便斷然下了離婚的決定。 趁現在,對他還有愛戀,還不恨他時,她必須離開他,讓尉衡這個男人在她心中,至少留下美好的記憶。 她不要真成了怨婦或出牆婦,再來與他怨眼相對。 他沒有對不起她,她,也沒有,只不過是他們不適合做夫妻,如他父親當初所說,他該找個能力野心與他匹敵的女強人,如果她是個女強人,那麼她的失望和孤寂或許就不會那麼大了。他們,本就是兩個世界的人,現在只是回歸原點。 「我去洗澡,餐具明天再收吧,你早點睡。」他知道,如果他不趕快去洗澡睡覺,她會為了陪他在這裡乾耗,所以他盡快去洗澡,她就會乖乖去睡了。 他真希望下星期的某一天,當他開門的時候會像今天一樣,看到笑吟吟的她坐在客廳裡等他,還煮好滿桌熱騰騰的菜,陪著他一起吃飯… … 要命,他又在亂想了。 如果常像這樣等門,又替他弄吃的,那會累壞她,也會干擾她規律的生活,他最好連想都不要想。 「尉衡!」她叫住要離席的他,沉靜從容的拿出離婚協議書。「這是離婚協議書,我已經簽好名了,我們——離婚吧。」 說出那兩個字,一陣絞痛漸漸蔓延她的心,直到此時,她才知道她的心臟跳得有多急、多快,她的呼吸簡直難以為繼,說出離婚兩字,根本不若她想像中輕鬆容易。 兩年前,她絕對想不到,自己會親口向他提出離婚。兩年前,愛上他的她,絕不會相信自己會為了丈夫的冷淡而心灰意冷,感覺自己像是一直生活在快滅頂的水世界一樣,呼吸困難。 「你說……什麼?」尉衡頓時僵直了身子,震驚的瞪大雙眼。 她向他提出離婚? 他現在終於有種在作夢的感覺,浪漫的氣氛、牛排大餐、為他等門的美麗妻子……該死!這一切都跟離婚扯不上邊! 如果她是說真的,那麼剛剛那些算什麼?死刑犯的最後一餐? 他額上的青筋明顯浮現,這個突如其來的打擊令他完全亂了方寸,這不是他要的,他不要這種結局!不要跟她離婚! 「我說,我們離婚吧。」她深吸了口氣,希望自己的表現可以從容一點……要命,她從容不起來,她的心快碎了,誰來救救她?怎麼沒有人寫本《完全灑脫離婚手冊》呢? 「為什麼?」他的黑眸閃著危險光芒,聲音冰冷到了極點,不過,這也代表著他的怒火正熾,最好別惹他。 然而,她明知道,卻不得不惹。她注視著他,胸口溢滿晦澀難言的情緒。「因為……我已經不愛你了,所以,我們離婚吧。」 她可以告訴他,她要的只是一點點關懷和一點點感受她存在的價值,她所要的不過就是讓她知道,他是需要她的,不是可有可無的。 如果你再做不到的話,我就真的要和你離婚了哦,你自己看著辦吧!她大可這樣丟句話給他。 但,這是威脅啊。 威脅過後呢?過多久他會故態復萌?然後過多久,他會對她的威脅感到厭煩?對她的索愛感到不耐? 商人重利輕別離,雖然他跟她沒有遠距離的分開,他也天天會回到這個家來睡,不過也差不多了。 因為他把所有心力全投注在公司裡,導致他們夫妻連一點點相處的時間都沒有,自然的,甜蜜的恩愛也消磨殆盡,變成了磨人的心力交瘁。「還有……別的問題嗎?」她快倒下了。 尉衡的臉色微微發白,氣悶的直視著她,冷硬地說:「我沒想到你會說這種話。」 他的胸口充斥著一股說不出來的情緒,從一個他深愛的女人口中,聽到不愛他了這四個字,他該有什麼心情?進門時對她產生的強烈慾望,以及替她著想的心意,此時都顯得可笑無比。 她已經不愛他了,他卻還滿心都是她,她看不到他關心和深情的心思嗎? 一張紙,就要結束他們的婚姻,抹煞他對她的愛?對於他,是沒有半點留戀和愛了嗎? 不,他不同意。 「離婚對我們是種解脫。」盼釉虛弱地微笑。「反正你一直在……冷淡我。」 他的眉毛挑了起來,五臟翻攪。 冷淡她?他曾幾何時冷淡她了?他只是忙了一點、要想的事多了一點、要他親自處理的事情多了一點、要見的人多了一點、要觀測的市場動向多了一點……他驀然一驚。 要命!他真的有「冷淡她」! 「我這陣子比較忙。」他清了清喉嚨。「等忙完,我就有時間了,你——可以先安排旅行,我們一起去。」想了想,又加了句,「去你想去的地方。」 婚姻該花心思經營,這點他知道,但兩年來,全球獰不及防地遭遇了這場百年未聞的金融風暴,尉普光電也不能倖免於難,公司的營運變得岌岌可危,他要顧及所有員工的家庭,又怎麼有多餘心力經營婚姻生活? 還好金融風暴漸漸過去,公司已接到急單,景氣也有復甦的跡象,一切正好轉中,他不必再沒日沒夜工作,有時間可以給她了。 「尉衡,不需要這樣。」她感到喉中一陣梗塞,強壓住要潰決的淚水,哀傷地說:「我不是要糖吃的小孩。」 他想挽回,這令她的心一陣酸楚。不是沒有感情啊,是因為情太濃烈,不想獨守空閨轉愛為恨。她知道自己不是偉大的女人,她是小氣的女人,居然為了丈夫忙於事業而要求離婚,她這樣,在古代是要被休離的! 「我已經告訴你了,情況會獲得改善,你在固執什麼?」他暴躁的質問她,眼露戾氣。 「尉衡……一時遷就是……沒有意義的。」她的心揪得好緊,雙眼濕熱。 她相信他十年內都沒時間陪她,也沒時間讓她瞭解他,她不要用十年的時間養成自己變閨中怨婦,也不要用十年的時間調教自己什麼叫心碎與等待。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