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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6頁 於晴 他一把火燒了汲古閣,這個人……不是什麼都會說好的人嗎?還是,他本性裡也有偏絕情的一面。 三公子見她面色有異,轉移話題道: 「難得有機會跟妳閒聊,想知道春香的事嗎?」 「想!」她果然上鉤了!細長的眼非常規矩地鎖定在爆料舅舅身上。 見她好奇得不得了,他笑道: 「我選中妳,是因為妳滑溜得像條蛇,雖然跟以往的雲家莊的金算盤大不相同,但我就是很期待在妳的主持下,雲家莊能維持多好的門面?閒雲看中春香,是他沒有貪念、沒有執著,即使心無掛礙成了絕頂高手,也不曾想過在江湖上獨霸一方;再者,春香有個厲害之處,即使不曾見過這個江湖人,但只要江湖史上有這人,春香見了真人,一定認得出來。例如妳身邊的妖神蘭青,他一開始就認出來了。」 她瞪大那細長的眼,啐道:「真他奶奶的夠神!」 三公子又看了她一眼,面露不贊同。 她眼珠溜溜轉著,扮個鬼瞼。 三公子搖頭歎氣,道: 「春香對任何事情都抱著可有可無的態度,何時隱退不重要,就算做到老死也不在意,我想妳也注意到了,華家莊幾次搶得先機,春香根本不放在眼裡。他只在乎,保住雲家莊就夠了。」 「我知道。別人都爬到頭上了,他卻無關緊要,而且他睡覺時老愛穿著外衣,也搞不清楚這是他的樂趣還是懶得脫,一沒事他就當我那兒是個密室,老窩在那兒,娘啊,竟然還想唱小曲,那『妹妹』兩個字出自他嘴裡,我渾身發毛。最可惡的是他喜歡我的頭髮勝於我的臉,每次打雷時說好聽是吹簫安撫我,但雷聲一停他就睡著了。舅舅,你說,傅臨春在雲家莊是不是也是如此?」她咕噥著,嘴角卻是不甘情願地在微笑。 「這個……沒聽過他爬上誰的床去,他戀家是莊裡弟子都知情的,前兩年,二公子喝醉進到他的房裡,那時春香正看著閒書,二公子就這麼醉醺醺躺到春香床上,春香他——」 「怎樣?」她好奇得不得了。也爬上床把二公子當布娃娃抱著睡?還是,傅臨春床上一直有個布娃娃,被二公子給搶走了? 「春香連同被褥,把二公子包了起來,放在門外。」 「……那舅舅跟他下過棋?」 「他下棋可以下上一天,沒人願意跟他下。」三公子一想到就頭痛。 「哈……」她終於掩不住,哈哈大笑起來,最後,大笑慢慢緩了下來,變得輕輕笑著。她揚眉看著三公子,有點撒嬌地:「舅舅!」 三公子看著她神采飛揚,再無以前的遲疑。 她嘿笑兩聲:「舅舅!舅舅!」叫到最後,聲量極大,快活地對他大喊著。「舅舅,我有沒有告訴過你,我好高興我有個舅舅?」 三公子面色泛柔,把她當孩子似的摸著她的頭。「我一直都知道。妳沒說過,可是,妳一直都用妳的行動在表達著。」 她哈哈一笑,說道: 「舅舅,一個聰明的商人,是懂得以小搏大,該捨就捨,該拿就拿,是不?不管方法有多陰險多賊頭,非得到手不可!」一頓,她柔聲道:「這個聰明的商人,知道自己要怎麼做了。」 ☆ ☆ ☆ ☆ ☆ ☆ ☆ ☆ ☆ ☆ ☆ ☆ ☆ ☆ 傅臨春步入院子。 靜悄悄地。 元宵節將至,今朝所居的城裡,入夜有著燈會。她喜湊熱鬧,燈會、廟會,只要是熱鬧的街會,她都像在自家裡逛著,今晚應該也不例外…… 「舅舅!」醉聲突然響起。 傅臨春循聲瞟去。亭裡有個穿著喜氣洋洋大紅衣裙的姑娘,他記得,早上妞兒穿的也是一樣,這一對寶兒,他想著,而後微微笑著,撩過衣袍,入涼亭去。 時值初更,圓月融融,亭內仍是懸著夜燈,可以很清楚地看見她滿面異常紅暈,抱著酒壺在喝酒。他眉頭一攏,又看見桌上棋局正下了一半。 「舅舅,你坐啊!」她朝他瞇眼笑著。 他落坐在她身邊,要拿過她的酒壺,她扁扁嘴,咕噥: 「就這一次,這一次嘛,不然你替我喝。」她耍賴地遞到他面前。 他接過,毫不考慮地一飲而盡。而後,他以手背擦過她紅咚咚的燙頰,又將她涼涼的雙手包在掌心裡。 她嘿笑兩聲,低聲道: 「舅舅,這真像夢,是不?是不是中了血鷹,也會有幻覺?打我中血鷹後,傅臨春竟肯跟我好了!」 「這不是夢。」傅臨春溫聲道,見她愈坐愈靠近,不由得多看她兩眼。 她嘻嘻一笑,有點稚氣地: 「舅舅說不是夢就不是夢……」她瞇眼,看著他。「傅臨春?」 「嗯?」他等著。 「你說,你在聞人莊一個月,跟個什麼江湖女俠……難道你都沒有感覺?」 傅臨春望著她。近距離下,她細長的眼眸藏著月光,他輕輕吻上她的嘴,她本來已經合上眼,開始回吻,忽地她眼眸一張,又退回她的位子,咕噥道: 「我在作夢吧?舅舅你別亂親我!被傅臨春發現,他會把你滅屍!」唇舌有點火辣辣,像是大火燒過,讓她腦袋又是清楚又是混亂。 他不以為意她把他誤認是別人,道: 「我一直在等妳開口問,妳總算問了。我一向只喜歡吃自己碗裡的好菜,其他人的碗有什麼菜,我可一點興趣也沒有。」 她睫毛扇啊扇的,眼珠亂滾,低聲道: 「本來你碗裡也是沒有菜的,你要再挾好菜,也是可以的。」 「我千辛萬苦才把我想吃的菜色給挾進碗裡,這菜活蹦亂跳,我不拿筷子壓著她,她還會跳出碗裡逍遙去,我哪來餘力去看其他人的碗?」 不知道是不是醉得過頭,她連耳垂都紅撲撲的,整個人像是一團小火焰,她看看桌上棋局,又看看他包著自己的大手,慢慢垂下眼,細聲道: 「舅舅,我唱首歌給你聽好不好?」 他沉默一會兒,柔聲道:「只要妳肯唱出心裡的話,我都會聽。」 她盯著他的手,輕聲哼唱: 「哥哥啊哥哥,曾經拿著一把刀,親自砍進我心口……舅舅,其實我不怕雷打死我,也不覺得我有錯,傅臨春更沒有錯,我只是會老想起那天。他是天、我是地,天地哪來的機會相愛?」她聲音微地沙啞,踢掉鞋子,讓一雙赤足一塊踩在石椅上。 「我喝口酒,好不好?」她想要抽手,卻發現搞了半天,這雙大手不是讓她溫暖的,而是用來控制她拿酒的動作。她一臉苦命,又笑咪咪地偏頭,醉眼朦朦地凝視棋局,歎道;「從小我在市井生活,要發誓,隨隨便便,從來沒當真過。就除夕那一天,我以我全部的心意起誓,如果我再喜歡傅臨春,我一定遭天打雷劈,老天絕對不要寬待我!現在我還是忍不住跟他在一起了……嘿嘿,舅舅,老天何時來打我呢?」她半醉半醒,腳趾自己玩著蜷縮的遊戲。 「老天若打了妳,也連我一塊打吧。」傅臨春一字一語,慢慢說道。 她猛地抬頭。 傅臨春目不轉睛,沉聲說道: 「話都出口了,我沒法收回來,但若雷要劈妳,第一個一定先劈過我。」 她聞言,眼淚嘩啦啦地掉了下來。 「王八蛋!舅舅,你也看出來了,是不?每次他老躺在我背後,還不要臉地抱著我,第一次我想他真是把我看得很隨便,後來我才明白他在我背後,雷要從窗口劈進來,一定先劈他。你說他過不過分?跟我玩這陰招!」她又要抽手,他還是緊抓著不放。她咒罵一聲,道:「你不放手,我怎麼擦眼淚?」 「我一放手,妳便會拿妳桌下的酒喝了,我怎麼放手?」 「……他娘的,我找個男人來管我做什麼?」 「我偏喜歡有個姑娘來管我。」 她滿面紅紅,分不清是酒醉還是挨不住他的話,她含糊地說道: 「那把刀,我不想拔了!不管我配不配得上你,現在你是跟我在一塊的,它日,我不喜歡你了,我就拔了。」 「我個性散漫,妳可要多多關照了。」 她瞪向他。「舅舅,你笑這麼高興,做什麼?」笑得像朵燦爛的春花聽! 傅臨春眉目如春水,笑得開懷無比。「妳若把心裡的事全吐露出來,那便是表示妳有心忘記不愉快的過去,我等了多久啊,自然是喜不自勝的。」 「……」總覺得她有點居下風了,她眼珠子骨碌碌轉,醉聲道:「舅舅,你放開我吧,咱們來下棋。」 傅臨春看她捧過棋盤,搖搖擺擺地想奔進房裡,但她赤著腳,他立即提她一把,讓她輕鬆抱著棋盤。 她以肩抵開門板,嘻嘻一笑:「舅舅,外頭天冷,進屋裡下吧。」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