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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1頁     湛露    


  水芳蓉?她立刻想到之前的刺客懸案,如果,刺客真的是她派來的,那她現在來找無涯,兩個人會聊什麼?!

  心中惦記著情人,怕他又會對付大公主那樣對水芳蓉動武,現在大戰剛剛平息,一切態勢正在好轉,如果他做了什麼太過的事情,將一切好轉的局勢改變,豈不是功虧一簣了?

  思及此,她急忙走出殿門,吩咐宮女,「不用跟著我了,我自己去找殿下就好。」

  她逕自向前走,走出大殿的門,在大殿和內殿之間,有一道高大的石屏擋住裡外的視線,所以還未走到跟前,她就聽到了水芳蓉的聲音。

  「二弟,我知道你要問什麼,坦白跟你說,那件事的確是我派人做的,從小到大,你該知道,最沒有害你之心的人是我,所以這一次,我也不是為了害你才派那幾名刺客去。」

  東野凝心頭猛跳,水芳蓉竟然承認了?!她本能地停住步伐,無涯會怎麼回答?

  水無涯的聲音有些懶洋洋的,「二姐,和大姐那種人鬥,需要動這麼多心嗎?陛下並不是傻瓜,也許繼承皇位的人並不是大姐。」

  「但我不能幹等到陛下百年之後,遺詔宣佈的那一天才知道結果,是不是?」水芳蓉說:「其實你和我都一樣,我們心中最想要的不是王位,而是陛下心中的一個認可,口中的一個讚許而已。」

  這句話,說來似帶著一股心酸的味道,讓東野凝聽得入神。

  「所以,當東野凝威逼我們必須表露『誠意』的時候,你自動請纓要去東野當質子,為的是什麼?除了是讓東野暫時安心以外,是不是還為了那個傳說已久,關於東野蘭以及湛盧劍秘密的傳說?」

  東野凝心神大震,這是怎麼回事?湛盧劍的秘密?!

  湛盧劍是東野的護國神劍,當年東野雪借湛盧劍呼喚出護國飛龍,所向無敵,但是後來湛盧劍及護國飛龍就沒有再出現過,據說是因為東野蘭和東野雪成親之後,決定東野不再以武力強國,所以封存了湛盧劍。

  除此以外,湛盧劍還有什麼秘密?

  「東野凝那個丫頭,是除了皇帝之外,東野有一個能使用風的人,她的出身來歷一直是各國密探窮盡辦法想要探知的秘密,你一去到東野,就和那丫頭走得很近,從她身上,你找到想要的答案了嗎?」

  水無涯沉默許久才緩緩道:「這好像與你無關。」

  「你娶了那個丫頭,這個秘密你可以獨享,反正她都已經是你的人了,還怕我把她從你身邊搶走嗎?無涯,透露一下吧,你知道我的好奇心最強了,比如說……她和湛盧劍之間有什麼關係?和東野鴻之間又有什麼關係?或者……」

  「天色不早,你該先入席了,每次宴會,不都是你代替陛下賜酒的嗎?」

  水無涯的聲音很冷,冷得水芳蓉只好收回話題,幹幹地笑了笑。

  「好吧,你就是這樣,永遠拒人於千里之外,難道就沒想過和我聯手,總好過現在三足鼎立嗎?」

  聲音漸漸消失,水芳蓉像是離開了。

  東野凝故意弄出點聲音,才緩緩地繞過石屏,走出來。

  「無涯,我們要去宴會了嗎?」她甚至驚訝於自己的冷靜,連語調都如此平和。

  水無涯看到她時,眼神似乎閃爍了一下,然後笑開,「是啊,該走了,今日的宴會上,你我是主角,可不要遲到了,該風風光光的出席,嗯,你穿我西涼的衣裙還真是好看。」

  於是她跟著他走到慶功宴召開的御花園中,一路上,她感覺到他好幾次似乎要開口說話,但是又都嚥了回去。

  她的心頭不斷下沉,卻不知為什麼也沒有張口詢問,而是故作輕鬆地和他東拉西扯一些毫無關係的話題。

  宴會上,正如水無涯所說,他們是當之無愧的主角,即使水芳蓉的臉色依舊難看,遠遠地坐在一邊不理睬他們,但是上至女皇,下至官員,都對他們一改之前的態度,客客氣氣的,有點像一家人了。

  當水無涯走開時,水芳蓉趁勢靠了過來,端著酒杯說:「弟妹,該我敬你一杯酒了,可千萬要喝啊。」

  東野凝笑著接過杯子,喝下那杯酒。

  水芳蓉狀似不經意地問,「我很好奇,以前東野憑湛盧劍天下無敵,為什麼這一次賀連豈憂沒有帶湛盧劍來呢?」

  「也許因為他不夠拿劍的資格吧。」她回答得很平淡。

  「那麼,要什麼樣的人才可以使用湛盧劍呢?皇帝?還是像你這樣有異能的人?」

  「不知道,沒有人和我說起過。」

  「弟妹,你多大的時候進宮的?」

  「十歲。」

  「東野鴻對你不錯吧,還封你為公主,後來更讓你到禮部做官,你們平時常聊天嗎?」

  「我們其實不常見面。」

  「二姐——」水無涯的聲音幽冷地飄過來,讓水芳蓉訕笑著後退。

  「我只是和你妻子聊聊天,你別這麼寶貝嘛!」

  待水芳蓉離去,水無涯才挨著妻子坐下,拿過她手中的杯子,鄭重地交代,「以後大姐二姐遞過來的東西盡量不要喝,防人之心不可無。」

  東野凝淡淡一笑,「眾目睽睽之下,她們不會也不敢的。更何況現在我是西涼的大恩人。」

  「你啊,總以善心待人,卻不知世上的惡人比善人要多。」他的手按在她的肩膀上,語氣很是語重心長。

  她還是淺淺地笑著,「不,這世上應該是善人比惡人多,你不能因為你的身邊遇到一些惡人,就抹殺了所有善心,人心是這麼難測,誰知道我們身邊的人到底是惡還是善?」

  水無涯若有所思地看著她,良久後問:「你,指什麼?」

  「沒什麼,就是我說的這個意思嘛。」她抬頭看著燈火輝煌的地方,轉移話題,「我想去向你母親道個謝,你要陪我過去嗎?」

  靜靜地看了她良久,水無涯才伸出手,握住她的柔荑,帶著她走向那片燦爛的燈光。

  深夜,水無涯見東野凝並沒有要上床就寢的意思,而是一直坐在窗邊看著窗外,便從後面將她環抱住,下巴枕在她的肩頭上,「在看什麼?」

  今夜窗外沒有月亮,也沒有星星,只是黑漆漆的,滿天都是烏雲。

  「是不是要下雪了?」她偏頭問,「在東野,我從來都沒有見過雪,最冷的日子裡也只是颳風下雨,你應該記得東野蘭寫的那兩闕詞吧?詞中都有『雪』字,我想,那也許是他給東野雪寫的情書。」

  「你很羨慕?」他輕輕吹著她的頭髮,「要是想要,我可以寫給你更多的情詩。」

  「不,那並不重要,我已經有你這個人,這顆心,就足夠了。」

  她的話讓他感動不已,手緊了緊,可仍是不放心的想確定,「真的滿足了嗎?自從之後,一輩子都在西涼,離鄉背井,你應該會時時想起東野吧?」

  「我對東野的記憶,大多數都是小時候的那些印象,比如父親的嚴厲,母親的慈愛,只是到現在,我卻不記得他們死時的樣子,那一段記憶都是空白的,只記得有人告訴我說爹娘死了,陛下要接我入宮,封我做公主,然後迷迷糊糊的,就成了風羽公主。」

  水無涯靜靜地聽,沒有插話。

  「我從不知道為什麼自己會變成今日的樣子,因為平靜過一生一直是我唯一的夢想,無涯,你覺得這是一個很難實現的夢嗎?」

  「不難,只要你想。」

  她無聲地笑笑,「是啊,只要我想……」

  脖頸後,他的熱氣繚繞,像是溫暖的陽光,暖暖的,擁抱著她,她多希望這種溫度,可以一輩子都不離開自己啊……

  海風徐徐的西涼海邊,一個以打漁為生的船婆正躺在自己的船艙裡睡覺,忽然船艙的門板被人敲響,她本不想理睬,但是外面的人一直敲個不停,她屋內,只好爬起來披上衣服,愁眉苦臉地問:「誰啊?」

  一個晶瑩剔透的玉鐲從外遞了進來,「婆婆,這個鐲子給你,今夜我要包你的船。」

  本來睡眼惺忪的船婆立刻把眼睛睜得比雞蛋還大,雙手在衣裙上擦了擦,戰戰兢兢地接過鐲子,看了好一會兒,「我的天爺,這鐲子,該值多少銀子啊?!」

  她這才看清船艙外的這位貴人——一個十七八歲的少女,頭髮梳得很整齊,裹了一件很厚的黑色皮毛披風,一看就貴氣不凡。

  她不禁又驚又喜,「姑娘,您是大戶人家吧?怎麼會包我這樣的小船?您要去哪裡?」

  「東野。」少女淡淡的說。

  船婆聽了大驚,連忙擺手,「不行啊,咱們西涼剛和東野打了一戰,現在東野人不知怎麼恨我們西涼呢!再說我這條小船從沒去過那麼遠,要去東野,非要換艘大船才行啊。」

  少女說:「我今夜就要走,您要是同意,這鐲子就是您的,從東野回來,您可以靠這個鐲子再多買十艘新船,若是不肯,我就再換一個船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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