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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5頁     綠光    


  他不擔心自己獲罪,但就怕害到心愛的女人,千錯萬錯都讓他一個人擔了,亢烈這群人更別想利用這點來牽制他。

  潘急道豁了出去,把罪攬上身但旁人的反應可就大不相同。

  亢烈鐵青著臉,亢緹則是面色忽紅忽白,難堪地快步離開,週遭更是響起陣陣竊笑,像是在嘲笑亢烈故意逼婚,卻被潘急道反將一軍,面子裡子全都丟光了。

  思索片刻,巳九蓮擺手道:「潘太尉擅離職守,此事待朕查明再論,接下來還有哪家的千金要上台獻藝?」

  聞言,負責安排的宮人趕忙張羅。

  亢烈以身子不適提早離開,潘急道則是冷眼看著他氣急敗壞的身影,心裡沒有半點痛快,因為他知經的麻煩還在後頭。

  辭官,他真的想辭官,就不知道皇上首不首肯。

  輕啜著下人奉上的茶,喻和弦眼角餘光瞥見一抹被小廝帶往偏廳的身影。

  牧慧娘?他微瞇起眼思忖,會被帶往偏廳,這就代表她已不是初次拜訪亢府。

  他垂睫不動聲色,突然聽到大門口傳來亢烈的低咆聲,也不知道哪個倒霉的下人受了池魚之殃,被甩了耳光也不敢吭聲。

  他優雅地將茶杯擱在花几上,起身撣了撣有些發皺的袍,走到門口恭候亢烈到來。像是還不解氣,亢烈一路罵罵咧咧的——

  「他以為他是誰?不過就是個武官莽夫,老夫看得起他,他還不識抬舉,竟然反咬老夫一口,將老夫的美意都踐踏在地!」

  喻和弦垂著眼忖度。看來今晚秋賞宴上,潘急道給了亢烈大難堪。

  「大人,那潘急道確實不知好歹,大人看不能再放任他。」身旁同行的男人說著。

  哼了聲,亢烈走到廳口,這才瞧見喻和弦。「喻老闆?」他顯得有些意外。

  「大人,喻老闆已經恭候多時。」臉上挨了巴掌的總管小聲稟報。

  瞥他一眼,亢烈走進廳裡。「喻老闆,你有什麼事?」

  認出跟他一起回府的是工部侍郎,喻和弦頓了下才旋回廳內,問:「放眼朝中,敢跟大人作對的就數潘大人了,大人這般惱火,該不是潘大人趁著秋賞胡亂告大人的狀吧。」

  「憑他?」亢烈哼笑了聲。

  「若不是如此,大人怎會怒氣衝天?」

  亢烈悶不吭聲,好一會才將實情道出。

  聽完始末,喻和弦搖頭失笑。「這潘大人是不懂眼色,還是沒將大人放在眼裡?但不管怎樣,在下有個法子可以整治他,就端看大人想不想消心頭這把火。」

  說來也巧,這下不需要他多費口舌,就能進行計劃。

  「什麼法子?」如喻和弦所料,亢烈極有興趣。

  「很簡單的,只要……」喻和弦走上前,將計劃簡單說過一遍。「如此一來,不就能將潘家置於死地?」

  亢烈拂著長鬚,沉吟著。「聽起來是不錯,可這豈不是讓潘急道逃過一劫?」

  「這個嘛……」

  「大人,若想出口怨氣,我可以幫你。」廳外響起一道溫潤嗓音,引得眾人望去。

  工部侍郎看了亢烈一眼。

  亢烈微擺手,示意此人無須防備。「牧氏,上回你也是這麼說的,可本宮並未瞧見你有何貢獻。」

  「那是因為時機尚未成熟,但剛才站在廳外聽喻老闆這麼一說,我倒有個好法子。」牧慧娘從袖中取出一張紙,上頭有著指印。「三個月前,我手上有批貨送往齊月,但卻被扣在邊關,要是大人能在裡頭添加點什麼,還怕不能將世憐給往死裡打?」

  「世憐下場如何,本官一點興趣都沒有,本官要整治的是潘急道,你這個二娘要是對他尚有幾分疼惜,那咱們的交易就不需再多說。」亢烈沒好氣道。

  第十四章  十惡不赦(2)

  「潘急道將我趕出潘府,他都不念我為潘府做牛做馬二十年,我還管他死活?」牧慧娘神色陰狠,悻悻然地哼了聲。「大人有所不知,潘急道確實對世憐上了心,先前甚至還為了她擅離職守,要是從世憐這邊下手,依潘急道愛之入骨的程度,肯定會為她擔下一切,屆時他就會落到大人手中,由著大人要殺要剮。」

  「喔?」撇唇笑了笑,亢烈接過她遞上的紙張。「要是事成,本官不會忘了你的好處。」

  「大人,牧氏說的沒錯,我曾經幾次故意接近世憐,潘急道都又氣又急的,何況如果不是愛瘋了,他哪來的膽子和庶母勾搭在一起?」瞧他神色和悅許多,喻和弦補上一句,盡心討好。「只要抓緊世憐,潘急道可就無法翻身。」

  「好,就這麼辦,讓本官瞧瞧他到底有多癡心,要是他狠下心不睬世憐死活,本官也有法子將他打進大牢!」今兒個丟的臉,他要潘急道加倍奉還!

  喻和弦舒眉笑道:「看來大人已有完全準備,在下先慶賀大人心想事成。」

  亢烈哈哈笑著,彷彿已經預見潘急道淪為階下囚的模樣。

  喻和弦笑瞇了眼,卻無人能猜出他的喜悅所為何事。

  夏取憐備了宵夜,卻等不到潘急道歸來,心急如焚,但也無計可施。

  等到天空翻出魚肚白,依舊等不到他歸來,她歎了口氣,想自己去打水洗漱,然而才剛踏出房外,便見牟桑成臉色鐵青走來,她的心一緊。

  「牟總掌櫃。」她輕喚,心被不安給佔據,無法冷靜。

  牟桑成直朝她寢房而來,可見是來找她的,臉色如此凝重,難不成是急道在宮裡出了事?

  「你就非得害得大人死在宮中才開心?」牟桑成劈頭就罵。

  她退上一步。「大人出了什麼事?」

  「你在意嗎?要是在意,為何無視我的警告,硬是要和大人在一起?」他咄咄逼人的態度讓夏取憐無力招架。

  「我……」

  「先前你要大人找本律典,你既已看過,豈會不知大人要是和你在一塊,犯的便是十惡不赦的大罪?!」

  「十惡不赦?」倒抽了口氣,她想起讀過的十惡,包括謀反、謀大逆、謀叛、惡逆、不道、大不敬、不孝、不睦、不義、內亂……

  她的臉色瞬間蒼白如紙。「內亂之罪……」

  「對!大人為你犯的便是內亂之罪,如今城裡街坊皆傳出流言,要是有心人在皇上面前煽風點火,你可知潘府會落得什麼下場?」

  夏取憐踉蹌了下,背貼上屋牆,錯愕得說不出話。

  她犯了一個大錯。

  她只想到和急道之間的不倫有違道德,壓根沒想到內亂之罪。

  所謂內亂之罪,指的正是和祖父或父親的側室通姦……十惡不赦之罪,嚴重的話,是會被吵架滅族的。

  身上一陣惡寒,此時此刻,她真實地感覺到這個時空的可怕。

  如果潘府因為她的過錯而被滅族,那急道肯定首當其衝,如今他一夜未歸,難不成是被皇上給押進大牢了?

  「我說桑成……誰允你恐嚇憐兒的?」

  一道懶懶的嗓音傳來,教兩人看了過去。

  望著徐步走來,滿臉疲憊又微噙惱意的潘急道,夏取憐淚水不受控制地滑落。

  「大人,這事不能不處理,再這樣下去……」牟桑成無懼地迎向他責怪的目光。

  他身為總掌櫃,潘府就像他的家,大人就像是他的手足,他無法坐視不理。

  「住口,下去。」

  「大人!」

  「我昨晚已向皇上提起辭官一事。」他突道。

  牟桑成愕然。「皇上怎說?」

  「不准。」走到夏取憐面前,潘急道輕輕撫去她滑落腮邊的淚。「但我不會放棄,我會想辦法讓皇上答應的,所以你就……別哭了。」

  「你沒事吧。」她哽咽問道,想細看他,但淚水卻模糊了她的視線。

  「我有事。」瞧她臉色變了下,他趕忙解釋。「為了秋賞善後,我值了一整夜的班,現在困得要命,不過待會再睡,我想要你先陪我一道用膳。」

  雖說吃不得宵夜,但改一道吃早膳也是不錯。

  應允的話到嘴邊,她卻硬生生打住。

  「碧落呢?」不見她寢房裡外有半個丫鬟,他奇怪問道。

  「我讓她去哄無量入睡。」

  聞言,潘急道不禁扼腕。看來昨晚她早有準備,偏偏皇上找他麻煩,派了他不少差事,才教他忙到現在。

  但沒關係,之後多得是時間,至於無量那小傢伙,找個人隨便哄著就好。

  「無妨。」回頭看牟桑成還在身後,他隨口吩咐,「桑成,回去時順便差人送早膳過來。」

  「不,送到大風樓。」她沉聲道。

  「憐兒?」

  「從今以後,你不准再踏進疏月樓一步。」

  潘急道無力笑著。「憐兒,桑成說著玩的事,你也當真。」回頭,他會掐死桑成,真的。

  「現實就是現實,不會因為我們自欺欺人就有所改變。」先前沒想到便罷,如今既已知道,她不能也不敢再錯。代價太大了,她沒有豪賭一場的勇氣。

  「我都說了要辭官,屆時咱們到南方去,天高皇帝遠的,誰管得著咱們?」潘急道臉色微沉。

  「皇上准了嗎?皇上會准嗎?再者眼前有人散步著咱們的私情,這事可有掩藏的機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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