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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頁 蔡小雀 「殺了。」宇文堂低聲道。 亢一怔。 護衛統領急道:「君上三思,我們還需用這些人亂敵耳目——」 「孤說,」宇文堂抬起頭來,鳳眸佈滿冰冷殘酷的狂厲殺意。「都殺了!」 「諾!」護衛統領大驚,凜然恭應道。 「太醫呢?全部速速給孤滾過來!」 亢沉默地一路親護著抱起趙妃子大步往馬車而去的宇文堂,隱含憂慮的目光中有一絲難掩的喜悅與釋然。 ——君上,終於有了正常人的情感與牽動。 那飛刀薄巧如柳葉,幸而趙妃子小肚肚著實有軟肉,刀卡在她的肚腹間,並未直接全部沒入臟腑內,可就算如此,刀上沾的劇毒也叫她吃足了苦頭,為此整整昏迷了半個月之久。 久到御駕車隊已抵達大周國土,回到了宮中,她仍然未甦醒。 這期間,都是面色冷峻的宇文堂親自為她淨身,細心餵她藥湯粥食,每夜和衣躺在她身畔,緊緊挨著她消瘦了一大圈的嬌小身子,時不時起身摸她的額際,搭量她的脈搏。 他怕,這個小肉球在他熟睡不知的時候就悄悄沒了氣息。 他不想再經歷一次她倒在他懷裡氣息漸漸微弱,那種莫名的恐慌和失去,陌生得讓他感到……痛苦。 「小肉球,」他眼神沉鬱中透著一絲迷惘與矛盾,「你非孤的護衛,你怎會不怕死?」 ……孤於你而言,當真有生死之重? 宇文堂從不相信,一個女子會不計生死、不問代價就為另一個人豁出性命。這是個局嗎?她究竟想在他身上得到什麼?抑或這只是她想接近他、取信於他的手段? 他想起自幼在宮中看過的無數骯髒陰謀,那一個個勇於為他試毒、擋劍、犧牲的美貌宮女,最後證明了她們若非是施用苦肉計的臥底暗子,便是想藉機獲寵的貪夢女子。 人不可信,尤其是女人。 ——這個小肉球,會是唯一例外嗎? 宇文堂眼神複雜地看著這張縮水了的樵悴臉蛋,不知怎的,總覺越看越胸悶,越看越礙眼。 她還是豐盈圓嫩才好看。 「小肉球,孤不耐煩餵你參湯了,」他低聲開口,「如果你想孤信你是真心為孤擋這一刀,信你並無陰謀詭計,那你便快些醒過來,把自己再吃圓吃胖回來……而且做寵物也要有寵物的樣子,瘦到沒幾兩肉,抱著都不稱手了,硌人得慌,當心孤不要你了。」 他渾然未覺自己這樣自言自語地恫嚇一個昏迷不醒的病患,看在旁人眼中有多詭異。 隱於暗處的亢,默默地把驚掉了的下巴又扶回去。 ——臣下什麼都沒看見,什麼都沒聽見。 「小肉球,你究竟要懶睡到幾時?難道你不想看看這馳名天下、恢弘華麗的大周皇宮嗎?」他修長玉白的指尖輕輕描繪著她小巧豐潤依舊,卻褪白成了粉色的唇瓣,心下隱隱一抽,瘠啞道:「不是心心唸唸著大周皇宮有什麼好吃的美食嗎?只要你醒來,想吃什麼孤都命他們做上來,還有「鯉魚十八吃」……你不是總想著嗎?」 龍榻上的小人兒眉心微動,小嘴也微微顫抖了一下,宇文堂驚喜得睜大鳳眸,忘形殷切地喊了一聲—— 「小肉球?!」他輕顫的嗓音裡有難以壓抑的喜悅。「小肉球,你醒了嗎?速速回孤的話,小肉球——」 「十……八吃……」趙妃子喃語,聲音乾啞微弱得像蚊子鳴叫,但對宇文堂而言,已不啻得聞天籟之音。 「好好,都給你吃。」他的眼眶濕潤發熱了起來,嘴角高高揚起。「沒出息,盡惦記著吃食,也不知孤都要被你三魂嚇走了七魄……哼,待你身子好了以後,看孤怎麼收拾你。」 可無論如何,小娘娘終於醒了,君上終於笑了,而沉沉籠罩在皇宮上空的恐怖陰霾終於得以橫掃一空。 真真是諸天神佛庇佑啊! 第6章(1) 用新成子鴨極肥者,其大如雉。去頭,爛治,卻腥翠、五藏, 又淨洗,細到如籠肉。細切蔥白,下鹽、豉汁,令炒極熟。 下椒,姜量末食之。 北魏、賈思勰《齊民要術、鴨煎法》 趙妃子臉蛋蒼白憔悴,哀怨地盯著面前擺滿案上香噴噴的美食佳餚,一時間只覺生不如死。 嗚嗚嗚,能看不能吃……世上最痛苦的事,莫過於此。 她抬頭望著那個一臉嚴肅的俊美帝王,淚珠兒在眼眶裡打轉,抿了抿嘴唇。 「張口。」宇文堂手上端著一碗熬得白糜糜的粥,用鑲金嵌玉的銀匙舀起了小半匙,有耐性地哄誘道。 「不是說有「鯉魚十八吃」可以吃嗎?」她小小聲地問,瘦得僅剩巴掌大的小臉淚眼汪汪地瞅著他,真是有說不出的可憐。 他只覺一顆心都要疼化了,可想起太醫的千叮嚀萬交代,只得再度硬起心腸,語氣卻還不自禁放軟了七分。 「現在還不行,太醫說你畢竟傷了臟腑,得慢慢養著,現下只能進食些細軟粥水之物。孤答應你,待你大好了之後,一定給你「鯉魚十八吃」。」 「上次也這樣說……」她低下頭,弱弱地吸了吸鼻子。 宇文堂眸裡盛著滿滿憐惜和不捨,險些就衝動地依她了,可終究是自制力強大的一代帝王,在覺察到自己心軟的剎那,就當機立斷地別過頭,不去看她可憐兮兮的小模樣,大手堅定地將那匙白粥往前一送! 「吃。」 趙妃子最後還是難以抗拒飢腸輔輔,含淚張口吃掉了那匙白粥。宇文堂卻為此龍心大悅,餵食的樂趣越發蓬勃旺盛,很快地一匙接一匙,轉眼那一玉碗的白粥就空了。 「飽了?」他笑吟吟地將空空如也的玉碗丟給一旁的侍女,接過在盛著茉莉花水的金盆裡打濕擰乾了的明黃帕子,擦了擦手。 「沒飽。」塞牙縫都不夠。 他笑容一僵,俊臉閃過一絲尷尬,微蹙眉道:「你脾胃還弱著,不可過食,別鬧性子。」 「我沒鬧,我就是……餓。」她眼圈又紅了,低聲咕噥。 好掙扎……宇文堂心狠狠一抽,他努力深吸了一口氣,才能繼續維持冷著的臉色。 「來人,撤膳。」 原以為就算不能進食,讓她聞聞味兒,望梅止渴一下也好,卻沒料想他這自以為貼心之舉反倒是火上澆油了。 趙妃子吞了口口水,眼巴巴望著那整案的精美佳餚又被抬走了,一時之間只覺生無可戀,豆大淚珠兒不爭氣地滾了出來。 真真虐心啊…… 「別再看了,再看孤也不會由著你糟蹋自己的身子。」他淡淡地道。 她氣呼呼地瞪了他一眼,索性扯過錦被蒙住頭,躲到龍榻角落裡眼不見心不煩去了。 惹不起她還躲不起嗎?哼! 宇文堂被她幼稚至極的舉動惹得忍俊不禁,低低笑了起來,「傻姑。」 儘管外朝還有諸多繁瑣擾人的國事待理,可也不知為何,他卻寧可坐在榻畔看著她鬧彆扭,總覺得,此刻心裡有說不出的寧靜平和,有種近乎溫暖的感覺。 他下意識地摸摸左胸口,掌心下的心跳得沉穩卻歡快,帶著一股言說不出的喜悅。 「孤,這是怎麼了?」 這答案,連他自己也回答不出。 「等我好了一定吃「鯉魚十八吃」。」不知幾時,那個蜷縮成一團的小人兒又自錦被裡冒出頭來,鼓著臉蛋認真地對他道。 ……小肉球,你到底是對「鯉魚十八吃」有多堅持? 宇文堂不由失笑,深邃鳳眸裡漾動著不自覺的寵溺,「嗯。」 「拉勾。」她伸出嫩嫩的小手,小指頭微勾,嚴肅地道:「騙人的就罰吃一桶謝水。」 「……」 她的小指往他修長手指方向靠,還不知死活地碰了碰。 「小肉球,」宇文堂陣光深沉的盯著她,語氣刻意冷了三分,「你——為何不怕孤?」 這世上還沒人敢在他面前胡攪蠻纏的,她倒是天下第一人了。 「怕呀。」明明是出挑杏眼,卻圓滾滾得可愛的眸兒瞅著他,想也不想地重重點頭。「很怕。」 「那你還在孤面前胡鬧?」他是真不明白,蹙眉道:「就不怕孤厭你棄你,甚至一怒之下把你砍了嗎?」 趙妃子反倒被他問住了,啞然地呆望著他。 是啊,為什麼? 自己明明畏他如鼠,明明他眉一挑,她就嚇得胃直抽抽,可是不知怎的,她心底深處就是知道他不會傷她、害她…… 這是為什麼? 見她陷入深思的臉蛋越來越糾結,甚至像是牽動了傷處般地臉色有些蒼白,宇文堂心下一痛,想也不想伸出小指,緊緊勾住了她已然悄悄縮回去的小指頭。 「孤應了。」 她愣愣抬起頭。 「只要你往後都乖都聽話,什麼都聽孤的,孤就待你好,」他語氣溫柔了一絲絲。「一直待你好。」 「阿妃會乖!」她那雙杏眼晶燦燦地亮了起來,溢著滿滿驚喜歡然。「以後都聽話。」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