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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頁 朱映徽 棠秋羽原本正沉浸在那些令她不太愉快的回想畫面中,忽然意識到自己正被他一直盯著。 她抬起頭,原本只是疑惑著他為什麼突然間不說話了,然而一對上他的目光,她不禁愣了愣。 是她的錯覺嗎? 呈睿哥的目光好像和以前不太一樣……而那專注的視線,不知怎地讓她的心跳突然加快了些。 「我……我臉上沾了什麼?哪裡不對勁嗎?」她問道。 「不,沒有,你沒有什麼說不對。」魏呈睿很快地回答,俊臉揚起一抹大大的笑容,心中的滿足像是獲得了什麼期盼已久的寶貝。 儘管從她略帶疑惑的神情,顯示出她自己完全沒意識到那樣悶悶不樂的心情代表著什麼意義,但是對於先前完全感受不到他半點情意的遲鈍人兒來說,這已經是相當令他感動的進步了。 這也讓他的心裡更加確定,先將她「拐」來和他成親的決定是對的。 「既然你祖父一心想為你找一門親事,我爹娘也催著我成親,那不是正好嗎?咱們成親,一次解決所有的問題。」 他那輕鬆自若、毫不遲疑的語氣,彷彿這是一件再理所當然不過的事,也讓棠秋羽不禁開始相信他們就應該這麼做才對。 「呈睿哥真的確定要這麼做嗎?」她最後又問了一次。 「再確定不過了。」魏呈睿一臉認真地回答。 即便是在他們拜堂成親之後,她再慢慢地愛上他也沒關係,反正他們將有一輩子的時間。 一輩子,多美好的三個字! 魏呈睿望著她嬌美的容顏,俊臉揚起一抹篤定的微笑。再沒有什麼比這個提議更好的了,他可以完全確定這一點。 **** 一個月後。 在這個宜嫁娶的黃道吉日,魏、棠兩家人歡歡喜喜地辦了喜事。 基於彼此之間的好交情,早在十七年前棠秋羽呱呱墜地時,兩家的主人就有動過想要更進一步聯姻的念頭,只是當時孩子們還太小,日子還很久,因此除了偶爾在閒聊間隨口提起之外,並沒有任何正式的約定。 即便幾年後,棠秋羽的爹娘意外去世,魏氏夫婦仍舊有著這樣的念頭,然而這些年來,這兩個孩子宛如兄妹般相處,實在看不出有半點兒女之情,即使試探性地問起兒子,他也總是說自己尚未有成親打算。 原本以為是沒法兒實現兩家聯姻的心願了,想不到就在一個月前,兒子倘突然說要與秋羽成親,一問之下才知道原來他一直在等她滿十七歲,如今時機成熟,便沒有什麼好等待的了。 既然這是一樁兩家人都樂見其成的婚事,自然很快地選定了黃道吉日,積極地籌備,一場熱鬧的婚宴便在今日登場。 拜完天地,謝完了滿廳的賀客之後,魏呈睿來到喜房。一進門,就看見他的娘子正一身鳳冠霞帔地坐在床邊。 打賞了房裡的喜娘和丫鬟,讓她們離開之後,魏呈睿關上門,房裡就只剩下他們兩人。 他轉過身,望著端坐在床沿的身影,心臟劇烈地鼓噪,胸口被一股難以言喻的幸福與感動給漲滿。 他珍視多年的人兒,如今終於是他的娘子了。 就在魏呈睿沉浸在無以復加的感動之中時,嬌甜的嗓音響起。 「呈睿哥?」 「嗯?」魏呈睿微笑地回應。 「這頂鳳冠好沉,我的頭好重、脖子好酸哪!既然房裡的其他人都走了,我可以把它取下了嗎?」 魏呈睿一哂,笑著走了過去。 「當然可以。」 他拿起喜秤,為她揭開喜帕,再取下鳳冠。 「這樣好多了嗎?」 頓時輕鬆的感覺,讓棠秋羽展顏一笑。 「嗯,舒服多了。」 魏呈睿回她一抹微笑,並稍微退了一步,一瞬也不瞬地端詳著眼前的人兒。 那一身喜氣洋溢的大紅嫁裳,將她的肌膚襯托得更加白皙雪嫩,也讓她看起來更加美麗誘人。 胸口掀起的陣陣騷動,讓魏呈睿忽然意識到——今晚以及往後的每一夜對他而言,將會是多麼嚴苛的考驗。 儘管他們已經是拜過堂的夫妻,但他的心裡早已暗暗作了決定,在她真心愛上他之前,絕對不碰她。 「呈、呈睿哥?」棠秋羽不自在地輕喚了聲,不懂他為什麼一直盯著她瞧。 被這樣專注的目光凝視著,讓她的心跳不知怎麼地逐漸加快,甚至還因為想起了一些事情,俏臉驀地染上了紅暈。 本來她對於成親這件事,只是單純地想著不用被迫嫁給某個不認識的男子,不用離開她熟悉的地方,並且還能繼續過著一如既往平靜又愉快的生活,除此之外,她對於成親後的生活會有什麼改變並沒有深思太多。 然而,昨晚一名喜娘到她的房裡,細心地提醒她成親之日該注意的種種細節,最後還提及了洞房花燭夜要做的事情,而那嚇傻了她。 老天!要和一個男人裸裎相對、發生肌膚之親!光是稍微想像一下,就讓她坐立難安,一顆心幾乎快蹦出胸口。 今晚就是她和呈睿哥的洞房花燭夜了,此刻喜房裡就只剩下他們兩個人,那些喜娘形容過的情景,不受控制地在她的腦中浮現,而那讓她臉紅心跳、不知所措,真想要找個地方躲起來。 「秋羽?怎麼了?」魏呈睿關心地問。 她的神情忽然不太對勁,有些僵硬不自在,莫非是累壞了嗎? 「沒,沒有!」由於太過心慌,棠秋羽的嗓音有些失控,短短幾個字幾乎是驚嚷出來的。 她不尋常的反應,引來魏呈睿更深切的關注,而那目光讓她的心跳愈來愈狂亂,整個人也愈來愈不自在了。 「我……我只是……只是……」 「只是什麼?」魏呈睿耐心地詢問。 「我只是……」棠秋羽絞著小手,支支吾吾了老半天,才勉強開口道:「我……昨兒晚上……我聽喜娘提到關於……呃……關於……就是……」她咬了咬唇,羞得再也說不下去了。 魏呈睿怔了一怔,聽著她的話,看著她的表情,他立刻明白了她沒說完的話。老天,她那滿臉通紅的害羞表情,讓他體內瞬間掀起一陣猛烈的騷動。 倘若不是理智提醒他自己早先作出的決定,倘若不是看出她除了害羞之外,還有著一絲無措和心慌,他可能已經按捺不住地將人兒撲倒在柔軟的床榻,帶著她一同度過旖旎銷魂的花燭夜了。 魏呈睿暗暗深吸一口氣,壓抑住胸口那股不安分的騷動。 「別慌,你就忘了喜娘說的話吧。」他柔聲開口,安撫她的情緒。「我不是說過了嗎?一切和咱們成親前不會有什麼不同,你儘管在這裡自在地住下,過著和往常一樣的生活吧。」 「可……可是……」 「瞧,那兒不是有臥榻嗎?」 棠秋羽一怔,順著他所指的方向望向床邊,果然瞧見了一張臥榻。 「你就安心在床榻上歇息,我會到那兒去睡的。」魏呈睿微笑地說,關於這一點,他老早就設想好了。 聽他這麼說,棠秋羽暗暗鬆了一口氣,臉紅心跳的症狀這才終於稍微緩和了一些些。 「我看還是我睡臥榻吧!」她由衷提出另一個建議。「呈睿哥人高馬大的,躺在臥榻上豈不是太委屈了嗎?」 「不,我堅持你睡床榻上。」魏呈睿語氣堅定地說。 開什麼玩笑,他怎麼可能捨得讓她受半點委屈?就算臥榻對他而言真的不夠舒服,他也不會有半句怨言的。 「呈睿哥,謝謝你。」 棠秋羽滿心感動,而不再擔心著洞房花燭夜的問題之後,她整個人也立刻輕鬆了起來。 她瞥向桌上,忽然想起喜娘提醒過的其他事情。 「對了,咱們好像該喝合巹酒了?」 過去她不曾喝過酒,也從來不曾想過要嘗試,不過在這麼一個特別的日子裡,她有些躍躍欲試。 望著她盯著桌上的酒,好奇地眨動眼睫的可愛神情,魏呈睿忍不住微笑。他斟了兩杯酒,將其中一隻交到她的手中。 棠秋羽接了過去,正要湊到唇邊時,卻被魏呈睿阻止了。 「等等,這酒不是這樣喝的。」 「那應該要怎麼喝才對?」棠秋羽好奇地問。 「要像這樣。」 魏呈睿輕拉著她的手,讓兩個人的手臂勾著手臂。 這樣的姿勢,無可避免地讓他們的身子更靠近彼此,而當棠秋羽察覺自己被籠罩在一股陽剛的氣息之中時,她的雙頰再度染上了紅暈。 她心跳加快地抬起眼眸,正好對上了他熠熠的雙眼。那眼眸是如此的深邃,而她覺得自己彷彿快要墜跌在那兩窪幽黑深潭之中。 不知怎地,她的身子有些發軟,思緒也立刻陷入混亂。 為什麼會這樣?棠秋羽輕咬著唇兒,實在不明白她怎麼會產生這些不尋常的反應呢? 明明她早就應該習慣和呈睿哥相處,當她還只是六、七歲的小女孩時,言行舉止甚至比現在還要更親近呈睿哥一些,卻也從來不曾有過這些古怪的反應。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