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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4頁 葉小嵐 ☆☆☆ 氣象局預測的輕台,在登陸前卻轉為中度颱風,外頭風大雨大,放颱風假的江映水望著窗外被吹得亂七八糟的行道樹,心頭很是擔憂。 不曉得溫室的情況如何? 風雨這麼強,防台的措施不曉得會不會不夠? 在蘭園工作四個多月了,她與裡頭的員工相處得極好,那些大叔大嬸都對她很疼愛,董事長更是,還有他們辛苦栽植的蘭花,每一株都備受細心呵護,成長得美極了,若是因颱風而心血盡失,心不曉得有多痛! 尤其是他,他一定會很難過的…… 「映水,你幹嘛一直盯著窗外?颱風天有這麼好看喔?」在客廳翻閱小說,嘴裡啃著雜糧麵包的練彤雲好奇的問。 「我想我要不要去一趟。」 「去哪?」 「蘭園。」 「啊?這種天氣?」 「我還是去看看好了。」她走到玄關穿鞋。 「不要吧!很危險耶!」 「捷運離我們家很近,很快就到了。」她不顧練彤雲阻止,強硬出門。 ☆☆☆ 冒著大風太雨進了蘭園,雖然身著雨衣,江映水還是幾乎全身濕透。 辦公室後方的栽培溫室只見男性員工們忙碌的來去,替溫室加強防護,就怕心血毀於一旦。 原來大家都來了。她還看到來穿雨衣直接暴露在風雨中,渾身盡濕的石蘭成嘴咬著鐵釘,正在釘木架。 「再給我一根!」他於事無補的揩掉遮蔽視線的雨。 「好。」江映水費盡吃奶力氣拿起木條。 接過的同時,他發現她的到來。 「你來幹嘛?」他瞠眼問。 外頭在刮颱風,她又是怎麼來的? 「我來幫忙。」 「拜託,風雨這麼強,你回辦公室去!」 「我雖然力氣不大,但多少還是可以幫忙,你趕快釘木架,免得強風吹垮了溫室。」 「這裡我們忙就好,你回辦公室!」 「你不要囉唆啦!快點釘啦!」江映水不再理會他,轉去溫室內幫忙修補破損的地方。 這女人!石蘭成快速將手上的木條釘好,下了木梯進溫室抓人。 「這邊我壓觚好了,快黏上。」江映水壓著裂開的玻璃,旁邊的大叔連忙拉開膠布貼上。 「江映水……」 「大家小心!」外頭忽然有人大喊。 不知自何處吹來的招牌撞上溫室,玻璃與遮光罩碎裂,自江映水的頭上掉落。 「小心!」高大的軀體連忙護住她。 玻璃在兩人的腳旁碎落一地,確定不會再有其他玻璃掉落後,石蘭成才將她放開。 他仰頭看著頂端破了個大洞、雨水盡洩的溫室,立刻下命令,「把蘭花移開。勇伯,你跟阿成去把招牌拿開,免得它掉落傷到人。」 「OKOK!」被點名的兩人俐落的出去處理。 「你受傷了。」江映水捂著嘴,吃驚的瞪著他手臂上沭目驚心的傷口。 他撇過頭去看了一眼,「沒關係。倒是你趕快回辦公室去,聽到了沒有?」 頑固的小女人這次總算聽話的離開,白蘭成才安了心準備回去釘木架時,卻又看到被大風吹得腳步遲緩的她拿著醫藥箱,踉踉蹌蹌的跑來。 「我幫你包紮。」她將正欲上木梯的他拉下。 「雨淋了還不是一樣會濕。」 「有防水透氣膠布。」她執拗的硬將他往溫室內拖,「不處理會發炎的!萬一手臂廢了怎麼辦?我現在也是做緊急處置而已,晚點還是要去看醫生!」她拿起碘酒,豪爽的直接倒上他的手臂。 「你什麼時候變得這麼囉唆?」 「我本來就很囉唆。」 「你明明只有酒醉的時候才囉唆。」 「我酒醉……」她愕愣的抬頭,「我什麼時候酒醉?」 「沒事。你快包紮,還有很多事要做。」石蘭成心虛的撇過頭去。 「喔,好!」對,現在幫他包紮才是最重要的! 江映水小心翼翼的擦掉多餘的碘酒,皮開肉綻的傷口比她想像得還要嚴重,上頭還有玻璃碎屑,她只能拿著夾子一塊一塊的清理。 一定很痛!她咬著唇,心頭好不捨。 如果不是為了保護她,也不會受這麼重的傷,而他還要裝沒事樣,明明很痛的呀…… 「你臉上這是雨還是淚?」粗魯伸手抹掉她頰上的一片濕意,才抹掉,緊接著又氾濫一片。「你真的很愛哭!」 第一次遇到她時,她可以哭過數十條街,就知道她的哭功有多厲害了。 「我本來就很愛哭!」她每眨眼一次,淚就掉一串。 「有什麼好哭的?受傷的是我又不是你。」幹嘛哭得好像家裡死了人似的! 「我看了很痛……」 「痛就不要看!」他拿走夾子,「又不是什麼傷,沒什麼大不了的,你回辦公室去。」 「這樣還不叫什麼傷?」她搶回夾子,「你給我乖乖站好!」 「你……」 「不要否定我做的一切!」 「你……」 「不准再叫我回辦公室!」她狠狠瞪他。 「我是要叫你動作快點,護士小姐,我很乖很聽話,好不好?」真的是敗給她了。 「好。」 「我都這麼乖了你還哭屁啊?」眼淚不用錢是吧? 「不要管我!」她就是想哭,不行嗎? 「好,不管!」他不管才怪!「我怎麼可能不管!江映水,你到底,在哭什麼?只不過是受點傷,你幹嘛哭得像你當日失戀一樣?」 處理傷口的小手一頓,石蘭成這才驚覺自己說錯話了。 「對不起,我……」 「我是失戀了啊。」 「啊?」她又失戀了? 原來她早另有喜歡的人了……他心頭不由得一陣苦澀。 「那傢伙做錯了什麼?」 「他對我太好。」 「太好?」太好會失戀?他還真是打出娘胎第一次聽說。 「好到我好恨他!」她氣憤的淚眼抬起,「好恨好恨他!」 文中引用的歌詞,歌名,「in youreyes」/作詞者:崔惟楷。 第8章(1) 水潤眸子中迸發的恨意重重震懾了他。 是什麼樣的男人讓她投下了如此濃厚的感情? 濃烈的恨也代表了炙熱的愛,現實似一雙無形的手狠狠掐住了他的心臟,疼得他幾乎難以呼吸。 然而,即便心痛,石蘭成仍是面目自若的低聲柔問:「他做了什麼?」 他怎麼能用這麼事不關己的態度詢問? 她的事真的無法在他心上起任何波瀾? 即使早就清楚,她還是好難受好難受,難受到恨不得眼前的男人能夠承擔她的痛苦。 於是—— 「啊喔!」猝不及防的石蘭成吃痛大喊。 這女人竟然直接自他的傷口打下去? 「你搞什麼鬼啊?」靠!剛才溫柔幫他挑玻璃的畫面難道是他在做白日夢? 「我玻璃已經清完了,再幫你消毒一次。」她不選擇無痛的碘酒,而是選擇刺激性強的雙氧水。 瓶蓋打開,整瓶倒下—— 「啊!」痛死了! 「男子漢大丈夫,一點疼都忍不住?」 這很痛耶!石蘭成大口喘著氣。 「你被男人拋棄也不要發洩在我身上!」 還說? 江映水拿棉花擦拭流下來的雙氧水,動作十分粗魯,好幾次不知是手滑還是故意,指甲插入了他的傷處。 「啊啊啊……」媽呀!她是在藉機報復嗎? 痛死你!痛死你!江映水咬著牙,心中怒吼。 「你別用了。」玻璃砸下來的瞬間都沒這麼痛。「我自己來。」 「我幫你!」她快他一步拿走藥膏。 江映水用力扭開瓶蓋,以棉花棒沾取一大坨黃綠色藥膏,轉身,眸中帶著閃狠殺氣,眼看著就要直接戳人他的傷口—— 「算了,你高興就好。」他把手臂朝棉花棒方向移,「如果這樣你就不會哭的話,隨便你吧。」 捏著棉花棒的指尖用力,指節失去了血色。 「哇哩,又哭?」石蘭成幾乎要撫額歎息了。「你到底要怎樣啊?」 該死的又是哪個男人讓她如此傷心? 這個傻蛋該不會又遇上一個花心大蘿蔔了吧? 江映水不語,所有的情緒都寫在奔流的淚水中。 她咬著唇無聲哭泣,雙手的忙碌未曾停歇,抹好藥膏、敷紗布、貼防水膠布,姿態堅強得讓他好心疼。 「好了!」她用力抹掉模糊視線的淚水。 「傻蛋,我說,你下次交男朋友可以先帶過來給我看看,讓我幫你鑒定一下,男人看男人總是比較準,才不會每次都被拋棄……哎喲!」她拿醫藥箱丟他? 「要你管!」江映水所有的怨恨集中在臨別前的一眼。 「喂……」抬起的手在她奔離開溫室後,無奈的放置後腦勺,煩躁的用力搓開一頭濕髮。 他怎麼這麼白目?又沒人要他提供意見,雞婆個什麼鬼! 彎身將散落一地的醫藥品撿起,正要合上蓋子,一張A4大的紙張突然橫入他跟醫藥箱之間。 石蘭成定睛一看,「辭職」兩個字以大特寫撞入他眼中。 「你要辭……」 「我要辭職!」堅定的說完,江映水將辭職信丟到他胸口,頭也不回的跑掉。 又來這招! 跟他同在一間公司有這麼為難嗎?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