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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頁 齊晏 「皇阿瑪,您為什麼要收養我?我寧願當王府格格,也不要當這個讓人隨便拿去聯姻的和碩公主!」 就在她撫著腫痛的臉頰,跺腳抱怨雍正時,恰好看見貝蒙從乾清門內走出來,她心一動,不由自主地喊出聲。 「貝蒙!」 貝蒙止步回眸,見到敏柔時怔了怔。 「公主?」他昨夜見到的敏柔渾身濕淋淋的,極為狼狽,今日一見裝束整齊的敏柔,才發現她容貌鮮麗水靈,竟是個少見的絕色美人,不過那雙水汪汪的眼睛蒙著薄薄的霧氣,似乎才剛哭過,而且左頰紅腫,有很明顯的掌印。 掌印?他大為震驚,是誰打了公主?宮裡能對公主動手的人只有三個,是皇上?皇后?還是皇太后? 敏柔緩緩走向他,一瞬也不瞬地盯著他看。 貝蒙見她神色古怪地盯著自己,有些窘迫,也有些迷惑,對於她面頰上的紅腫掌印,他必須假裝沒看見。 「聽說你的輕功非常好?」她突然問道。 問題來得有些突然,貝蒙被她無比慎重的神情懾住,呆愣了一瞬。 「傳聞有些誇大了,公主別信以為真。」他謙遜地答道。 「公主,該回宮了。」秀婉在敏柔身後輕聲說道,目的是要提醒她不要和大內侍衛交談過甚。 「你站遠點兒,站到那兒去,別煩我!」敏柔惱怒地朝遠處的牆角一指。 秀婉咬了咬唇,不情不願地走到牆角去。 敏柔深吸口氣,從容地轉向呆愣住的貝蒙。「你的輕功能翻越這些宮牆嗎?」她水靈靈的眼眸定定地看著他。 貝蒙的表情更加困惑不解了。 「公主為何問這個?」見她問話的神色有異,又不知是受誰的責打,他謹慎地斟酌著字句。 「我只是想知道,靠自己的力量翻出宮牆是什麼感覺?」 她冷然微笑,聲音很輕,卻讓貝蒙心口一震。 靠自己的力量翻出宮牆?她在想什麼? 「公主,我雖然會輕功,但是並不會用輕功來翻越宮牆,走東華門或西華門都可以出宮。」此時身在宮廷,他每一句應答都必須小心謹慎。 敏柔被他正經八百的回答逗笑了。 「我若是這麼輕易就能走出東華門、西華門,還用得著如此煩惱嗎?」她交抱雙臂看著他。 貝蒙聽得一頭霧水。 「貝蒙,你教我輕功怎麼樣?」她的雙瞳忽地閃耀著興奮的光芒,紅唇彎成了甜美的弧度。 貝蒙驚異地看著她。堂堂大清皇朝的公主,要什麼有什麼,身邊宮女、太監侍候得好好的,學輕功做什麼?這是什麼突發奇想? 「學輕功……對公主來說,似乎沒有機會用得上。」他婉轉拒絕。 「因為用得上,所以才要學。」她認真地瞅著他。「你放心,我手腳俐落得很,刀劍也玩過的。你想,我一個月的時間能學得會輕功嗎?」 貝蒙輕咳了兩聲。 「公主,若想要學會至少能翻越宮牆的輕功,有武功底子的人也得學個三年五年,要是公主來學,我看十年八年也不一定學得會。」 「十年八年?」敏柔瞪大了眼睛。 「是。」 敏柔眉心深蹙,一臉失落絕望。 貝蒙見她好像心事重重,似乎有什麼難以解決的煩惱,她臉上空洞絕望的神情讓他不忍面對。 當他轉開目光,就看見被敏柔支開的貼身侍女,站在牆角處探頭探腦的想聽他們在說些什麼。雖然覺得敏柔公主整個人古怪得可以,但是昨夜見她淋雨,今日見她受責,也隱約可以感受到她身為皇室公主的無奈和悲哀。然而,儘管對她心生憐惜,但他有自己的職責要守,為了不給自己惹麻煩,他不得不冷酷,以免招禍。 「公主若沒有其他吩咐,屬下先告退了。」他單膝行禮,想盡快抽身。 「你今夜當值嗎?」敏柔忽問。 「不,屬下明晚當值。」 「好,我明晚再來找你。」 貝蒙呆住,看見她那雙澄澈明亮的笑眼,心中隱隱升起不好的預感—— 麻煩上身了! 第二章 酉末戌初時辰,月明星稀,乾清宮大殿旁走著一男一女,漫步閒聊。 「貝蒙,大內侍衛選的都是上三旗子弟,你是哪個旗分的?」說話的是敏柔,正興致高昂地盤查著貝蒙的家世背景。 「鑲黃旗。」貝蒙心裡清楚,在他輪值時敏柔不該跟在他身旁,但是礙於她公主的身份又不好明說,對於她的問話,他也不能不答。 「那,姓什麼?」她歪著頭問,亦步亦趨地跟在他後頭。 「伊爾根覺羅氏。」他看見其他侍衛朝他們投來古怪異樣的目光,心中有些忐忑不安。 今夜當他走進侍衛值房,看見敏柔果真出現在值房內等候他時,就確信麻煩真的上身了。 一班侍衛們不知道敏柔公主為何會出現在值房內,嚇得悚然屏息,急忙讓座端茶,大氣不敢一喘。當他們知道敏柔是為了貝蒙而來時,更是驚訝得下巴差點沒掉下來。 「你們該做什麼就做什麼,就當沒見到我。」敏柔笑著對眾人說。 侍衛們面面相覷,猶猶疑疑、戰戰兢兢地巡守去。 貝蒙有種大禍臨頭的預感,他佩上刀,提起宮燈前往大殿巡查,盡可能對敏柔冷淡,但是敏柔一直跟在他身後,喋喋不休地問問題。 「你是在哪兒長大的?你的武功又是跟誰學的?」敏柔對他充滿好奇,想到什麼就問什麼。 「我是在大漠長大的,武功是跟軍中一個漢人學的。」貝蒙面無表情,答話盡可能簡短扼要,他只希望這位公主不要在他身邊繞圈子了。 「你在大漠長大?是北方的大漠嗎?」敏柔聽到大漠就敏感地睜圓了眼。 「是。」說到大漠,他苦澀地笑笑,眼神有些悠遠。「我阿瑪是靖邊大將軍傅爾丹身邊的副將,二十年前跟隨大將軍的北路軍屯兵在阿爾泰山,我自小就跟著阿瑪生活在北路軍中。小時候時間很多,日子太閒,所以拜一個武功高手為師,沒想到學了一身功夫,最後在兩軍交戰時,還是保護不了阿瑪……」意識到自己話似乎說得太多,貝蒙連忙頓住。 「你阿瑪戰死了嗎?」敏柔怔怔地問。 貝蒙輕輕點頭,不再多說什麼。 敏柔心中油然生起一股同病相憐的情緒。 「那你額娘呢?你家中還有誰?」 「我額娘死得更早,我沒有兄弟姊妹。」 「所以……你現在是孤孤單單一個人?你……都沒有親人嗎?」她試探著,暗暗期盼他不要說出自己尚有妻小這樣的話來。 「也不是,前幾日找到了住在京郊的瑪法和奶奶,還有塔答、額齊克這些親人也都在。不過我一個人慣了,並沒有跟他們住在一起。」他淡淡地說。(註:瑪法——滿語爺爺;塔答——滿語伯父;額齊克——滿語叔叔) 敏柔鬆了口氣,因為他沒有妻小而感到莫名其妙的開心。 「大漠是什麼樣的地方?」她忘形地抬手搭上他的肩。「我聽說那裡全都是草原,人人都住在帳篷裡,是真的嗎?」 貝蒙訝異她的舉動,連忙退開一大步,避開她的觸碰。 「大漠也不全都是草原,有大戈壁,也有寸草不生的火焰山。茫茫荒漠長年北風呼嘯,大雪撲面,冰冷酷寒。」貝蒙快步走出大殿,來到丹樨前站定,好一會兒沒聽見敏柔出聲,他奇怪地回頭看她一跟。 「長年北風呼嘯、冰冷酷寒?皇上他……竟然要把我嫁到那種地方去?」敏柔面色慘白地呆站著。 貝蒙聽清楚了,原來皇上要把敏柔公主嫁給蒙古王公聯姻。 「公主要嫁的是誰?」他發現自己的聲音竟出奇溫柔。 「喀爾喀的一個親王。」她記不得名字,其實是根本不想去記。 聽見敏柔要嫁的居然是最北方的喀爾喀,熟悉大漠生活的貝蒙也不禁深深同情起她來。要把這樣一個長在深宮內苑的嬌嬌公主嫁到生活條件嚴苛的干寒大漠去,也難怪她要嚇得臉色發白了。 「皇上雖然把公主嫁到漠北,但吃穿用度應該不會太委屈公主才對。」他試圖安慰她,忘了彼此之間的身份。 「我要的不是吃穿用度上的滿足!嫁到喀爾喀對我來說是最大的委屈,但皇上卻覺得是給了我最大的恩典!」敏柔忿忿地咬牙。她其實不要任何人的同情,也不要任何無意義的安慰。 貝蒙不語,在皇宮裡應對進退都必須處處小心、如履薄冰,對於皇上的決定他更不能妄加評斷。 乾清門有兩盞燈影晃動著,貝蒙不動聲色地望過去,見兩名侍衛正在偷望著他和敏柔。 「公主,乾清宮是樞機禁地,屬下身為大內侍衛,身負重責,請公主還是別在這裡逗留太久為好。」他必須恪守本分,把心底湧上來的憐惜壓抑下去,讓自己變得無情,甚至是冷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