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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頁 綠光 「真的?」她眼睛立刻為之一亮。 「妳敢質疑本王的話?」他黑眸微瞇,不悅她急於逃開自己。 「不敢。」想要取過酒杯,卻見他將酒杯握得極緊。「王爺?」 「張嘴。」他的嗓音低啞柔魅,像是裹上磁粉般,教她心頭又麻又酸。 對上那雙黯得發亮的黑眸,冉凰此像著了魔似的,乖乖張了嘴。 不知道是他喂的關係,還是如他說的,在嘴裡停留一會再吞下所致,她覺得這次酒好甜,甜得她腦袋亂烘烘,胸口狂震不休,眼前的一切也好不真實,眼前的男人更俊美得好妖異。 「好喝嗎?」一杯見底,李鳳雛滿意的收回手,卻見她臉上迅速泛起薄紅。 冉凰此憨憨笑著。「嗯,好喝∼」現在她整個人都輕飄飄的,好開心喔。「我還要喝∼」 他驀地皺眉。這丫頭的酒量比他想像中差得大多了,他只是想要她稍微暖暖身子,可沒想要將她灌醉。 「別喝了,妳醉了。」見她搖搖晃晃的走,整個人都趴到他身上,他的心倏地跳漏一拍。「冉才人,妳在做什麼?」 「我還要喝!」她握拳低咆,瞇起瀲灩水眸瞪他。「攝政王有什麼了不起,你知不知道我是誰?」 不勝酒力的她開始胡言亂語起來。 「妳是誰?」他低啞問著,任由她柔軟的身軀在他身上游移。 「我、是——」冉凰此突地歎口氣,像想起什麼似的,臉垮下來。「我是冉才人。」 「哪來的冉才人?」 「……金雀皇朝的冉才人。」說得很哀怨。 李鳳雛低切笑開。「冉才人,妳混進後宮到底是為了什麼?權?勢?名利?還是要皇上的寵愛?」 「呿!」她不屑地噘起嘴。「誰要皇上的寵愛?皇上有什麼了不起的?他是皇上,我就一定要巴著他的大腿嗎?我會待在後宮,只是因為在找一樣東西,等我找到了,才不要再待在這裡咧!」 「什麼東西?」他濃眉微挑。 這女人果然不是金雀皇朝的百姓,但這點對他而言,不是問題,他開心的是,她說皇上有什麼了不起……垂眼低笑,他打從心底感到滿足。 原來,讓她喝醉,她就會說出心底話。 「……那不是重點,重點是,我告訴你,不要再殺人了!人命很珍貴,做錯事的人應該交給律法處理,知道嗎?」腦子一片混沌,冉凰此想到哪說到哪,用指直戳他的胸膛,臉色很凶狠。 然而,看在李鳳雛眼裡,她的舉措卻像在調情。 他輕抓住她不安份的手,眸色轉深,沒發現自己竟和個醉鬼浪費了這麼久時間。「對一些迷失在權勢名利的人來說,律法不過是脫罪的最佳管道,而妳所待的後宮是個牢籠。裡頭住的都是生禽猛獸,殺人的功夫比本王還要更高一籌。」這傻丫頭喝醉了,怎會恁地嫵媚誘人,撩得他幾乎要起心動念了。「若妳想出宮,本王可以幫妳。」 待在後宮對她而言太危險,他不見得能在她每次危難時出現,而且她的存在太擾人,把她這個令人牽掛的因子丟到宮外,從此以後,他才能無後顧之憂。 頭愈來愈暈的冉凰此這時已經跨坐在他腿上,垂眼看著他,忽地,手輕輕撫上他的臉。 「那段日子,你一定很痛苦吧。」 話一出口,李鳳雛渾身一震,沒料到這丫頭可以雞同鴨講到這種地步,卻又如此一針見血地孔進他以為再也不會痛的心窩。 瞪著她,他理該揮開她的手,卻貪戀起她掌心的暖。「冉才人,妳喝醉了。」 他曾經痛苦嗎?他不記得了,現在卻因為她的舉措而隱隱作痛,她掌心的憐惜,他一點也不討厭,甚至喜歡。 「嗯,我想也是。」她渾渾噩噩的點頭。她一定喝醉了,要不然,怎麼會覺得眼前的男人好讓人心疼? 「本王送妳回去吧。」斂住心神,忍住渴望被擁抱的衝動,李鳳雛啞聲道。 「好。」她乖乖地趴在他胸前,雙手自然環上他的頸項,使他渾身一緊。「其實你知道嗎?微笑是世界最和平的肢體語言,是可以治癒疾病的良藥,可以拉近人和人之間的關係……我很喜歡你笑起來的模樣,明明就可以笑得那麼開心的啊……還是說,你只是覺得我很好笑?」 自言自語到一段落,她又睜著迷濛的眼瞅著他。 李鳳雛跟不上她思考的邏輯,聽不懂她到底在抱怨什麼,反倒是被她含怨的神情給逗笑了。 「真的是因為我很好笑?」原來,他會笑,是因為她? 他是因她而笑?「也許吧。」 「厚∼」她氣得牙癢癢,發狠咬他胸口。 他悶哼了聲,趕緊將她拉開。「妳胡鬧!」要不是確定她醉了,他真會以為她是裝醉誘惑他,繼而攀附權貴。 「痛嗎?」發洩後,她又皺眉輕撫他的胸口。 李鳳雛直瞪著她,感覺胸口被她碰過之處就像釀起了火,一發不可收拾,慾念勃發。 他動作飛快地點了她的睡穴,將她擱到一列石椅上便火速退開,不敢再抱著她軟暖的身軀,不敢再聞她清新的香氣。 不該讓她喝酒的!微惱瞪著她白裡透紅的嬌顏,那入睡也噙笑的媚態,他發現遇見她之後,自己老是在後悔。 到底是打哪來的傻丫頭,怎會有如此豁達的思想,如此正直的觀點?明明瞧見他殺紅了眼,狂亂心神的模樣,為何她還能擔憂著他,說什麼因果業報? 若是……早個幾年遇見她,他是不是就不會被困在仇恨之中,作繭自縛了? 念頭甫生,笑容驀地隱沒,濃眉攢起。 他到底怎麼了?為什麼由著她左右他的心緒? 大業眼看就要完成,在這當頭,豈能容許因她而改變? 第四章 那般日子,你一定很痛苦吧。 腦海裡不斷翻飛那女人這麼說時的神情和口吻,手裡輕撫著一件極為稀有的銀狐裘帔子。 「啟稟攝政王,南方水患已止,船牧太守竟敢未上奏朝廷便開官倉賑濟,大耗國庫公帑,實在是罪加一等,請攝政王明鑒。」 議事廳裡,宰相說得口沬橫飛,坐在堂上的李鳳雛懶懶移開眼,瞪著原本是親皇帝一派的宰相。 「攝政王?」被看得渾身發毛的宰相,戰戰兢兢地問著。 「開官倉賑濟,哪來的罪?」支手托腮,狹長美目慵邪地瞅著眼前人。 「這……」宰相微愕,瞥見眾文武百官皆將視線投向他,只好硬著頭皮續道:「但攝政王不是說過,大事不上奏,或越級上奏,皆屬目無綱紀,罪加一等?」 一個月前,集廣殿設宴,由國師主持,三品以上的官員皆知那場筵席有鬼,聰明的識相官員全都告假不前往,只因國師早已多年未踏進宮裡,那日主持筵席,必定是針對攝政王,結果果然如他們所料,慘事發生了。 集廣殿內數人慘不忍睹的死狀有如殺雞儆猴,把每個官員全都制得服服帖帖,即日起,一律朝攝政王靠攏。就連他這個有個貴妃女兒當靠山的宰相,都忍不住想悄悄投靠。 「本王腦袋還清楚,需要你提點嗎?」他哼了聲。「本王問的是,開官倉賑濟,何罪之有?」 「呃……」廳外春意漸濃,廳內卻如暴雪肆虐,逼出他一身冷汗。 「說不出來?」李鳳雛漾笑。 堂下,有人在發抖了。 攝政王的必殺笑容既出,必定見血。 「攝政王恕罪!」宰相說跪就跪,根本不管男兒膝下有黃金,只知道此時不跪,往後也沒機會跪了。 「恕什麼罪呢?」李鳳雛悠閒的問,見宰相臉色刷白趴伏在地,覺得樂趣依舊,卻不再能如往常那般讓他打從心底大笑出聲。 不夠,這麼點程度,一點都不好玩。 「臣知錯了。」 「你哪來的錯?」重拍椅旁的矮几,矮几震裂破碎,眾目全倒抽口氣,卻不敢出聲。「既然有錯,為何又要明知故犯?!」 無趣,全都是一堆飯桶,全都是一堆只會對他逢迎拍馬屁的傢伙! 「臣、臣……」宰相嚇得一口氣上不來,竟厥了過去。 可憐的是,一朝宰相厥在殿上,竟無人敢去探視,最後還是兵部秦尚書出面求情。 「攝政王,宰相厥了過去,依老臣所見,先請御醫進廳吧。」 「厥了?」李鳳雛哼了聲。「把他拖出去。」 「攝政王。」 可他壓根不睬秦尚書,只是冷眼看著倒在地上的人,想看他到底能裝昏裝多久,直到侍衛將宰相拖出去,他才冷冷別開眼,瞧見秦尚書依舊站在原地才問:「還有事?」 「啟稟攝政王,已近個把月不見皇上早朝了,皇上他……」 「你不知道皇上龍體微恙,就連春搜都提早回宮嗎?」 他刻意要貴妃和剛被冊封的社尚書千金杜昭儀以色相誘,如今皇上正樂得當神仙呢,哪裡會睬這些國家大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