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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9頁 黎孅 男女朋友啊——奇怪,為何他會為這層關係而嘴角上揚呢? 他總算將她虜獲了,但這個女人,簡直是個麻煩。 一次次掀開他心中的痛,他不願面對的痛…… 「你什麼時候有空,我們好好來談一談?」步薇琳神出鬼沒,突然出現在他身後,頭上還戴著工地使用的安全帽。 唐謙一簡直被她打敗。「這裡很危險,不是你該來的地方。」 「那麼日本很危險嗎?為什麼你不想去呢?」打破沙鍋問到底。「就算是為了奶奶,你也不願意先放下你的仇日情節嗎?」 唐謙一無語,眼角餘光瞄到師傅們一副看好戲的神情,他不想被太多人知道,於是將她扯到一邊,小小聲說:「夠了!無論你怎麼說,我都不會去日本!」語氣中難掩對日本的心結。 直覺告訴步薇琳,曾發生過什麼事,才會讓他一提到日本就抓狂。 「發生了什麼事嗎?」她語氣溫柔的誘哄。 她太聰明了!一下子就猜到曾發生過事情,才讓他如此仇日。 「別告訴奶奶,我父親生前……曾去過一趟日本,為了尋找爺爺的下落,碰了一鼻子灰回來不說,還讓人威脅恐嚇『不許提起村上俊彥』——無論是誰唆使的,這話傳到奶奶耳中,都不是好消息。」 步薇琳驚呆了,想不到會有這一段插曲。「太奇怪了,怎麼會這樣呢?只是找個人而已……」生性中多疑的一面,讓她嗅到不尋常的氛圍。 村上俊彥不是名門次子,怎麼會一問起就威脅恐嚇呢? 「你以為發生了那種事情,我還會想去日本,再碰一鼻子灰回來嗎?」他冷嗤一聲。 「就算找不到人好了,但是圖呢?」他欲走,但她硬扯著他衣袖不放。「把房子蓋好,這是你們一家人的心願,你的、你父親的、還有奶奶的,就不能為了完成奶奶的心願,委屈一下走著一趟嗎?」 「就跟我拒絕你參展的理由相同,我去日本要停留多久?奶奶呢?誰來照顧奶奶?先簽黑道來找麻煩,這事你也經歷過,你怎麼會以為我會拋下奶奶跟你去日本?」就算他很想與她相處,但想到特別去拜訪她父母,但對日本,他有太多的負面情感,令他卻步。 步薇琳對這個問題早有準備。「你只是不想去日本,針對日本而已,面對有這麼困難嗎?你難道忘了,我媽媽是日本人,我在日本出生長大,我拿日本護照,我也算是日本人,這樣的我,你就不愛了嗎?」 唐謙一被堵的說不出話來。如果任何人事物一沾到日本就是原罪,那麼他絕不會允許自己愛上身為日本人的她。他只是跨不過心中那層障礙罷了。 「謙一……」步薇琳輕歎,伸手輕輕覆在他臉上。「你不能否認,就算你厭惡痛恨,也不能否認你有四分之一日本血統,你的祖父是日本人,奶奶不能成為你逃避的借口。」 唐謙一深覺自己被看透了。 「我知道你放不下奶奶,適時的請求別人幫助,不好嗎?阿生、廟祝,我相信他們都很樂意照顧奶奶、保護奶奶,何況,你還有一個厲害的經紀人,把這件事交給他,不行嗎?」 她說得有道理,他的師父、還有阿生,的確會好好的照顧奶奶,起碼惡人來時,不會讓奶奶擔心受怕。 但是,心中那份不願面對的怯懦,讓他裹足不前。 步薇琳語重心長。「如果我是奶奶,我不可能像她一樣,傻傻的苦等,而且一等就是六十年。」 「我同意。」對她的話,他深表贊同。 「但是等了這麼久,為的是什麼?」她問他。「我曾經看過一部紀錄片,當年希特勒屠殺猶太人,至今仍有許多人未找到親人的骨骸,一等就是二、三十年……懷抱著親人仍活著的希望好,還是找到親人的骨骸安葬好?你認為,面對親人的屍骨,是粉碎了希望嗎?」 「抱著不可能的希望活著,才是自欺欺人,帶回親人的骨骸,面對悲傷悲傷過去了,才可以重新生活……謙一,奶奶要的,只是一個答案。」 她語帶哽咽,嘗試說服他。 「就不能為了奶奶,放下你的堅持,我會陪著你的……」 她說的,他何嘗不明瞭? 他也認為,無論答案是好是壞,終究是個答案,總比漫長的等待下去要來得好。 「奶奶還能等多久?我不想讓奶奶……帶著遺憾離開我……」說到最後,步薇琳忍不住哭了出來。 為了奶奶,她做到這種程度,這個女人——一定要讓他萬劫不復才肯罷休。 遺憾嗎? 唐謙一不禁想起,父親過世前,那不甘的眼神,透露了多少的心情? 房子沒蓋好,未完成奶奶的心願、一生都在等待父親回來,到頭來,什麼也沒等到。 連個答案也沒有。 是變心了,另娶他人?或是——已經死了? 明明有人知道答案,可他的父親卻還是帶著遺憾與世長辭。 唐謙一歎了口氣,親吻她的發。「我再想一想。」 第9章(1) 想,想什麼? 滿腦子紛亂思緒,讓唐謙一無心工作,一連刻壞了好幾支筆,工作成效不彰的他,最後丟開雕刻筆,煩躁的抱頭大叫。 「可惡!」 以往最能沉澱他滿腹躁鬱的陶藝,現在完全救不了他!從前,每當他憤怒得無以復加,怨恨凌駕於一切之上,他便會開始雕刻櫻花。 把所有的憤怒,全部揉進各種姿態的櫻花裡,感情宣洩有了出口,以至於他筆下的櫻花像是有生命般恣意盛開,姿態驚人。 但是現在,他卻無法專心的將感情全部宣洩在陶器上。 日本、圖、奶奶——所有的事件在腦中旋轉,攪亂得他頭痛不已。 「該死!」他憤怒的握拳捶桌面,力道之大,令桌上的工具全跳了起來。 唐謙一的突然抓狂,得到了師傅的一記枴杖攻擊。 「嗷,痛!」他吃痛的喊了一聲,回頭就看見一臉平靜的廟祝,拿著枴杖狠狠地再打他一記。 默默地承受下來,記憶中,他已經很久不曾被打了,小時候頑皮搗蛋,才會在捏陶時被師傅狠揍。 十五歲起,他只要捏陶心情會很平靜,不受外人干擾,可以為了一個花瓶一捏就是十個小時,自十五歲後,就不曾被師傅打了。 「對不起,吵到您了。」因為他太吵了,才會被打。瞧,他竟然鬱悶到這種地步,犯了小孩子才會犯的錯,真是越活越回去了。 廟祝打完後收手,氣息仍是不穩,一副恨鐵不成鋼的神情。 「你是誰?」不愛說話的廟祝,竟然開了口。 「咦?師傅……」唐謙一驚訝地望著陶藝的入門老師,記憶中,這位老者只說過三次話。 第一次是要他拜師時,第二次是他放棄美術大學改念建築時,老人家要他好好做。 現在是第三次,一開口就問他是誰。 「你的魄力到哪裡去了?當年那個拍胸脯向我保證能兼顧學業和興趣的年輕人上哪去了?我可沒教過一個逃避事情的笨徒弟!」 廟祝憤憤不平的丟下這句話,轉身走出工作室,留下遭當頭棒喝的唐謙一。 「連師傅都看出來……」他更萎靡了,因為師傅說的話,直指他的內心最深處。 躲在工作室裡裝忙,為的就是逃避,逃避薇琳的詢問,逃避奶奶溫柔的眼神……那令他倍感壓力。 不能否認她說的都對,他贊同,但仍是害怕。 如果答案不如預期呢?要怎麼回來告訴奶奶? 「也許,跟她聊一聊會比較好一點。」他起身走出工作室,一出來,就在後門口看見坐在那兒,支著下巴發呆的步薇琳。 唐謙一不禁笑了,她是在等他吧?這麼乖巧,兩天來如影隨形的跟著他,在進入工作室後,便不打擾他了,這麼識大體的女孩哪裡能錯放。 「過來。」他向她招招手。 步薇琳立刻站起來,奔向他。「你想好了嗎?」 結果一開口就是逼問,這女人喔……唐謙一沒轍地歎息。 「陪我。」他執起她的手,將她拉進工作室。 步薇琳四下張望,工作室裡只剩下他,廟祝已經不在了,桌上有幾個被刻壞的素燒擱到一邊。 他心情很不好嗎?難道是她逼得太緊了? 忍不住檢討自己,這兩天以來,是不是把他逼瘋了呢?怎麼這壞習慣就是改不過來?一旦她決定目標,便會努力不懈地進攻。 「你……覺得壓力很大的話,要說一聲……」她囁喏地拉扯他的衣袖。「我不是故意要給你壓力,而是……」 她小媳婦的模樣把他逗樂了,嘴角不禁上揚,他竟然又有了雕刻的興致,拿起一隻未裝飾的素燒,信手拈來,一朵玫瑰躍於瓶身。 「公司那邊給我下了最後通牒,最晚後天,我一定得回東京,慈善展的籌備工作已經進行得差不多了,我留下來的時間不多……」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