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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頁 寄秋 李樗不經意地瞄一眼滿臉不滿的春紅,又偷瞄一臉無奈又耿直的柳綠,暗暗在心裡歎了口氣。 一個嫡女活得這麼窩囊,難怪連個丫鬟都瞧不起她。 要振作,一定要振作呀!就算做不到大富大貴也要讓自己過得好一點,這裡可沒有疼她的爸媽和兄姊,一切都得靠自己了,再不自救就要任人宰割,一輩子低頭做人。 老天爺未免太「厚愛」她了,瞧祂們把她送到什麼鬼地方,不就是失戀多喝了幾罐啤酒,有必要下這麼重的懲罰嗎?昏迷過後再一睜開眼,竟是陌生的環境,人變了,景物變了,連時空也變了,她成了穿著類似明朝服飾的官家千金,而且才十五歲。 比原本的她整整小了十歲。 「夫人是夫人,小姐是小姐,只要老夫人還在,誰也不能苛待了二小姐。」尊卑有別,該有的規矩還是不能偏失。 二小姐也可憐,倒楣受了這無妄之災,過程她都聽其他丫鬟說了。 前幾日,閒來無事逛園賞花的大小姐瞧見枝頭上盛開妍麗的桃花,她一堆丫鬟、婆子誰也不叫,偏偏要搬著海棠花盆經過的二小姐幫她摘花,還指定要最高的一枝。 二小姐好歹是官家出身的千金小姐,哪會爬樹,但在大小姐的威嚇下,只能手腳並用笨拙地往樹上爬。 眼看就要採到花,誰知一隻毛毛蟲掉在她手背上,她尖叫一聲腳踩了空,整個人像離枝落花往下掉。 離譜的是,底下的丫鬟、婆子像怕被她壓著似的趕緊散開,沒有一人伸出援手試著去接,眼睜睜看她腦門撞向磚角,鮮紅的血緩緩而出,很快地染紅一地,氣息幾無。 嗤了嗤鼻,春紅仍有些許不敬。「知道了,柳綠姊,你別再說教了,我把藥熬好了老半天擱在小几上,二小姐看也不看一眼,整日呆坐著不語,她是不是摔傻了?」 一根木頭似的,不是傻了還能是什麼,憨憨傻傻的樣子教人一瞧就來氣,當時怎麼不摔死她算了。 「胡說什麼!還不去擰條巾子給二小姐擦傷,做丫頭的本分都忘光了,待會胡婆子回來瞧你又沒做事,小心皮肉痛。」吳婆子沒好氣的斥責。 她原是二小姐的奶娘,奶了她兩年,但在夫人死後,老爺再娶,甫進門的新夫人便以斷奶為由將她貶為看門的婆子,讓當時年僅兩歲的二小姐失怙又失去照顧的人,差一點養不活。 她吳婆子是夫人的陪嫁,夫人當年曾經做主讓她跟手下一個管事成親。 誰知道她大腹便便時不小心摔了一跌,未足月的胎兒差點保不住,夫人知道了,要大夫用最好的藥替她安胎,母子倆才得以均安。 她哪能讓夫人拚命生下的么女為之夭折。 其實女人傳宗接代的壓力不比男人輕,為了對得起李家列祖列宗,身子骨不好的夫人堅持一定要再生一個,為李家留下香火。 誰知生的又是女兒,產後虛弱再加上失望打擊,夫人不到一年便悒鬱而終,留下剛長牙、嗷嗷待哺的二小姐,以及已經兩歲大深受老夫人喜愛的大小姐。 反觀瘦弱的二小姐因為太愛哭,又是剋死親娘的掃把星,她在府裡的地位像是多餘的,姥姥不疼,爹爹不愛,沒人關心她的死活。 沒多久,老爺又議婚,娶的是上司的女兒常氏,她一入門為了展現新婦的大度才注意了下年幼的二小姐,隨手指了兩個丫鬟照顧。 不過在她生了三小姐之後,坐穩當家主母位置的她露出尖酸刻薄的本性,人前是和善可親的後母,人後則是不理不睬,任二小姐自生自滅,若非為了博得賢淑美名,只怕早下毒手,讓無人看顧的二小姐夭折。 「二小姐,別發呆了,快把藥給喝了,養好身子,奴婢想二小姐也不願一直躺在床上,躺久骨頭都酸了。」柳綠好聲好氣的哄著,舀了一匙湯藥吹涼,送到她嘴邊。 「苦。」李樗眉頭一擰,苦著臉咂嘴。 「良藥苦口,來,二小姐一口氣喝了就不會覺得那麼苦了,一會兒奴婢替你拿顆蜜餞來。」都多大的人還怕苦,小姐跟小時候一樣就怕吃藥。 「我好了,不用再喝黑稠稠的臭藥。」她捏著鼻子,模樣委屈,好像那藥真的很臭似的,讓人無法入口。 柳綠失笑。「藥都是這個味,二小姐趕緊趁熱喝了,涼了會更苦的。」 「有沒有甜糕或餅,我配著吃。」一聽到涼了更苦,李樗臉一垮,眨著明亮大眼索討甜食。 沒辦法,她還是愛吃甜食,沒法克制分泌的唾液,吃苦前先甜甜嘴,免得滿口藥味把人苦死了。 「先喝藥,奴婢待會再去廚房取一盤栗子糕來給二小姐壓壓味。」只是還有剩嗎?捧高踩低的僕傭們向來不待見青漪院的人。 柳綠沒說出口的事實,春紅不屑的揭鍋。「哪有栗子糕,能留碗湯就該偷笑了,咱們又不是大小姐或三小姐那邊的,人家哪理睬,二小姐你就老實點,快把傷養好了,不然夫人一來又要戳你脊樑骨,說你貪懶裝死。」 「春紅,少說一句。」她真是好了傷疤忘了疼,剛罰過又犯了,瘦死的駱駝比馬大,主子再怎麼樣還是能決定她倆的死活。 春紅橫了橫眉,抿著唇不開口。 第一章 胖妹變竹竿(2) 內心惶然的李樗看了春紅不服氣的嘴臉,一口氣把湯藥喝個精光。 沒錯,若要人服氣,她就要先有底氣,不能再渾渾噩噩了。 回不回得去不是她能夠決定的,但至少她可以選擇過什麼樣的生活,既然老天把她送到這裡來,她該好好地為接下來的日子打算,得過且過是行不通的,要自立自強才有活路。 第一步要有健康的身體,病懨懨的,走一步喘三下,她還沒開始就先垮了一半,哪有以後。 可是,這一身皮包骨的,她真擔心風吹就跑,比竹子還細的胳臂肘能做什麼?以她以前的粗壯,連拆房子都成,哪像此刻弱不禁風的。 不過,這到底是什麼糕呀?不甜不打緊,入口還有股澀嘴的苦焦味,真、難、吃。 「大小姐做那件事太不厚道了,總是一母所出的親姊妹,她怎麼做得出這麼缺德的事,毫不顧及手足之情,一心只為自己謀利,沒想過二小姐是她親胞妹,什麼樣的狠心腸才能六親不認,實在是……」 穿著青布襖子的吳婆子一路上憤憤不平的嘀咕著,上下兩張嘴皮子一張一闔,沒見她停過,好似那離了水的大章魚,腮幫子一鼓一鼓的。 她是義憤填膺的,為一手奶大的二小姐抱不平,同樣是正室所出的嫡女,怎會有天差地別的待遇,一個錦衣玉食、養尊處優,纖纖十指不沾陽春水,一個每日忙裡忙外,一身半舊不新的衣服穿了好些年也沒汰換,雙手操勞不斷像個僕婦,為好吃懶做的一家人付出。 可惡的是,還一副她做得好是應該的,而一旦稍有疏忽,那些人便齊聲責罵,簡直是欺人太甚。 老爺在家時還稍有收斂,不敢明著找碴,頂多暗地裡使絆子,讓人啞巴吃黃連有苦說不出罷了,可是老爺一上公堂,那些黑心肝就什麼事也做得出來,不再藏著、掖著,變本加厲地折騰人,不把一朵好好的花兒折蔫了誓不罷休。 越走越生氣的吳婆子,皺出花折子的臉滿是想與人拚命的怒氣,走得急切地跨進青漪院的月洞門。 「誰又給嬤嬤氣受了?快坐下來喝口茶,別給氣壞身子,得不償失,天底下沒有過不去的坎。」柳綠貼心道。 一杯茶色清澈的茶水遞到吳婆子手中,看得出不是什麼好茶,味道澀了些,主要作用是止渴、潤潤喉。 「二小姐呢?不是後腦杓的傷還沒養好,上哪去了?」一沒見到疼如心頭肉的二小姐,吳婆子臉上的慍怒換上擔憂,沒再露出掛上十斤肥豬肉的臭臉。 「二小姐說要去走動走動活絡氣血,那樣身子才好得快,讓春紅扶著在園裡走幾圈。」她原本不贊同的,但二小姐十分堅持,她只好由著她。 「那個眼睛長在頭頂上的小妮子肯?」吳婆子一臉蔑色,瞧不起春紅的心性過高。 丫鬟就是丫鬟,是服侍人的下等人,尤其主子是位姑娘,還能飛上天嗎? 若是個少爺還能耍點手段,爬上主子的床撈個姨娘來做,過幾年生個兒子傍身,求個衣食無缺也是成的。 命不好,跟了小姐,這種情況做丫鬟的最盼著小姐出嫁時陪嫁過去,三、五年裡尚有姿色可言,被姑爺看上,或小姐無子抬舉當個通房,生了孩子過到正室名下,孩子若有出息,也算差強人意。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