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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頁 綠光 「是嗎?」他唇色勾得又彎又邪,一手接過則影手中的傘,一手很自然地牽起她的手。 沒來由的,覺得心情很好。 冉凰此看著兩人交握的手,見他打傘擋在她前頭,替她掩丟大部份的雪,從這角度看去,還可以看見他微彎的唇角,漆黑瞳眸恍若微綻光痕,她的臉莫名其妙的熱了起來。 「那個……王爺,你可以放開手,我不會迷路了。」 「喔,妳怎麼知道本王就是在猜,妳八成又找不到回良鳩殿的路?」話落,他低低笑開,手依然緊牽著她。 「哪會呀!」真以為她有那麼笨嗎?瞪著他,回頭,而後又抹上幾許得意的笑,指了指身後的樹。「王爺,你瞧見了沒?」 他輕勾著笑,視線落在她眉飛色舞的臉上。「那是什麼?」 「記號!」怕了吧! 「記號?」 「沒錯,綁上這絲帶,從此以後,我就不會在宮裡迷路了。」她是不是很聰明?「我原本是想要用刀子在樹上刻記號,但怕被罵,所以就想到用綁絲帶作記號,往後只要我轉到這頭,就知道這條路我來過了。」 李鳳雛直盯著她,胸口由輕漸重地起伏,最後情難自己地放聲大笑。 冉凰此扁嘴瞪著他,不懂他的心思,但看著他的笑臉,真的覺得他像個孩子,壓根不輕佻放蕩,亦不邪氣陰冷,而是很暖很暖的光芒,又像陣讓人覺得安心又舒服的風,只是…… 「王爺,冉才人有事要忙,恕冉才人先行告退。」笑得很舒服是一回事,但當他是在笑她時,又是另一回事了。 「慢,那妳現在可知道,待會要怎麼回良鳩殿?」他扣上她的腕,使著巧勁,將她拽回懷裡。 「我知道。」沒瞧見她繫絲帶了嗎?「請王爺別靠得這麼近,這樣於禮不合。」 李鳳雛輕嗤。「怎麼,那日醉酒,整個人都貼到本王身上時,怎麼就沒聽見妳說於禮不合?」 「貼?」她震愕。 「還跨坐在本王身上呢。」他俯近,用只有她聽得見的柔魅聲音,在她耳邊曖昧廝磨著。 冉凰此粉顏紅透,「我、我真的、有、有……」那晚的記憶只停留在她喝酒之前,之後她根本不知道自己到底做了什麼、說了什麼,甚至嚴重懷疑他餵她喝的根本不是酒,而是某種迷藥! 「有。」他笑得黑眸閃閃發亮。 「是喔……」她問得很虛,不敢相信自己喝了酒之後,竟然會那麼失態,那麼瞎眼地撲上他。 「嗯。」他笑意很濃地點頭。 「……」無言的閉上眼,冉凰此沒勇氣再問跨坐之後的後續了。 「怎麼了?想不想知道後頭發生什麼事?」 「不要告訴我,我不想聽∼」嗚嗚,她的清白,她的名譽,她的人格……通通不見了∼ 推開他,她摀著耳朵快步離開,但照慣例,跑沒兩步便再次被擒,塞進他暖暖的懷抱裡,手被拉下,耳邊聽見的是他很沒禮貌的大笑,明明笑得很囂狂,但她卻一點都不覺得討厭,甚至想跟著笑。 不妙,真的不太妙。 ☆ ☆ ☆ ☆ ☆ ☆ ☆ ☆ ☆ ☆ ☆ ☆ ☆ ☆ 隔天,帶著絲帶出門的冉凰此,再次迷路了。 她傻眼地瞪著後宮每一棵樹,因為樹上都繫上了一條絲帶,不管她跑幾座宮院,過了幾座曲橋,所看得到的樹,全都一樣,她的得意之作,被徹底破壞。 所以,現在她嚴重迷路中,還很想哭。 因為,她很餓,從早上迷路到黃昏。餓到一個不行,原本是打算到其他宮院請其他娘娘賞她一頓飯,但她們近來都不太喜歡她,又加上,這裡好像離後宮院落太遠…… 「了不起,妳居然可以跑到這裡來。」 涼涼的嗓音透著戲謔,不用回頭,冉凰此也知道會笑得這麼沒良心的人到底是誰。 她回頭狠瞪,卻瞥見李鳳雛身後還跟著一票穿官服的大臣,趕忙收斂神色,乖巧地久了欠身。 奇怪,她沒跑出後宮範圍呀,怎麼會冒出這麼一大票人? 「冉才人,妳的表情變化也太大了一點吧。」李鳳雛哼了聲。 忍住!她不想在別人面前跟他牽扯上關係,省得害自身日子更難過。 看著沒有反駁的她,李鳳雛明白她沒回嘴的原因,不甚開心的道:「本王送妳回良鳩殿。」 「攝政王,待會不是要到後宮殿外巡視,查清到底是誰在樹上繫絲帶的嗎?」某位大臣上前一步,斗膽開口,「這茲事體大,不可不查呀!」 「本王倒不認為有什麼好查的。」他朝始終低著頭的小女人看去,非常、非常不喜歡她想劃清界線的態度。 「王爺,在宮中內院樹上繫絲帶是招冤魂,此乃宮中大忌,有人在惡意滋擾宮廷內院,攝政王豈可坐視不管?」 聞言,冉凰此不由得瞪大眼。 不會吧,繫絲帶是招冤魂的意思?這麼說來,他們要追查的對象是……她? 李鳳雛回頭,神色妖詭懾人。「你以為你現在是在跟誰說話?」 「……王爺?」怎麼說翻臉就翻臉了? 「給本王滾遠一點。」語氣輕淡如風,眸色銳薄如刀。 眾大臣聞言,沒人敢再上前一步,只能眼睜睜地看著他回頭,握著那冉才人的手,目無法紀地帶著皇上的後宮佳麗走。 冉凰此甩開他也不是,不甩也不是,重點是,她想甩也甩不掉,只能等過了一個彎,出了拱門才出聲。 「王爺,這樣不好吧。」 「哪樣不好?」他倒覺得兩人沒有距離很好。 「王爺這樣牽著我的手,真的……」那日集廣殿上瞧見她陪侍的人,除了杜尚書外,其餘皆已不在人間,所以勉強沒事,可他如今又在他人面前這樣……會不會太挑戰皇上的尊嚴了?要是有人看他不爽,到皇上面前參他一本,他豈不是很麻煩? 「於禮不合?」他囂狂地冷笑,垂眸瞅著她。「那又如何?本王明天就改禮教。」 「真霸道。」她扁嘴咕噥,沒發現自己已經很習慣回握他的手。 一路上,有宮女經過,他毫不避嫌,有采女經過,他毫不在意,難怪人家都說,攝政王才是金雀皇朝真正的主子,當今皇上不過是個傀儡皇帝罷了。 他真的是……「哈啾∼」她打了個噴嚏,冷得直打哆嗦。 剛才跑得滿身大汗,現在慢慢走,冷風迎面吹來,凍得她鼻子發癢。 李鳳雛聞聲,側瞪著她。「為何沒披上本王送的帔子?」 「我想今天有太陽,應該沒那麼冷。」真是的,這什麼鬼天氣,都春天了還這麼冷。 「那是妳以為。」他哼了聲,動手扯掉身上的外袍,蓋在她肩上。 「咦?」她傻眼的看著他的動作心頭一暖,但馬上意識到不對。「這繡袍不是官服嗎?良鳩殿就在前頭,不用了。」 說完趕緊要扯下,他大手卻往她肩頭一按。 「妳嫌棄本王的官服?」絳紗繡袍,後頭精繡鳳凰飛姿,蓋在她肩上,下襬都拖到地,沾上了雪泥,他卻壓根不在意。 「不是,只是這樣子,會讓人家以為我們之間有什麼曖昧。」雖然她很喜歡他不言明的體貼,可她也明白,在這裡,這樣的舉動已算踰矩了。 「那又如何?」 他就是故意,就是要每個人都瞧見,看看到底還有誰敢動他的人! 冉凰此覺得自己解釋到很無力。「王爺,我是後宮才人耶,你知不知道這樣子會把我害死?」雖然她不承認她跟未見過面的皇上是夫妻,但名義上是如此時,總是要留點好名聲嘛。 「沒本王下令,誰敢要妳的命?」他黑眸微瞇。 難道她也發現了什麼蛛絲馬跡? 「話不是這樣說的,就好比……」她突地想起方纔那群大臣說的事。「在樹上繫絲帶是招冤魂的事,王爺怎麼沒告訴我?若要查辦,那我豈不是……」 「那是本王系的,誰敢有異議?」他哼。 她呆掉。 這是……在替她解圍嗎? 「查不到妳頭上,放心吧。」他瞅著她沉聲安撫。 就這樣看著她,心裡的渴望就益發明顯,當他的舉措愈來愈無條理可言時,他也慢慢發現,心,已經遺落了。 再怎麼掙扎抗拒,也取不回。 冉凰此望進他潤亮的黑眸裡,明白他這說法,是在幫她,心,怦跳得厲害。 他愛逗她,而她愛聽他笑,不介意被他逗……當愈來愈習慣一個人的存在、愈來愈期待一個人的出現時,那就代表,她真的大事不妙了。 因為這裡沒有她的歸屬,時間一到,她終究得要離開。 不細想內心深處的情動是為何,她趕緊轉了個話題。「真的好怪,為什麼繫絲帶會招冤魂呢?在我們那兒,系黃絲帶是希望心愛的人,不管是人還是魂魄都能回來看我們一眼的,為什麼在這兒卻是一大禁忌呢?」 李鳳雛看向她,瞳眸閃過異采。「心愛的人?你們那兒?」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