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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5頁 席絹 高傲而才華出眾的女性,通常都會渴望心儀的男性比她強些、出色些。明珠暗投這類巧婦伴拙夫的故事,從來被她們嗤之以鼻。她們既然生 來優秀,又比別人都努力,那麼,她們當然也該得到最好的。 就算現在自己陷在一場慘淡的戀情中,向雯莉仍然覺得那樣的想法是沒有錯的。錯的是,那個出色的男人不該是王子齊,一個永遠不會被愛情沖昏頭,進而拋掉門戶之見,無視家族的期待,像個熱血憤青一樣,衝到她面前對她說:「去他的家族責任!去他的門戶之見!妳雖然是普通人家出身,但妳比那些木頭似的貴族千金好一千倍!天下之大,豈會沒有妳我容身的地方!不管有多困難,我們都要在一起!」 她心中幻想過有一天王子齊會這樣對她說。但其實自己也知道不過是作夢罷了。唯一還可以用來安慰自己可憐自尊心的是:至少王子齊將要娶的那個女人,被看中的只是身份,而不是出自兩情相悅。 那個女人,那個叫孫湉湉的女人,她只在新聞上見過照片,是公開發給媒體刊登的文定公關照。照片裡,孫湉湉坐在王子齊身邊,像個櫥窗裡被打扮得美美的展示模特兒。雖然笑得完美,但眼中毫無情緒波動,像個美麗的假人。 這個女人也不愛王子齊,她的眼底一片冷淡。向雯莉知道一個身陷愛情中的女人該會是怎樣的眼神,孫湉湉冷靜得近乎冷酷,她不愛王子齊, 就跟王子齊娶孫湉湉只是基於門當戶對一樣。而王子齊本身具備的絕頂優秀,似乎不被孫湉湉放在眼裡,她嫁的是一個家族,不是一個男人。 兩個冷淡而目標明確的人結成夫妻,是可以和平共度一生的吧?沒有激情,也沒有紛擾。 當他訂婚的消息公佈時,她的心碎了。她很想衝到他面前質問他將拿她怎麼辦,可是,她不敢。因為她知道,如果她當真這樣歇斯底里、毫無妥善計劃的放任由自己衝動行事的話,結果只有一個:被他打發掉。 他一定會分手,毫無疑問。而她不能讓他這麼做!她從高中時就崇拜迷戀他。而那時王子齊本來就是全校女孩子心目中的王子、男孩子默認的領袖,走到哪裡都被一群人簇擁著。向雯莉根本無法令他印象深刻,即使她總是全年級的第一名、總是在各方面的競賽上取得好成績,後來還進入學生會,當了他的助理,也仍然不能令他覺得她是特別的。 後來她以最高分考進「王璽集團」,要求成為王子齊團隊的一員。如願來到他身邊之後,他記得她是他高中學妹,但也就只記得這麼多了。從 小到大,聚集在他身邊的人都是能力不凡的,在這種情況下,她自然沒有脫穎而出的機會。所以她只能更拚命的努力,爭取他目光的停留。 兩年之後,她如願了。在追得千辛萬苦、耗盡心血之後,終於如願了。 一開始就在愛情裡處於弱勢,這輩子想翻身就難了。 如果沒有遇見王子齊,她這一生絕對不會知道什麼叫狼狽、什麼叫苦澀吧。 她愛著他,所以一再退讓自己的底線;他看待她,大概也就比那些只會成日對他搔首弄姿、獻媚邀寵,卻沒有真才實學的女人好一些些吧。所以,他說:去J國吧。給妳一個小組,在那邊學著主事,五年內不要回來。她不想分手,對未來仍然期盼,所以她來J 國了,開始了接下來五年的「流放」生涯。她當然還是待在王子齊身邊的,但他不會再跟她上床,只將她當成下屬,該死的貴族潛規矩!從訂婚到生完想要擁有的子女數量之前,貴族是不應該向外尋求發展的,他必須對妻子有所尊重。就算日後在外頭意外有了私生子,也不該跟嫡子女的年齡相差太近,這是對嫡子女的侮辱! 王子齊是個典型的貴族,更是個嫡長子,將來要扛起整個家族重擔的人,期盼他去當一個革新者是不可能的。雖然許多貴族家裡無權無勢的逆子都希望他可以當個造反派,將一切牢不可破的陳規都打斕。向雯莉也暗自希望過,但王子齊永遠不會站在革新的一方,她已經看得很清楚了。 所以,只要她還想站在王子齊身邊,就只能一切聽他的,就只能吞下自己的高傲,將自己踩進泥裡,逆來順受以等待不可知的未來。 所謂的五年,並不是說王子齊要求她像苦守寒室的王寶釧那樣等待他的歸來。當她明確的表達出拒不分手的訊息之後,他要求她出國五年,要求她純粹當個下屬,無非就是希望她冷靜,然後好好的調整自己的心態,重新去追求更適合她的人生。 「這一屆的商業年宴主辦單位是茶賢集團,最新消息指明茶賢文尚先生將會親自主持,既然您已經回來了,那麼您準備出席嗎?」 「不了,還是維持原本決定,由妳代表即可。」 才剛從機場回到辦公室的王子齊,一坐下就讓兩名特助過來匯報工作進展以及接下來三天的行程安排。向雯莉在報告完畢之後,才又提起商業年宴的事。 這類盛大的商業年宴,J國一年會舉辦兩次,只有身份地位足夠的人才會接到邀帖,能夠被邀請的人,就表示被J 國商界認定在國際商場上具有一定的影響力。這非常不容易,對於這個超級排外護短、無所不用其極貶低別國商人的國家來說,身為外國人而能接到邀帖的,每年不出三十名。 這是王子齊第二次收到帖子。第一次收到是對他背後家族地位的尊重;然後這是第二次,算是對他竟然能在J 國續繼發展,而沒有賠得慘兮 兮的逃回R 國的肯定。當然,也不排除等著看好戲的意味,畢竟這次的主辦人是茶賢家,而王子齊在不久前才在茶賢集團手上吃了大虧,正是灰頭土臉之際,若是出席了,少不得被人揶揄嘲弄兩句;可是不出席更糟,會直接被認定為輸不起又不敢面對現實的膽小鬼。所以向雯莉以及其它幕僚人員經過再三討論之後,還是希望可以說動老闆改變主意出席。 「老闆,請您再考慮一下吧。或許到時候會有些人出言不遜,但要知道,當天與會的人,不管是對手還是合作者,都需要您做出一個姿態。尤其是茶賢文尚既然公開表明要出席了,若是被邀請的人只是派個人去代表,恐怕會被他們認定為極之失禮的行為。J 國人是最會記恨的,其中茶賢文尚更是個中翹楚,他不會原諒被別人怠慢。」向雯莉很實際的分析著。 「我不出席,就是表明姿態。」王子齊語氣平淡地道。當他以這樣的口氣說話時,就表示這件事到此為止,不必再做討論。 兩個特助都是王子齊身邊最受重用也最善於察言觀色的人,見他這樣,也就知趣的閉嘴了。接著往下討論公事。 然後是必須高度聚精會神的工作討論,然後是馬不停蹄的臨時會議,將所有人累得人仰馬翻。當漫長的折磨終於結束時,這些與會的未來王璽集團高層們,就算全身上下穿著考究,也都形象全無的攤成一堆泥了,更別說他們的臉色之差,簡直像是在賭桌上混了三天三夜沒合眼似的憔悴不堪。但是,這些人裡,並不包括那個跟他們一樣經歷了漫長腦力激盪會議的上司。 向雯莉在跟著其它三位女性特助閃出會議室、直奔化妝室去挽救自己淒慘可怖的妝容之前,偷偷覦了自己心儀的男人一眼,然後忍不住歎息…… 依然筆挺的坐姿,依然精神煥發,如此的儀表堂堂,像是可以維持到地老天荒。不知道貴族們的教育到底與一般平常人家有何不同,在相同的工作磨練之後,為何是不同的樣貌呈現? 沒有人相信王子齊不會累,可是他就是有辦法將一切疲憊掩在完美的面具之下,這需要經由怎樣的訓練,才會有這樣的毅力? 這樣的男人,會有真正放鬆自己的時候嗎? 當他在他的未婚妻身邊時,是否也是相同的防備? 希望有一天,她有榮幸知道這個答案。 「湉湉,妳好嗎?」 「姊姊?!」 「是我。」輕笑說道。「妳現在方便談話嗎?」 「啊,方便的。我在家,沒什麼特別的事忙。」孫湉湉將繡架推開,看了一旁的孫月一眼,孫月對她點點頭,收拾了手邊的文件與計算機,走出起居室,給她們姊妹一個不被打擾的談話空間。 孫湉湉起身走到窗邊,看著外頭的天空。 「姊姊,妳在那邊還好嗎?」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