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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頁 余宛宛 江心仰頭哈哈大笑,笑完後還翻了個白眼給鄒小米看。 「我還陰陽調和、子孫滿堂咧!叫我去哪裡找舊愛!」她連想都不敢想了,遑論去找。 「我拜託你不要再鐵齒了!之前每次抽到不好的簽,化解方法都是要你莫忘影中人之類的,你忘了嗎?表示你的運勢一定和舊情人有關。」鄒小米抓住江心的手,大聲地說。 江心抽回手,將T恤下擺揪得死緊。 鄒小米一看她不語,立刻握住她肩膀,用競選議員的激動語氣說道:「我不信你沒舊愛!因為就連我這種台灣男人不懂得欣賞的另類美女,都有兩個舊情人了。何況就台灣的標準而言,你還算是五官清秀、身材苗條,雖然有時傻傻的,但笑起來卻很陽光燦爛,怎麼可能沒有前男友。說!你的舊愛在哪?」 「既是舊愛,表示往事已矣,我怎麼知道他在哪裡。」江心把鄒小米推到一臂之外,覺得腦子裡亂轟轟的。 「那就去把他找出來,你們一定有共同的朋友。你難道不會想知道他現在在哪裡、有沒有變形、過得好不好嗎?」 「不想。」因為不敢想。江心緊咬了下牙根又鬆開,然後定定地看著鄒小米。「叫我去找舊愛,我寧願去死。」 「胡說八道!」鄒小米氣了,一巴掌打向江心的肩膀,「死不死是可以這樣隨便說的嗎!我不跟你說了!你自己好好想想!」 江心看著鄒小米氣呼呼的背影,不知道自己到底招誰惹誰了。 明明就是鄒小米雞婆,每次都要用她的名字和出生年月日替她算命,結果算出一堆霉運來干擾她的心情,現在幹嘛又氣呼呼地跑掉。 她想她應該替鄒小米、還有住五樓那個也很瘋「你今天好嗎?」APP軟體的劉乙柔找一下男友,免得她們生活太無聊,沒事就替她占卜,把她的事也拿來擔心。 她們難道不知道就算抽到下下籤,日子還是得過嗎?最多就是行住坐臥小心一點罷了,畢竟情況再恐怖也比不上要她和舊愛復合的驚嚇程度吧! 雖然江心告訴自己,千萬別把「你今天好嗎?」那個APP軟體的抽籤結果放在心上,但她坦承多少還是有些在意;於是,這幾日過得很是提心吊膽、小心翼翼,偏偏她愈是提心吊膽、小心翼翼,就愈是覺得不對勁。 第1章(2) 這日,當江心走下公寓樓梯時,忍不住抬頭往上望了一下。 明明沒有人,可她就是有一種被人窺探的感覺;偏偏她又沒真的發現什麼可疑之處,只是徒然搞得自己神經兮兮罷了。 幸好,當她出門搭上公車、抵達醫院後,很快就把心裡的不安拋到了腦後;因為護理師是一份很忙碌的工作,她瞬間就進人到一種連便當想吃哪種的時間都沒有的狀況裡;而忙碌間唯一的抒壓方式,就是替病人打針。 「打手臂。」 江心刷地拉上病床四周的簾子,用針頭吸滿藥劑,然後讓病患手叉腰。 用酒精消毒手臂後,針頭便啵地一聲消失在皮下組織裡,接著她俐落地在針頭拔起的那刻壓上酒精棉。 「她打針不會痛耶。」病患滿臉驚喜地對女兒說道。 「因為我練習過很多次。記得要揉散。」江心淡淡地說。 「你順便幫我媽揉一下。」病患女兒命令地說道。 「抱歉,沒法順便。我還要去幫一個失去意識的病人換點滴,還要替一個氣切的病人灌食,你方便自己幫你媽媽揉一下嗎?」 「了不起哦!你說話客氣點喔,不然我去客訴你。」病患女兒揚高了嗓門。江心佯裝沒聽見地拉開簾子,頭也不回地離開。 她不知道為什麼大家都認為進了醫院之後,就可以對醫護人員頤指氣使,她是賺了病患幾百萬嗎?她原本應該在兩個小時前就下班了。 江心長長地吐了口氣,告訴自己不需要為這種沒修養的病患家屬動怒。 「喂,別板著一張臉,快點來看極品男消氣。這種眼眸長、五官好看的氣質冰山男,是天菜啊。」已經交班完畢的鄒小米挨到江心身邊,用眼神示意她看向檢傷站。 江心抬頭看去,只見急診櫃檯旁的檢傷站,正站著一個背影高佻、穿著天空藍襯衫的男人。 男子正拿出證件遞給護理人員,他深藍牛仔褲磨出了大片髒污、袖口捲起的左手臂泌出血漬,不過他右手仍拿著手機通話中。 「……我現在在處理事情,你們就按照原訂時間開前置會議……叫他檢查一下數據還有機器,如果再犯一次上次的錯,就叫他不用來了……助理是協助我,不是來扯後腿的……」 天啊,是他! 江心看著那個膚色偏白、神色漠然的男子,右手不自覺地揪緊了衣服,頓時連氣都喘不過來,更遑論是移開視線了。 男子像是察覺到她的注視一樣,驀地抬頭,冰冽目光便與她交接了。 「……我沒事,先掛電話了。」男子收起手機,仍是一瞬不瞬地緊盯著她。 江心被盯住,一時之間走也不是,裝成不認識也不成,只得深吸了口氣,慢慢走到他面前,盡可能地用最平靜的語氣問道:「受傷了?有撞到頭嗎?」 「沒有。」他面無表情。 湊熱鬧向來拿第一名的鄒小米此時正快步走過江心身邊,上前看了一眼檢傷櫃檯上的健保卡後,便從同事那裡接手問道:「關振誠嗎?你剛才發生了什麼事?」 「被一輛摩托車撞到,飛出去兩步。身體著地,沒撞到頭,應該都是皮肉傷。」關振誠指著站在急診室外頭、戴著安全帽往裡頭看的女騎士。 江心循著他的視線望去,沒忽略女騎士緊盯著他不放的模樣,脫口說道:「她待會一定會送你回家的。」 「為什麼?」關振誠蹙了下眉,循著她的視線看去。「我已經跟她說我沒事了。」 江心閉嘴,因為就算那個肇事者想一路用新娘抱把他抱回家,也不關她的事。 「咦!那是劉乙柔耶!」鄒小米的目光對上急診室外那個戴安全帽的女人。江心隨之看去,還是完全認不出來那是劉乙柔。「那她幹嘛不進來?」 「撞到人心虛吧,我去跟她聊聊。」鄒小米往外走去。 江心收回視線,又與關振誠對上眼。她飛快地別開眼,開始懊惱自己為什麼要走過來。有些人見了面只會徒增尷尬而已。 「你快去做檢查吧。」江心說完,轉身就走。關振誠一把抓住她的手臂。 「你做什麼!放開!」醫院警衛見狀,立刻走到他們身邊。 「我沒事。」江心朝警衛搖搖頭,然後才又看向關振誠。「請放手,這不是一個合宜的行為。」 「他為什麼反應這麼激烈?」關振誠鬆開手,白皙臉上的墨眉驀地擰了起來。「病人經常抓住你們?還是常有暴力行為?」 「病人或家屬身體不舒服,情緒難免比較不穩,並不是故意要動粗。」江心一看鄒小米跑了回來,於是改口說道:「我要回去工作了,還有很多事要做。」 「幹嘛我一回來就不聊了?你們認識?」鄒小米挨向江心問道。 「八卦也是護理師的工作?很閒嗎?」關振誠眸光冷涼地朝來人掃去。鄒小米脹紅臉,準備朝他比中指。 「我們很忙,她也只是關心我而已。」江心瞪他一眼,拉著鄒小米頭也不回地離開。 關振誠不語,只是站在原地,直到看不見她的背影后,這才轉身依照檢傷站護理師的指示走到一旁坐下等候。 此時,急診室的另一邊,鄒小米正湊向坐在電腦前的江心。 「江心,你老實招來……」 「要交班了,我還有兩百件事要做,不跟你聊了。」江心板起臉瞪一眼,鄒小米只好摸摸鼻子離開。江心整理完病歷,跟小夜班的護理師辦理完點交後,只在「剛好」有空時,抬頭看了一下關振誠——醫生正在幫他換藥,他坐在黑色診療椅上,精英氣質讓他看起來比醫生還像醫生。 見他應該是沒事了,江心這才離開急診室回到休息室,萬萬沒想到鄒小米居然還在那裡等她。 「說!你跟剛才的冰山男是什麼關係?你們認識,對不對?」鄒小米問。 「不認識。」江心鐵了心不說。 「你發誓?」 「我幹嘛發誓?」 「因為你心裡有鬼,試圖說謊。」鄒小米激動到臉都泛紅了。 「對!我心裡有鬼,因為他是我的債主。」江心從乾涸喉嚨裡擠出話來。 「情債?」鄒小米一臉期待地看著江心,「我看他瞧你的眼神就知道不對勁,分明就是一臉不想善罷干休……」 「因為我爸欠了他家很多錢沒還。」江心苦笑道。 鄒小米沒預料到是這個答案,嘴巴一時沒法子合攏。江心拍拍她的肩膀。「所以,你是真的想太多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