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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5頁     陽光晴子    


  此時,穆敬禾與何雨妍相偕從廳堂步出,何雨妍努力維持臉上的笑容,一邊加快小腳步,因為穆敬禾可沒有因為她而放慢走路的速度,但他突然停下腳步——

  穆敬禾抿緊薄唇,瞧著站在一旁花園的竹南萱還一臉的沾沾自喜,眉開眼笑,他愈看愈不是滋味,把自己扔給另一個女人有這麼快樂。

  他倏地冷聲喝道:「還杵著幹什麼?當丫鬟的還不跟上來。」

  這一叫,她一愣,傻傻的指著自己的鼻頭,「奴婢也要出門?可我以為……」

  她消息倒靈通嘛,而且他看得出來她一點都不想跟,也是,他出門,她就可以放心偷懶了,「有疑問?」

  「沒有,不敢。」瞧她又失望的樣子,一種說不出的暢快在胸口蔓延開來,但他的表情還是很臭,「那還杵著?」

  「是。」她咚咚咚的跟上前去,再跟臉色看來有點不好的何雨妍行個禮,與她的丫鬟一樣站在主子身後。

  當一行人來到王府大門前,兩輛馬車早已候著,穆敬禾面無表情的目送何雨妍上了馬車,但她的馬車尚未駛動,他已經轉身朝自己的馬車走去。

  竹南萱連忙跟上前,掀開簾子讓高大英挺的主子上去後,理所當然的要跟著張昱、康遠同坐在前頭,沒想到——

  「你給本王進來!」穆敬禾冷聲再起。

  駕車的康遠與張昱早就坐定位,兩人都指著竹南萱,「就是你。」

  她只能認命的坐進去,而康遠跟張昱則若有所思的相視一眼。

  丫鬟與主子同車極不尋常,畢竟以往紀小密當丫鬟時,主子外出,她不是留在王府內,就是坐在前頭,從未與主子同處車內。

  前方何府的馬車遲遲未動,但簾子是拉起的,隨轎的丫鬢看到竹南萱掀簾坐進馬車後,立即上前向主子報告。

  「看來那丫鬟已經是王爺的人,可惡,我還是晚了一步,都是爹娘擋的,不然那死丫頭哪有機會安慰王爺!」何雨妍愈想愈氣,但能怎麼辦?只能回去再想想法子,「走!」

  何府馬車答答而行,在後的馬車也在穆敬禾的示意下出發了。

  駕車的康遠知道這所謂的出門也只是繞城一圈,因為主子沒有要跟任何人會面,也沒指示要進宮,而且他還被限制不能出城。

  華麗的大馬車內,有真皮毛毯鋪著,還有手工精緻的刺繡軟墊,居中還有一張小桌子,空間極為寬敞,但穆敬禾坐得隨意舒服,當丫頭的竹南萱只能正襟危坐。

  由於是貼身丫鬟,有些事她是得清楚的,所以秦嬤嬤很早就跟她說過,主子外出時,後方一定有侍衛隨從,還有看不見的暗衛保護,但若真有什麼危險發生,她這丫頭要身先士卒,保護主子先。

  馬車喀啦喀啦的行駛,她因坐得太僵太正,反而跟著車身搖搖晃晃,但瞧瞧舒服的靠臥在軟榻上的主子,半闔著眼,好不舒服,在假寐嗎?

  三個月了吧?一個剽悍如戰神的男人被迫閒閒在家,也真難為他了。

  不對,她在想什麼?她同情他嗎?

  她犯傻了?外頭多少人對他敬畏,並非他的戰功,而是他恃功專權,圖謀不軌,曾經謀殺親兄弟、連無辜的朝臣也加害,他們害怕他,卻也對他鄙視不屑。

  穆敬禾僅半閉著眼,從長長的睫毛細縫看出坐在他對面的丫頭又開始神遊,瞧她的柳眉愈攢愈緊,這會兒還偷偷伸出手去掀開織錦簾子,瞄瞄外頭。

  怎麼辦?穆敬禾已三個月沒出現在街上,百姓們看到他會不會用輕蔑的目光來看他?

  她是不會難過,反正她又不是穆敬禾,但這男人會難過吧?撇開那些負面的壞事,他也賣命的為這個國家打了好多場戰爭,如果他輸了戰事,眼前街道上這些熱鬧富足的景象也不可能存在……

  「看什麼?」

  他低沉的嗓音突然響起,她嚇得放下簾子,轉頭看向不知何時已經坐正的穆敬禾,擠出笑容道:「沒、沒看什麼。」

  「雖然是個小丫鬟,但穿著定北王府的丫鬟服裝在街道穿梭,應該也聽了不少百姓耳語,你都聽到什麼?」他嘴角微揚的又問。

  「沒有什麼,都是爺武功蓋世,是戰場上的戰神,威風凜凜——」

  她很努力的假笑,一邊極力從腦袋裡搜尋些相反的評語,一邊還得繃緊神經……呃,他是不是愈靠愈近?還有那雙黑眸像要勾人魂魄,愈來愈炯亮,不會又要做壞事了?那他剛剛幹麼不享用何小姐?連她都看得出來,她巴不得黏上他呀。

  在竹南萱腦子亂轉時,穆敬禾已傾身靠近,屬於他的陽剛氣息就環繞著她,她趕緊往角落挪,吞吞吐吐的提醒,「我說爺,除了吃東西挑嘴外,有些事也一樣要挑的,像您是尊貴的王爺,要女人也該找個門當戶對的才行。」

  原來她是想到這個?他心情大好,邪魅一笑,「所以,你才急急的將本王推給何雨妍?」

  她吞嚥了一口口水,此時兩人距離只有咫尺,他的長睫毛都快刷到她的,高挺的鼻子也快碰到她的鼻子,她吶吶的低聲道:「奴婢怎敢?您是主子。」

  他直勾勾的盯著她的眼,「所以,主子下令,奴才聽命,現在,給本王張開嘴。」

  「啥?」她傻傻的開口,發現他近在咫尺的瞳眸轉得更深。

  穆敬禾微傾,正要攫取她紅嫩的小嘴時——

  第6章(2)

  「啊!」馬車外突然傳來一陣陣騷動及幾聲驚慌的尖叫聲。

  穆敬禾面色一整,拉開簾子,就見幾名黑衣人從對面屋簷間竄起,手拿弓箭。

  「保護主子!」康遠、張昱的吼叫聲也隨即響起,康遠還不忘鞭打馬身,加快馬車速度。

  但那些黑衣人也一路追逐馬車而來,很快甩開多名隨侍及暗衛,同時拉弓,飛箭咻咻射來,還有幾名黑衣人以連著鐵爪的鏈子丟向馬車,鏘鏘幾聲,鐵爪紛紛卡在馬車的車頂,有的還穿破車頂。

  竹南萱嚇壞了,抬頭看著那幾支穿過車頂的森冷鐵爪,剎那間,好好一輛馬車被整個解體,四片木板被迅速拉開,穆敬禾與她一下子就落在所有人的視線中。

  此刻,她看到多名蒙面黑衣人從兩旁屋簷飛身而來,手握森冷的長刀朝他們攻來。

  死定了!她捂著幾乎要尖叫出聲的嘴巴,準備閉眼翹辮子,但下一刻穆敬禾一把扣住她的纖腰,一掌劈出擊退兩名黑衣人,一邊從馬車上飛躍而出。

  「爺,這裡。」康遠一邊大叫一邊與黑衣人對招。

  張昱已將馬車前的高大駿馬拉到一旁,一邊護衛抱著竹南萱飛掠而來的主子。

  穆敬禾抱著懷裡的人兒,坐上高大的駿馬後,隨即策馬飛馳。

  他將她牢牢護在胸前,但竹南萱仍忍不住回頭看,就見身後飛箭不斷,連像鷹爪勾子的鐵鏈都飛了過來打算絆住馬蹄,好幾回都驚險萬分,只要被擊中,馬兒肯定會墜跌倒地。

  穆敬禾環抱著她,一腳猛踢馬腹,迫得馬兒撒蹄狂奔,好一會兒才終於拉開與黑衣人的距離。

  竹南萱鬆了口氣,以為已經逃過一劫,沒想到穆敬禾突然急拉韁繩,馬兒一個仰頭嘶鳴,就見他從袖子裡打出一串暗器。

  銀光閃動間,多名策馬追上來的黑衣人瞬間歪歪斜斜的落馬,有的立即斷頭,有的差點墜馬又挺身上了馬背,繼續催馬上前,但這一次,穆敬禾接過侍從丟給他的劍,正面迎戰,而且一刀砍下對方的頭顱,咚咚落地,他再往右一揮,又是一顆人頭落地,血液噴濺,甚至隨風落在他跟竹南萱的臉上跟身上。

  竹南萱嚇得面無血色,全身不自覺的顫抖著,空氣中有著濃重的血腥味,她驚魂未定的看著幾乎被鮮血染紅的地上,不知何時這場殺戮已經結束了,康遠跟張昱連手將一個黑衣人丟到穆敬禾的面前,強迫他跪下,而那個男人身上有多處傷口,還汩汩流著鮮血。

  「爺,他是刺殺爺的主謀,秦王府裡的顧總管。」康遠怒聲道。

  穆敬禾仍高坐在馬背上,他俯看該名男子,「你想刺殺本王?」

  「對,我要殺了你這個惡王爺,我更要大聲的問老天爺,憑什麼一個作惡多端、無情無義的人可以過得如此消遙,殺人不必償命,即使謀反叛變仍然吃香喝辣,美人在懷,憑什麼?!」顧總管瞠目的怒聲嘶吼,「主子,我殺不了他,我去跟你謝罪,但死前,我一定要餌咒他下地獄、下地獄!」

  在歇斯底里的狂吼後,他咬舌自盡,雙目瞪大的倒臥血泊中。

  街道上一片寂靜,明明車多、人多,但一切都靜止,似乎連針落地的聲音都能被聽見。

  但安靜不代表每個人是面無表情,竹南萱就看到四周的百姓個個帶著敵意、生氣的眼神投射向自己——不,也許還有在她背後身子微微僵硬,卻仍緊抱著她的穆敬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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