位置:首頁 > 作家列表 > 席絹 > 挑剔女人家 > 上一頁 返回 下一頁 | |||||||||||||
字體大小 |
背景顏色 |
|
|||||||||||
第15頁 席絹 但奉姎從來都沒提過,即使他刻意站在她面前,主動暗示希望她暢所欲言時,她的嘴還是閉得比蚌殼還緊。有時候,李從謹甚至會覺得奉姎不喜歡跟他單獨相處。 為什麼?他曾經得罪過她嗎?還是……上次開小差送便當被他看到的事,在她心底留下了難以抹滅的陰影,讓她每每看到他都不自在的想逃? 性格這麼酷的女子,會因為這種區區的小事彆扭那麼久嗎?難以想像。還是……她敏銳的察覺到他對她有特別的心思,不想接受,所以一點機會也不給,直接扼殺? 是這樣嗎?可是,他什麼都還沒開始做啊,每天回家吃晚飯這種事,看不出來他想追求她吧? 不,她當然看不出來。李從謹暗笑自己太過患得患失了,以至於什麼事都能拿來胡思亂想。奉姎本質上就是個很冷淡的人,冷淡,不是冷情。一個脾氣壞、懶得理人的人怎麼可能冷情!她的熱度,大概只願意給她認同的人看到吧。而他,還不是。 好吧,山不來就我,那我只好去就山。 「奉姎,可以談談嗎?」 正和文芳一起收拾餐廳的奉姎聞言,抬頭看向聲音傳來的方向—— 李從謹站在餐廳門口,已經梳洗完畢的他,濃黑的頭髮半濕而蓬鬆,帶著點自然卷,幾綹髮絲垂落在他光潔的額頭上,讓他看起來像個少年。身上套著一件米白色的V領線衫,合身的線條將他的身形襯托得修長筆挺,兩隻袖子工整的卷在肘彎處,雙掌閒適的插在淺駝色的休閒褲口袋裡。 他就靜靜站在那裡,像個理所當然的存在,沒一點侷促。廚房的燈光將他白色上衣照出一層柔和的螢光,這螢光明亮了他那張俊秀白皙的臉,讓他看起來好清爽、好耀眼,讓他白皙面龐上的那雙黑色眼眸看起來特別的深邃……令她想念的深邃。相同,而又不同,差別在於這雙形狀肖似的眼眸裡沒有那種對生命的疲倦與空寂,太清澈了,所以不像…… 而,這雙清澈的眼,看起來……好像看了她許久…… 這發現讓她警醒,不敢再任由自己沉浸入恍惚裡,連忙回神應道: 「不急的話,半小時之後,可以嗎?」 因為一直很仔細的看著她,所以李從謹捕捉到了她望向他時那一瞬間的恍神,這是……什麼緣由? 還有,這樣的目光,他怎麼感到有點熟悉?將心中的疑問暫且擱下,回道: 「可以。半小時之後,三樓的書房見。」雖然還想盯著她看,但又不想被她發現,只好轉身離開。走了兩步,終於想起還可以跟她隨口交待個什麼,這讓他可以再多看她一眼,於是很快回頭——「對了,我明天——」話沒能說完,便止住。 她在看他。又是以那種恍神而難以理解的神色,看著他的背影…… 是了,這樣的目光,他見過。 李從謹想起了她開始令他印象深刻的那個午後,她站在陰影裡看著他走遠,就是這樣的目光,然後,她迷離的淡影,從此在他心中佇留不去。 她,在看什麼?或者,透過他,在看……誰? 對視的兩人皆無言,他眼神裡透著疑問與探索;而她,則狼狽的收拾著自己的失態,轉開眼,再不敢坦然迎視。 「嗯?你明天有什麼事嗎?」裝作很忙的樣子,用力擦著已經光亮到可以當鏡子照的餐桌,喃喃開口問。 「……我明天晚上和友人有約,不會回來吃晚餐,先跟你說一聲。」他的聲音低低沉沉的,不若方纔的精神。 「……我知道了。」克制著抬頭的想望,低聲應道。 李從謹看著她努力工作的身影一會,沒再多說什麼,轉身離開餐廳。 ☆ ☆ ☆ ☆ ☆ ☆ ☆ ☆ ☆ ☆ ☆ ☆ ☆ ☆ 雖然心底忐忑不已,但表面上裝出一派冷靜還是沒問題的。半小時的心理準備,足夠奉姎武裝好自己來面對一切可能的質詢。 她上了三樓,來到門板半敞的書房外,正想禮貌的敲門再進去,發現裡頭的李從謹正在忙,所以她就不急著進去了,默默的站在門外,看他。 他正在講手機,手上翻著文件,不時記錄著什麼。而高凱琳正緊張的站在他身邊,密切注意著他與對方談話的內容。好像談得不甚順利,因為李從謹的神情嚴肅,而高凱琳在一邊蹦蹦跳跳、無聲的揮拳跺腳。 似乎是在談高凱琳的新合約。在價碼、合作對像、節目內容上,都有很多需要協調的地方。高凱琳要求加薪三成——先漫天要價,好讓對方就地還錢。以現在的景氣外加她頂多算是尚可的收視率,想加薪三成根本絕對不可能,這只是為了讓接下來的條件好談而已;她想要的是參與節目製作、增加她每週主持節目的時數,還有,拒絕跟她的死對頭合作開節目。 高凱琳對外的形象絕對是端莊知性的,在演藝圈這種複雜的環境,只在螢光幕前裝淑女是不夠的,要裝就裝個徹底,幕前幕後一個樣。所以在李從謹幫她談新合約時,她縱使在一旁聽得火氣直冒,也不可以發出女暴龍的怒吼,簡直憋得快內傷,只能以激動的肢體語言表達出自己的忿忿不平。 「……好的,林先生,您的意思我明白了,我會好好跟凱琳溝通的。也希望您針對我提出的幾個條款做個小小的修改,其實那些條文修掉了,對凱琳、對貴公司來說,都是有利而無害的。您就趁這幾天好好思考一下……好的,下星期四下午三點,貴公司見。」 終於通話完畢。高凱琳開始高聲叫—— 「要我去跟朱香河合作?要藉我的知名度帶她?她作夢去吧!從謹,你一定要在新合約中條列這一點——我永遠不要跟朱香河合作!永遠不!聽清楚沒有?」 「凱琳,我記憶力沒有差到同樣一件事需要你不斷的提醒才能記住。」李從謹淡笑說道。 「我知道你記得住,可是我還是要強調一下,這個女人我永遠不想見到!三年前朱香河以高學歷才女進入新聞界一泡而紅之後,好好的新聞主播讀稿機不當,偏要進入演藝圈當藝人,可惡,她就是衝著我來的!我知道!她一定是!所以就算會被說成打壓新秀也無所謂,我就是不要跟她合作!」高凱琳歇斯底里的不斷強調。 「我保證這條一定幫你談成。」李從謹沒有被她的激昂感染,還是心平氣和的說著。 高凱琳仍然氣怒難平的走來走去,她需要被安撫,或者是有人同她一起痛罵那個可惡的女人也沒關係,不然她的焦躁無從發洩,她會在這種壓抑之下抓狂。 「從謹,你知道我討厭她,可是你知道我為什麼會討厭她嗎?」 「我不知道。」 「你猜過嗎?」 「沒有。」誠實回道。 這答案令她心中一揪,又痛又氣。「你為什麼不猜?甚至從來不問?如果你問了,我一定說!」 「你不想說的事,我不會問。我也不認為該對你的隱私好奇。」 凱琳無語的瞪著李從謹。這個溫和得像是可以包容所有的人,此刻靜靜的望著她,竟讓她感到冷酷。 她忘了,她之所以會搬來李從謹這裡,就是為了躲避家人那些名為關心,實則無所不干涉的行為。 她忘了,她來到這裡,就是因為喜歡李從謹沉默的包容——需要他時,只要開口,他就會盡量做到;不需要他時,就不用理會他,他也不會多事。不因這間屋子屬於他,而訂一堆規炬要別人遵從,他可以為她糟糕的生活習慣找來家務助理,卻不會要求她一定要改掉壞習慣——當他詢問過一次她是否能收斂些許,而被她拒絕之後,他便再也不提了,從此由著她去。 可是……當她需要他開口「多事」時,他卻緘默以對,讓她覺得心好冷。然後,突然感到,這個很和善的男人,其實從來沒有主動為別人做過些什麼,所有的種種,都是別人向他開口,而他不拒絕而已。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