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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8頁     子紋    


  再對著他,只怕自己會失手打他,劉蘭芝轉身就走。

  「話沒說清楚前,我不許你走。」焦仲卿不顧一切的拉住了她的手。

  「你瘋了!」劉蘭芝試著甩開他的手。

  他們這裡的動靜已經引起了附近香客的注意。

  「這是做什麼?」姚氏倒是挑了個好時機出現,怒氣沖沖的出現在兩人面前,揚著聲音,引起更多人圍觀,「你竟然私會男人?海棠還杵著做什麼,還不把五少奶奶拉開!真是丟人現眼。」

  海棠立刻上前,一把扯開了焦仲卿的手。

  劉蘭芝踉蹌了下,還沒站穩,就被姚氏狠狠的打了個巴掌,重心不穩的跌坐在地。

  「不守婦道!」姚氏恨恨的罵道。

  焦仲卿見了,臉色大變,立刻上前扶著劉蘭芝,難掩怒火的瞪著姚氏。「你憑什麼打她?」

  「憑我是她的嫡母,憑她是我張家的媳婦,真是家門不幸,」姚氏一臉的厭惡。「不嫌棄她之前嫁過人,讓她進了張家,她竟然還不安分。」

  劉蘭芝聽著四周指指點點的聲音,氣憤的推開焦仲卿,想要站起身,肚子卻一痛,臉色一白。

  「這裡這麼多雙眼睛盯著,大伙都可以作證你勾引男人,我看青揚怎麼容你!」

  劉蘭芝想反駁、想辯解,但是肚子痛得令她說不出話,她不禁驚慌了起來,她並不怕流言蜚語傷人,只怕失去孩子!

  她焦急的看著焦仲卿,如今她只能求助於他。「大夫……我要找大夫。」

  焦仲卿立刻把她打橫抱起。「別怕,我帶你去……」

  「這是做什麼?」不知何時到來的張青揚面無表情的擋住了焦仲卿的路。

  焦仲卿還來不及回答,手便一空,張青揚將劉蘭芝穩穩的抱在懷裡,看著她慘白的一張臉,還滲出薄汗,他的心差點停止跳動。「蘭芝,你怎麼了?」

  劉蘭芝看到他,著實鬆了口氣,手緊抓著他的衣襟,虛弱的道:「你終於來了……我怕……肚子好痛。」

  聞言,他銳利的眸光毫不客氣的射向姚氏。

  姚氏一驚,急道:「她私會仲卿被我逮著,一時驚慌自己跌倒,這可不能怪到我頭上。」

  張青揚縱使氣極,但也知道輕重,他唯一在乎的是他懷裡的人平安。「我不管事情如何,若蘭芝有個差錯,我要你兩個兒子陪葬。」

  他知道姚氏這輩子最重視的就是兩個兒子,無論是如何不長進,就是她的手中寶,若姚氏傷他心頭人,就別怪他不再顧念情面,奪她心中所愛。

  姚氏一臉蒼白的看著張青揚走遠,雖對他的威脅感到不安,但她不信以他的高傲,真會把一個不顧有孕跑來私會情人的女人留在身邊。

  她定下心神,總之這麼多雙眼睛都瞧著,劉蘭芝這不貞的罪名,她會逼得她坐實了。

  「若蘭芝被逐出府,你就可以帶她走了。」姚氏對著一旁木然的焦仲卿說道。

  焦仲卿有些失神的看著姚氏,隱約察覺了不對勁。

  雖然只是一瞬間,但那高大男人對劉蘭芝的關愛,全落入了他的眼中,而他一到來,劉蘭芝眼中就只看得見他一人,他原本還存著一絲希望,但現在是徹底的滅了,更別提她肚子裡有了那個男人的孩子。

  他有氣無力的垂著肩膀,曾經那些美好緣分錯過,已經回不去從前。

  張青揚看著躺在床上的劉蘭芝,就見她縱使睡著也是皺著眉頭,他疼惜的用指腹輕輕替她將眉間的皺折撫平。

  「爺,焦仲卿來了。」

  張青揚眼底冷光一閃。「不見。」

  大牛沒有離開,又道:「他說他想解釋。」

  「我無需任何解釋。」

  「可是他與五少奶奶……」

  「你以為我會愚昧到以為我的妻子背叛我,到寶華寺私會焦仲卿?」張青揚臉色倏地一沉。「叫他滾!」

  大牛斂下眼睫,退了出去。

  張青揚閉了下眼,揉了揉抽痛的太陽穴。

  「你真信我?」

  聽到劉蘭芝虛弱又有些沙啞的聲音,他激動的張開眼。「醒了?可有哪裡不舒服?」

  「沒有。」她抬起手,輕觸了下他的臉。「縱使你信我,我還是要說,我並不知道今日會見到焦仲卿。」

  「我知道。」張青揚拉下她的手,輕吻了下她的掌心,緊緊包覆在他的大手之中。「因為以你的性子,若真對他有情,只怕就算我將你五花大綁,也留不住你。你想見的人,你會光明正大的見,而不是偷偷摸摸。」

  劉蘭芝有些無力的笑了,姚氏自以為可以讓他們兩夫妻生出嫌隙,卻沒料到他們夫妻互愛互信,任何人煽風點火都沒用。

  他小心翼翼的將她抱入懷中,將臉埋入她的頸間。「我真怕你有事。」

  她輕撫著他的背,看著他顯而易見的恐懼,眼睛一酸,湧出淚光。「我該再小心一些的。」

  「若有人存心害你,是防不勝防。」

  劉蘭芝隱約從他的口氣中聽到了寒意,但她沒有太好的心腸假裝寬容大度,慶幸她肚子裡的孩子沒事,不然她殺了姚氏都有可能。

  這時傳來輕敲房門的聲響,張青揚深吸了口氣,緩和了情緒,坐正身子,但還是摟著她,見是大牛走了進來,他馬上問道:「人走了?」

  大牛知道他問的是焦仲卿,點了點頭,

  笑笑的笑臉探進了屋子裡。「蘭芝,你不舒服嗎?」

  張青揚放開劉蘭芝,讓笑笑坐到床沿。

  劉蘭芝摸了摸笑笑的臉。「只有一點點不舒服,過幾天就好。」

  「笑笑給蘭芝做餃子,吃了就會心情好。」

  劉蘭芝笑道:「笑笑做的餃子,吃了心情肯定好。」

  「不是,因為餃子是元寶,蘭芝喜歡元寶,所以笑笑做餃子,送元寶。」

  「這話聽了心裡是太舒服了。」

  張青揚微笑的聽著兩人的對話,靜靜的起身,對大牛使了個眼色。

  大牛意會的跟了出去,從衣襟拿了封信出來。

  張青揚默默的接過,打開來看,眼神益發冰寒。「你帶人到主院前等著。」

  大牛也沒多問,逕自去集結西院的護院和賈靖安從京裡帶來的幾個忠心護衛。

  張青揚微斂著眼,大步走向主院。

  這些年,這條路每個月他都得走上一次,不論心中愛恨,全是為了他爹一心想要的家和萬事興,無論這之中含了多少的虛偽、不為人知的一面,他都能忍,但他的妻子和未出世的孩子無需忍。

  姚氏屋裡的幾個奴才、婢女、嬤嬤全都站在院子裡,屋裡還能清楚聽到姚氏的哭喊聲。

  海棠一見到他,立刻上前。「五少爺留步,夫人交代不許任何人進去。」

  張青揚面無表情,連看都沒看海棠一眼就越過她。

  海棠一驚,連忙伸手想要拉住他。

  他袖子一揮,海棠連人都沒碰著就摔倒在地,一雙眼紅了。「五少奶奶做的醜事,寶華寺的香客皆有所見,五少爺也跟老爺一樣還要繼續被蒙騙嗎?」

  她這話,令張青揚停下了腳步,海棠見了,眼底浮現了希望。可張青揚轉過身,冷冷的瞪著她。

  就算光線有些昏幽,但海棠仍看出他處於盛怒中,他突然走向她,她瞬間寒毛直立,他像是想要殺了她,她想跑,卻發現兩條腿根本使不上力。

  張青揚手一伸,一點都不憐香惜玉的把她用力扯著走,接著他狠狠一腳踹開門板,將海棠推了進去。

  海棠跌跌撞撞的摔在地上,但因為懼意,連大氣都不敢吭一聲。

  正對著鐵青著臉的張代楓哭訴委屈的姚氏,一看到這一幕,不由得一愣,但隨即斥道:「你這是成何體統?」

  張青揚沒有理會姚氏,直視著父親,不是詢問,而是要求的道:「這些年來,為了爹,我步步退讓,但今日爹得讓我放肆一次。」

  張代楓失望透頂的道:「經文、經武有這麼一個心術不正的毒婦縱容,只怕此生盡毀。」

  「老爺,你這是什麼話?」一句毒婦令姚氏瞪大了眼。「那對狗男女幾句話,就騙得你們父子團團轉?你們真是不識好人心。」

  「狗男女?」張青揚的語調帶著危險的輕柔。

  姚氏要自己理直氣壯。「劉蘭芝肯定跟焦仲卿串同一氣,將事情嫁禍到我身上。」

  「母親以為蘭芝會說些什麼?」

  姚氏的心一突,腦子飛快的轉動。「她能說什麼?」她刻意嘲諷一哼,「肯定是說我帶她上寺廟,刻意安排焦仲卿等在那裡,讓她在不知情的情況下與他相遇,她委屈又無辜。好一個不要臉的女人!」

  張青揚咬著牙,克制自己不要對姚氏動粗。「母親怎麼解釋這封信?」他將焦仲卿交給大牛的信,遞給了父親。

  姚氏瞄了一眼,認出了是她交代海棠找人送進京給焦仲卿的信,上頭寫著劉蘭芝在張家多委屈,還透露了他若返鄉,她會助他一臂之力,讓有情人終成眷屬,她也顧不上其它,一下衝上前,把信給撕了。

  張代楓還沒來得及看完,但姚氏的態度已經擺明了心中有鬼的人是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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