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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頁     莫妮卡    


  他的眼神太過認真且正直,看過的每個景色,都像被他眼睛留影,她注意到他的天分,也愛上他的畫,後來他去當兵,她依舊過著自己的生活,直到之後搬離社區,才漸漸地忘記這個大男孩。

  「那你怎麼會突然想要買童書?」她忽然問道:「我記得你沒有兄弟姐妹……」所以不會是買給侄子侄女的。「難道你結婚了?」

  楚拓風一愣,忙道:「沒有,我一直單身。」

  「一直單身?」她不明白。「你看起來不像會一直單身的人。」

  他卻笑了,是啊,她說的沒錯,他的確戀愛史頗豐富,但或許是命運知道他將遇見她,所以讓他從半年前便一直單身至今……

  「我有個一直都很喜歡的女人。」他忽然轉了語調,嗓音低醇嚴肅。「我真的很喜歡她,我現在心裡只想她一個,還有我的工作,其他我都沒想。」

  莫日麗聽著,忽然覺得胸口有點難受。

  他沉寂的嗓音,有一絲絲惆悵,她不禁想像那個他口中的女人會是怎樣出色?他們之間又有怎樣的故事?

  有股蜜般的甜膩,衝上她胸口,她只能軟弱地接受,那甜膩的感覺包裹胸房,但下一秒隨之而來的酸,又讓她全身不舒服,她眨眨眼睛,迷惑地看著眼前的男人。

  他變得有男人味了。

  剛強的臉龐,高挺的身材,厚實的胸膛,都跟她的纖細很不一樣,以前她把他當弟弟,現在他全身散發一股驚人的魄力,重逢之後,反而是她被他拉著跑來得多。

  而他說他有喜歡的女人……她為什麼會這樣失望呢?

  她想歎氣,甚至有點想蒙起耳朵不聽下去,她怎麼了?怎麼了啊?

  「日麗?」

  她恍惚的聽見他喊她,怔怔的睜大眼,愣著看他。

  「怎麼了?看你在發呆,都不吃嗎?」

  「你喊我什麼?」

  他愉悅的笑了。「日麗啊,不行嗎?我們都大人了,難道我還得喊你日麗姐喔?」

  她答不上來。

  「快吃吧。」他指了指她的碗,還是微笑著。

  熱鬧的燒肉店瀰漫一股煙氣,四周有點昏暗,人聲鼎沸,店員來來去去……這樣吵雜的環境,莫日麗卻發現自己心無旁騖的只注意她對面這個男人。

  他的笑容,他揚起眉頭的樣子,他寬厚的手掌,他低沉的嗓音……他的一切是這樣陌生又熟悉,他的成熟是陌生,他的輪廓卻熟悉,他們之間有過去聯繫,感覺認識好久,又像重新認識。

  ***

  深夜,莫日麗洗完澡,躺在床上。

  沾滿燒肉味的衣服,被丟進洗衣機裡,那上頭染著的燒烤味,不只是香,也連接今晚的情景,她聞著那股味道,就想到他迷人的微笑,她因此心慌意亂,心跳好快。

  快十二點了,她睡不著,翻來又翻去,裹緊棉被,腳掌卻冰冷。

  冬天讓她的失眠更頑固,她手腳冰冷的毛病更嚴重了,往往要等手腳暖了,才能真正入眠。

  若是往常,她絕對不會從床上爬起來的,但今晚她突然下了床,赤腳到另一間堆著雜物的空房裡,伸手開了燈,室內突然明亮起來。

  她從這個箱子翻到那個箱子,從另一頭的小矮櫃開到這邊的書櫃,急切的找著某樣東西,就這樣,五分鐘過去,終於讓她在被壓在最裡面的一個箱子裡,找到了一疊紙。

  將那疊紙癱在腿上,她細細端詳,那是一幅副楚拓風的畫,每張畫的右下角都寫著那個風字以及一顆小太陽,她怔怔地望著一張張畫紙上的署名,以及一幅幅畫作,呆愣了好久。

  與他分開五年多,她沒一次想起他,就連他贈的畫,也被她壓在最裡面的箱子裡不見天日。

  但為什麼一與他重逢,所有的記憶就像被打開的箱子一樣,啪地紛紛躍出,回到她的腦海歸位了呢?

  纖手輕撫上那幅她最愛的畫。

  以鉛筆素描的花樹,多多燦花飄在風中路上,明明他的畫是黑白景色,卻讓她看見色彩,是活靈活現的紅,跳躍於紙上,耀痛她的眼睛。

  忽地,暗夜裡,電鈴響。

  她抱著畫跳起來,驚慌的看向門口。

  這麼晚了,會是誰?

  電鈴又響,她慌忙地湊到門前,往門前小孔一瞧——

  馬上,松下戒備,開了門,進來一個高瘦男人。

  「抱歉啊,這麼晚過來……你幹嘛?抱著那什麼?」莫仲陽皺起眉,看著姐姐的懷中拽著一疊紙,他伸手欲拿,莫日麗卻躲,啪啪啪地跑回房間,將畫找了個抽屜就塞進去。

  她重新回到客廳,看著已經自顧自坐下倒了杯水喝的弟弟。「我不知道你要來。」

  「我到台北應酬啊,喝了酒不適合開車回去,乾脆來你這邊睡一晚。」仲陽的工作是業務,公司在新竹,但常跑台北,有時候會來莫日麗這邊過夜。「怎麼,你睡了啊?看起來不像啊,剛剛你手上抱什麼?幹麼藏這麼快?」

  劈里啪啦的問題,接連讓莫日麗答不出來,她索性不理他,進房找了毯子,拿到客廳給弟弟。

  他拿了毯子就裹在身上,鬆了鬆領帶,隨遇而安地臥在沙發上,莫日麗為他開了燈,正欲轉身回到自己的房間,背後的莫仲陽又開口了。

  「姐,我要結婚了。」

  她微愣,轉過身,看著黑暗中瞧不清表情的弟弟。

  「小喬懷孕了,頂多再過兩、三個月肚子就會大起來,我們決定差不多兩個月後結婚,到時你要來參加。」

  她有點找不到聲音,吶吶的開了口。「我……好的。」

  仲陽歎息。「大家都很擔心你。」

  「我知道。」

  「姐,你不能一直活在過去的陰影中,我都要結婚了,爸媽很擔心你,他們也希望你有好歸宿。」

  「我知道。」

  「你不要總說我知道我知道,這麼多年了你到底知不知道?我不明白你為什麼不能走出去,那明明不是你的錯——」

  第3章(2)

  莫日麗沉下臉,她不聽了,轉身回房,將門鎖了起來。

  她一個人臥在大床上,窗簾被緊緊拉起,一室的黑暗,一如她的心情一樣,一片冷然。

  當年她滿懷熱情來台北工作,找到一家知名會計師事務所,從助理做起,每天工作很忙,卻很充實,一天天覺得得到更多經驗,工作就算辛苦,她還是做得開開心心的。

  事務所裡的前輩林先生,年約三十五,還沒結婚,很喜歡她,花很多時間追求她,送花送早餐噓寒問暖全做了,但她不喜歡,多次拒絕林先生,他卻仍然不放棄,甚至追求得更加熱烈,有一回追著她回家,要不是楚拓風正好出來倒垃圾,恐怕林先生會追上樓來。

  某個下著大雨的週日晚上,林先生打電話來,說他就在社區門口,要她出來跟他去吃晚餐,她不願,在電話中忍不住要求林先生別再這樣糾纏她了,還記得,林先生掛電話前的怒吼——糾纏?!你說我糾纏你?我從沒這樣愛過一個人你知不知道?為什麼你就不能體諒我?出來跟我吃頓飯也好!

  沒想到,林先生回去的路上出了車禍,他的腳被車體擠壓,從此得坐輪椅生活。

  這讓林先生的個性更扭曲了,他到處散播她的無情,將車禍導向因為她的冷漠造就他的心傷與失常,也毀了他的人生。

  莫日麗被迫離開可能大展宏圖的工作環境,消息傳回老家,她更不敢面對親戚朋友的憐憫眼神,只能一個人留在台北,幸好,她最後還是找到了落腳處,小飛馬的老闆也因為知道她的遭遇,刻意讓店開著,作為她的棲身之所。

  她一直知道不是自己的錯。

  但偶爾在午夜夢迴時會想到,如果她那天願意跟林先生出去吃頓飯,事情是不是就不會這樣?林先生的人生會不會轉彎?

  她,仍然脫不了干係的。

  眼淚,不知道什麼時候湧上眼眶,將臉埋在枕頭裡,悶悶地哭了起來。

  今夜弟弟的到來,帶來他將結婚的事實,這表示她得參加他的婚禮,得面對大家對她的關心,可能五阿姨會握著她的手說那不是你的錯,也許二伯會拍拍她的肩膀說忘了過去吧,找個好男人嫁了。而爸媽呢?可能會笑著準備她最愛吃的東西,反覆遊說要不要去認識一下某個條件很好的男人……

  關心,她知道。

  但關心有時候會變成一種壓力,一種提醒她現實的方式,狠狠地掀開她的傷口,再用關心試圖縫合,一邊說沒關係,一邊看著她的血淋淋。

  她只想逃。

  她還沒那麼成熟……可以笑著面對大家的關心。

  ***

  另一頭,楚拓風也沒睡覺。

  他待在剛租好的工作室裡,花了大半夜的時間清理。

  從基本的掃地拖地到擦窗戶,再到那抹布清理水龍頭、清洗馬桶,刷洗浴室……幾個小時下來,他毫無睏意,反而越來越有精神,刷刷刷刷得好用力,擦擦擦擦得很用心,看整間房間變乾淨,心情很滿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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