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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7頁     謝上薰    


  「做了什麼新的嘗試?」

  「想試著當『魚乾女』,不收拾、不整理,放任自己懶到最高點,衣服堆滿床上,穿過的和洗乾淨的混在一起,鞋子東一隻西一隻……」

  「結果呢?」沈厚言有趣的問。從他進門到現在,連浴室都乾淨得可以在裡面吃飯,其它地方更不用說了。

  「我連一個小時都無法忍受。」淨雪笑歎。「人的習慣真的很可怕,因為從小在乾淨清爽的環境中長大,便無法忍受髒亂了。」

  「你這樣很好,不用去學別人。」唇角微勾,他伸手捏了捏她俏美的鼻尖。

  她的淨美是渾然天成的,不經人工改造。整型美人最怕男友捏她的鼻子了,他慶幸自己愛上的是自然美人。

  「還想做哪些嘗試嗎?」

  「還沒想到,想到再試試看。」明眸眨呀眨的,似撒嬌,又似挑釁。

  「想不想去旅行?」

  「兩個人嗎?」淨雪心兒怦然直跳。

  「我是很想,不過其中另有文章。」他神秘地眨眨眼。

  什麼文章?天文?地理?武林外史?

  ☆ ☆ ☆ ☆ ☆ ☆ ☆ ☆ ☆ ☆ ☆ ☆ ☆ ☆

  都不是,是情史外一章。

  魚娣誠然如沈厚言所說的,高姚健美,個性外放,不算太美,但濃眉大眼,有三分外國妞的影子。但沈厚言沒說的是,她非常熱情。

  一見面,魚娣就給沈厚言來個貼胸貼腹貼大腿的大擁抱,還送上紅通通的香唇就要來個法式熱吻,所幸沈厚言腦袋沒當機,頭一側,香吻印在面頰上。

  淨雪當場便拉下臉。

  若說這兩個人過去沒有一段露水鴛鴦情,誰信?

  沈厚言約她來,是想來個前後任女友大對決嗎?他有必要叫她來目睹這種場面,令她尷尬、難堪嗎?

  一起跟來湊熱鬧的雙胞胎姊弟檔,馬上給表哥下馬威。

  「姊,我說要跟來,沒錯吧!」白晨洋吹了一聲口哨,露出滿滿的「被我抓到了」的笑意。「我們家淨雪單純得像一張白紙,阿言一盯上她,我就想,啊,慘了,小紅帽逃不過大野狼的毒手!」

  不是你先挑起阿言對淨雪的興趣?白舒媛瞄了老弟一眼,胳臂朝內彎的幫腔道:「不錯,女孩子的初戀很重要,千萬別愛錯花心男,成為一生的夢魘。」

  「姊的意思就是我的意思。」白晨洋一把攬住淨雪的香肩,悲天憫人道:「沒關係的,淨雪,哥哥再幫你介紹幾位青年才俊,保證不會和外國妞又抱又親的,不將正牌女友放在眼裡。」

  一道殺氣騰騰的視線射過來。誰理你?

  白舒媛笑著推開弟弟,雙臂張開抱住淨雪香軟的身子。「我們才不需要臭男人呢!淨雪有我就夠了。」

  在雙胞胎的笑鬧中,淨雪反而冷靜下來,原本憤慨的情緒沉澱了。

  她才不要露出小家子脾氣呢!

  「阿言,你不把魚娣小姐介紹給我們嗎?」

  她與雙胞胎站成一排,形成他們這邊是一國,而沈厚言與魚娣是另一國。

  她會吃醋,但不會吃醋給別的女人看,因為顯然這個女人對沈厚言餘情未了,還存著復合的希望,所以才會一見面就對沈厚言熱情洋溢,分明在向她挑釁。

  這問題的關鍵不在於她會不會跳腳,而取決於沈厚言的態度。

  沈厚言聰明的馬上表態,走上前去拉住淨雪的手,與他們站成同一陣線,慎重向魚娣介紹說:「Wendy,這一位美女就是我之前向你提過的,我很認真想追來當老婆的女朋友年淨雪,拜託你以後不要對我又抱又親的,我怕我女朋友會誤會,因為在台灣不流行這一套。另兩位是雙胞胎姊弟,白舒媛、白晨洋,我的表弟妹。」

  魚娣露出太陽花般的燦爛笑容。「哈羅!你們大家好,你們可以叫我Wendy。」一點也不會覺得尷尬。她很擅長把舊情人變成朋友,大家好聚好散,沒必要交惡嘛!而且,在需要時可以成為人生資源之一,好用得很。

  魚娣正在受訓當外景節目主持人,事實上想紅並不容易,為了想一炮而紅,她千方百計向製作人套出想讓她首度登場的舞台,就位於桃園的某度假村,號稱全台灣最優質、擁有上萬坪綠意樹海的度假村。魚娣一得知地點,便軟磨硬求的要沈厚言帶她先來實地查訪一番,以便日後正式錄影時可以做深入簡出的精采介紹,教製作人刮目相看。

  因為魚娣發現,製作人的口袋名單不只她一個,這一行的競爭比她想像中的激烈,想躍上舞台的女孩一大堆。

  孤注一擲的來台灣發展,她不想一事無成的回美國去,美國的失業率更高。

  要當明星,第一要有話題性,第二還是話題性,否則安吉莉娜裘莉何苦有事沒事便帶著養子或養女亮相,炫耀自己手臂很有力?當然不是。

  魚娣不在乎沈厚言拉了女朋友和表弟妹一道來,有競爭才更有話題性,搶來的男人更夠味!

  度假村佔地遼闊,還包含住宿的飯店與溫泉泡湯池,他們已預約了房間,預備好好的在週末假日放鬆一下。

  沿著依山城地勢而築的森林步道走去,剛好為都市人來一場身,心、靈的森呼吸,帶著閒適的心情,拾取初冬的沁涼。

  繁重的精神負荷,向大自然展臂一呼,頓時便化為烏有,這兒真是個愜意自在的好地方呢!

  晴暖的冬日午後,太陽烘得人暖洋洋軟綿綿的,舒服得想昂首高歌,如果只有兩個人來的話——攜手走過拱形木橋的沈厚言和年淨雪,在彼此眼中讀到相同的心意,會心一笑,手兒握得更緊。

  淡淡的白雲從樹梢悄悄地馳過,倏忽,一陣風迎面襲來,淨雪下意識地拉一拉針織外套,薄冷的冬呵!

  沈厚言脫下身上的夾克,披在淨雪肩上。

  走在前方的魚娣,回首剛好瞧見,馬上抗議道:「Ricky,我也會冷,而且我穿短袖上衣,更需要你的外套。」她習慣叫沈厚言的英文名字。

  你想的美!淨雪索性把手臂套進袖子裡,讓男性夾克的溫暖包覆住自己。

  沈厚言朝魚娣微微;一笑。「Wendy,吃得苦中苦,才能成為外景主持人喔!外景節目可沒有天天吃大餐、住飯店的好康事,反而常得跋山涉水、露宿郊外,曬太陽、吹冷風、蚊蟲咬都是小事,你自然該好好磨練一下啊!」

  「成名是要付出代價的!」白晨洋在一旁吟哦。

  「我才不怕吃苦。」魚娣大聲反駁。「Ricky,你忘了嗎?我們曾一起在澳洲的農場打工,什麼樣的粗重工作我不搶著跟男人一起做?你該知道我的,我不是溫室裡的花,我不畏懼任何挑戰。」

  「當然,我知道你很堅強,不畏懼人生的挑戰。」沈厚言好整以暇的說:「所以,Wendy,站在朋友的立場,我完全不需要擔心你。相反的,站在男人的立場,我當然要小心呵護我嬌弱如花的女朋友,萬一她感冒了,我會心疼的。」他伸臂溫柔的摟住淨雪,而依偎在他懷中的嬌人兒,宛如一株雪白高雅的百合。

  真的有女人柔得似水、美得像花、清靈得如一首詩?

  魚娣在美國沒見過這種女孩,這也是為什麼沈厚言的雙眸可以如此溫柔多情的原因嗎?在澳洲的農場認識、相戀的那段時間,沈厚言是很酷、很剛強的,不曾因為她是女人,甚至變成他的女友而溫柔相待,該做的工作一樣也少不了。

  當然,她也是贊成男女平等,女人不要求特權才能跟男人爭平權,她是這樣被教育長大的,也奉行不渝。

  可是,為什麼沈厚言不曾以溫柔多情的眼眸與她對望一次?

  難道只有外表嬌滴滴的女人才能得到男人的傾心溫柔?

  「Ricky,沒想到你是這樣膚淺的男人!」魚娣不平的衝口而出。

  沈厚言聽得沒頭沒腦的。「你在說什麼?我喜歡呵護我心愛的女人,這也叫膚淺嗎?好,等哪天你遇到你真心愛的男人,對他好得不得了,換我笑你膚淺。」

  「我是說你以貌取人!」

  「誰不是以貌取人?外表看順眼了才進一步交往。」

  「你……」魚娣被反駁得啞口無言,一時又說不出內心真正的意思。

  淨雪不禁笑開了臉。「阿言,Wendy說的『以貌取人』應該解讀為以特色取人。她笑你看我外型柔弱便心生呵護,其實是有待商榷的,因為外表柔弱的人不一定不堅強,而外表堅強的人也有可能是內心脆弱。」

  魚娣不置可否的哼了哼。「差不多是這意思。」

  「女人的弦外之音,只有女人聽得懂,是吧?」一記輕笑之後,沈厚言認真地說:「不過,淨雪,你的『堅強』卻令我心疼,希望你不要太堅強,可以放心的依賴我。」

  淨雪臉頰一燙。「嗯。」她好喜歡他大大方方的說喜歡她、心疼她,那令她安心,有種甜甜的受寵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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