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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頁 黑潔明 「手相是一種統計學?」他問。 「沒錯。」她一手叉在腰上,再喘了口氣,道:「就像十二星座一樣。」 「那塔羅牌呢?」他挑眉。 可是這一回,他臉上那討人厭的譏誚消失了大半。 她認真的回答道:「塔羅牌是一種工具,我們每個人潛意識裡其實都早就知道自己想要的是什麼,只是因為旁邊干擾的事物太多,所以無法條理分明的看清以前,但在透過理解牌面時,就能清楚分析自己所收到的資訊,繼而瞭解看清自己和判斷事物。」 他挑起了眉,用那雙藍眼睛盯著她瞧,慢條斯理的說:「手相是統計學,塔羅牌是一種分析自我的工具,你接下來該不會是要說,算命師是變相的心理醫生,他們和心理醫生一樣收心理輔導費,只是他們沒有執照?」 這男人精準的結論讓她嚇了一跳。 她眨了眨眼,小嘴半張的楞看著他,好半晌才坦承道:「你不能否認,算命師和心理醫生基本上沒有太大的差別。」 「除了算命師常常詐欺客人過多的金錢。」他指出重點。 「我想那就是為什麼執照這種東西如此重要。」她扯著嘴角說:「沒有正式的認證,讓任何人都能當算命師,但你不該因為如此,就以偏概全的認定所有的算命師都是騙子。」 「我沒說你是騙子。」他忽然道。 他是沒說過,他只是暗示她愛講裝神弄鬼的長篇大論,但說真的,計較這個有什麼意義?她現在需要的是朋友而不是敵人,而她很清楚,有時候適時的退一步確實是能海闊天空的。 可楠盯著他瞧,粉唇帶笑的點頭同意:「是的,你沒說。」 這個小小的同意,讓男人嘴角跟著微揚。 她可以看見,笑意上了他湛藍的眼眸,讓它們變得溫暖如海。 一瞬間,心跳飛快。 「你的論點很有意思,我不曾從這方面思考過。」 「所以,你願意原諒我的無禮?」 「你在乎我的看法是因為瑪麗?」他雙手插在口袋裡,繼續往樓上走去。「若是如此,你放心,她是很有主見的女性,不會因為我的偏見就對人有所成見。」 「所以你承認那是偏見——」她想也沒想的就脫口,然後才猛然頓住,翻了個白眼暗咒一聲,歉然的乾笑道:「抱歉,可以麻煩你忘了我剛剛說的這句嗎?」 讓她吃驚的是,身前那男人竟然笑了。 低沉的笑聲迴盪在樓梯間,他停在那一層的樓梯頂端,回身看著她,「我若忘了,有什麼好處?」 她小臉又紅,鎮定的爬上樓,站在他面前,仰望著他,正色道。 「紳士應該要懂得忽略小姐的失禮。」 這句話再次逗笑了他。 她臉更紅了,只能匆匆繞過他快步往前走回自己房門口,可那男人腳長,幾個大步已跟在她身後。 她的房間到了,她本想直接開門進房,卻感覺到他跟著停下腳步,在她身後停了下來。 直接進房太沒禮貌,所以她轉過身,想來個客氣一點的招呼,道個晚安,祝他一夜好夢什麼的,她深吸口氣轉過身,那男人卻毫無預警的低下頭,吻了她。 可楠完全沒料到這招,他沒有伸出手強迫她,他只是在她昂首時,順勢低下頭,微側著臉,就吻了她。 因為太過突然,她完全沒有想到要閃,他的唇瓣微涼,帶著威士忌的酒香,她微訝的張嘴抽氣,感覺他伸舌輕觸她的唇瓣,一下。 心,莫名狂跳。 他又舔了她一下,然後在她輕喘時,含吻住她微顫粉嫩的唇。 她應該要退開,卻無法思考,不能動彈,只聽見自己發出小貓般的嚶嚀。 他輕輕的、慢慢的吻著她,哄著她,直到她著迷的張開了小嘴,任他熱燙的唇舌挑逗廝磨著。 這男人嘗起來像加了威士忌的巧克力酒糖,讓她完全無法拒絕。 就在她幾乎忍不住要伸手攀抓住他的肩頸索求更多時,他終於退了開來,用那雙湛藍的眼瞅著她,薄唇微揚,低語。 「幸好我不是紳士。」 她震懾的看著他,小嘴半張,腦袋裡一片空白。 他唇角微揚,露出一記帶著些許頑皮又帥氣的笑,說。 「晚安。」 「呃……」她氣虛的強迫自己張嘴吐出禮貌的字句:「晚安……」 他微一頷首,轉身走回他自己的房門前。 可楠站在門口,呆看著那傢伙的背影,無法不注意到,那男人從頭到尾沒把插在褲口袋裡的雙手伸出來。 她還真無法指責剛剛那一吻是他佔了她便宜。 男人打開門,走了進去。 可楠面紅耳赤的呆站在房門前,過了三秒才回神,匆匆開門也回到房裡。 第4章(1) 屋子裡,窗簾是拉上的。 男人走進房,替自己倒了杯水,來到陽台落地窗邊斜靠著門框,觀察著隔壁的陽台。 不一會兒,隔壁亮了起來,燈火從窗簾內透出,灑落陽台。 那小白兔瞠目結舌的小臉仍在眼前,教他再次揚起嘴角,他喝了口冰水,吞掉口中的酒氣,卻依然能夠感覺到草莓的清香。 她一整個晚上吃了好幾顆草莓,倒是對桌上的香檳沒碰上一口,她手上的香檳一直是裝飾用的,顯然她還在暈機。 方纔在圖書室,他不是故意躲起來的,只是剛好她進門時,他就已經蹲在書桌那裡,他早就可以出聲,他可以想出數個他在那裡的理由,但她看書看得那麼入迷,臉上喜悅的表情就像三歲的孩子發現寶藏那般閃閃發亮。 為了不知名的原因,他不曾開口,沒有出聲,只是看著。 只是在黑暗中,看著她著迷翻書閱讀的模樣,看她的表情隨著書中內容而變化,甚至幾乎忘了他在那裡的原因。 手機,在口袋中輕震,將他是神智拉了回來。 他將其掏了出來,按下通話鍵。 「喂?」 「嗨。」女人緊張的聲音傳來。 「嗨。」他輕應一聲。 「情況……怎麼樣?」 他從口袋中掏出一張方才在圖書室中,折好塞進去的紙,就著月光打開來。 蒼白的紙上,用鋼筆寫下黑色的字體,密密麻麻的,寫了滿滿一頁,陳述著、訴說著,滿紙都是激昂憤恨的情緒。 「不太好。」他淡淡看著手中的紙張,將上頭的內容記了下來。 「你確定?」 「我很抱歉。」手中的白紙黑字如此清楚,教他想否認都難。 女人一陣沉默,半晌,才啞聲問:「有多糟?」 他告訴她,「有一張名單。」 「什麼名——」女人話才到一半猛地領悟,輕抽了口氣,啞聲問:「有別人看見嗎?」 「我不確定。」想起那圖書室有多受歡迎,他坦白說:「那裡不是什麼隱秘的地方。」 她又沉默。 他能感覺到她的不安,不禁開口安慰她:「但東西藏在正確的位置,所以也不是那麼容易找得到。」 不容易,不表示不可能,這名單確實還是可能已經有人看過了。 女人還是沉默,他忍不住問:「你想我怎麼做?」 「我不知道……我真希望我是錯的……」她暗啞的說。 可她向來都是對的。 他不知該說什麼,只能道:「事情也許不會更糟。」 她苦笑,笑中帶著讓人心疼的哽咽。 「謝謝你。」 「你知道我願意為你做任何事。」他低垂眼簾,真心的說。 「我知道。」她悄聲道:「但你做的已經夠多了。」 永遠不夠。 他欠她的,做任何事都不可能足以相抵。 但他沒再多說,只將那張紙重新折起收好,開口承諾。 「別想太多,若有問題,我會處理的。」 城堡窗外,一月當空,黑色的蝙蝠振翅飛過潔白飽滿的月。 黑暗的氣息,在深夜中爬上了女人柔軟的大床,幻化成真實的形體,嗅聞著她的體香,舔吻著她雪白的肌膚。 她不安的喘息著,試圖醒來,卻無法動彈。 男人的熱氣包圍著她,淡淡的威士忌充塞期間,他伸手撫著她的臉,濕熱的唇舌誘哄著她張開嘴,和她唇舌交纏。 不行。不可以。 他甚至不認識他。 可楠驚慌的想著,但她的身體不受控制,他粗糙的手探進了她的衣領內,來回揉撫著,讓她不自禁的抓著他的肩頸,嬌顫輕喘。 這是夢,是夢。 她奮力張口眼,一開始,她看不清楚,只感覺到邪惡又強大的黑暗。 然後,她看見他深藍的眼眸,他的眼那麼深,那樣藍,藍得近乎全黑,那藍黑色的眼,透著某種深沉又巨大的渴望。 一種無以名狀的強烈需要。 這不可能,她對他來說幾乎就像是個陌生人,可他的需要與渴望卻那般鮮明,像是得不到她,他就會因此而亡。 他一手指輕撫著她抖顫的唇瓣,撫著她小巧的下巴,然後是她急速跳動的頸動脈。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