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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頁     葉雙    


  對於巴迎雁的慇勤討好,易慕秋視而不見,他明明已經交代柳總管將人給轟出去了,怎麼如今她竟還堂而皇之出現在他房裡?

  「我當然應該在這。」巴迎雁不死心地將藥碗再次端到他面前,不容他對自己的體貼視而不見。

  「我已讓柳總管轟你出去了,你究竟是怎麼又摸進來的?」忍不住伸手揉了揉自己額際,易慕秋只覺得頭疼得很。

  「柳總管才不像你沒心少肺的,他老人家知道我是你未過門的娘子,當然捨不得轟我出門。」對於他那難看的臉色,巴迎雁完全視而不見,只是逕自咕噥道。

  「你不是我未過門的娘子。」他連她叫什麼名字都不知道,再說對於女人這種東西,他向來敬而遠之,又怎麼可能突然冒出一個連他自己都不知道的娘子?

  「我有易家家傳的金鎖片,連柳總管都認得,你不會不認得。」

  「金鎖片……」

  他才要追問,但一見那塊金鎖片,他的話就全都堵住了。

  那果真是他遺失許久的金鎖片,是他娘親手為他帶上,而他從不離身的金鎖片。

  這金鎖片三年前突然不見,他還以為是自個兒不小心遺落在哪兒,沒想到卻出現在這陌生女人的手中。

  「你怎麼會有這金鎖片?」目光如炬,他瞪著她質問。

  「這是你給我的訂情之物。」這是他離開時留在屋子裡的,所以她認定了這是他留給她的訂情之物。

  「我不可能將這鎖片留給任何人。」他怎樣也不可能將娘親遺留下來的金鎖片轉送旁人,更何況是眼前這個陌生的女人。

  「那時你將我和金鎖片一同留在破屋裡,要我乖乖等人來接我,還說等我長大之後,就會來找我的,這金鎖片自然是你留給我的訂情之物。」

  「告訴我,你究竟是誰?」這故事越聽越荒謬,盛怒之中的易慕秋卻破天荒地耐著性子問道。

  他的問題讓巴迎雁的心房像是被利刺紮著似的刺痛一下。原來,他不是因為醉了才不記得,他是真的不記得她是誰了。

  水亮的眸子瞪著易慕秋好一會兒,才終於緩緩開口,一字一句,清晰無比--

  「巴迎雁。」

  巴迎雁?

  原來……是她!是巴家那個被他遺忘得徹底的丫頭。

  第2章(1)

  當年,因為吃定了巴迎雁的心軟和對他異樣的情愫,他才刻意哄她,騙取她的感情,好讓自己成功脫身。

  時日一久,他還真忘了自己曾遇過她。

  當年的小丫頭還出脫成清靈動人的女子,才讓他一時間看不出來。

  沒想到她竟真的找上門來?

  易慕秋凝眼瞧著巴迎雁,深邃的眸中多了一絲警戒,腦中兜轉思緒何止萬千。

  沉默在兩人間無止無盡的蔓延開來,四眸相交,易慕秋終於沉不住氣開了口

  「你想幹什麼?」這樣不顧閨女清譽,打著他未入門娘子的名號賴在他府上,究竟打著什麼樣的算盤?

  她想報仇嗎?

  「我沒有什麼目的,只不過想來找我的夫婿。」巴迎雁迎著他充滿質疑的傷人目光,毫不退縮地說道。

  「我不是你的夫婿,易巴兩家也不可能結為親家。」易慕秋瞪著他,清楚地說道。

  當年,巴迎雁的爹假意與他爹交好,然後用鯨吞蠶食的方式一點一滴挖去易家根脈,重創易家家業,甚至還在他爹死後,憑著一張仿造的借條,堂而皇之入主易家名下所有產業,幾乎將易家逼入絕境。

  為了保住易家最後一線生機,易慕秋相中巴迎雁這個巴家人眼中的心頭肉,悄然潛入巴家將她從戒衛森嚴的巴家偷了出來。

  他原只是將她囚於空屋之中,一等巴家付了贖銀,就放她回去。

  可沒想到本該是天衣無縫的計畫,卻因為她的病全都亂了套,他只得為她請大夫,還不眠不休日夜照顧她。

  本來,因為她清楚見著他的容貌,他是該殺她滅口的,但隨著相處時日越多,對於這個不同於其他巴家人的小丫頭,他心中的側隱之情也就越盛,於是他改了個法子,在有意無意之間讓她傾了心,他知道一這單純的丫頭一旦傾心,就會傾力護著他,死也不會說出他的身份,最後他成功拿到贖銀,便將她留在小屋之中,讓她的家人帶了回去。

  曾有那麼一段時間,他時時處於戒備狀態,擔心巴家會來討回一個公道。

  但隨著時日過去,巴家卻始終沒有任何動靜,他便知道這個巴迎雁應該沒有將他的身份告知家人。

  他知道自己的計謀成功了,她的確為了保護他而什麼都沒說,為他省去不少麻煩,可這份感激之情並沒有在他心裡停留太久。

  反正她是巴家的人,巴家欠他的,由她來還也沒啥不對。

  曾經他以為那就是兩人唯一的交集,所以他更不解她的來意。

  「如果真是如此,你又為何留下對你那麼重要的金鎖片予我?」完全不能接受他的冷淡,巴迎雁朗聲質問,水眸定定地望著他每一個神情變化。

  雖然他那明顯遺忘的神情讓她深覺受傷,可她依然認定那塊金鎖片是他留給她的訂情之物。

  「我沒把金鎖片留給你。」望著她那不服氣的模樣,易慕秋忍不住翻了翻白眼,再一次重申道:「如果你真的在屋裡撿到金鎖片,那一定是我不小心遺失了,絕不是什麼見鬼的訂情信物。」

  不過是見鬼的陰錯陽差罷了。

  「你騙人!」雙手緊握成拳,聽到他的話,巴迎雁氣極低吼,整張臉被怒氣染上一層紅暈。

  她才不要相信他的鬼話!

  為什麼他要把一切顛倒黑白,明明她曾那麼清楚地在他眼中瞧見愛憐和疼寵,那是愛,她一直深信不疑。

  深吸了一口氣,努力地使自己鎮定,她凝望著他質問,「它對你而言是這麼重要的東西,如果真的掉了,你應該回頭努力地找……」

  「它沒有重要到讓我冒蓍自投羅網、失去生命也在所不惜的險。」誰知道找著了巴迎雁的巴家人,會不會在那間破屋子裡頭守株待兔?

  那金鎖片或許重要,但重新找回易家的財富對他而言更加重要。

  「你……」聞言,巴迎雁語塞,長久以來的愛慕希冀在這一刻灰飛煙滅,她傻傻瞧著易慕秋,只覺得一片茫然,完全不知自己該有什麼反應。

  排除萬難前來,巴迎雁從沒想過會是這樣的結果。

  其實易巴兩家的恩怨,她是清楚的,心底也明白是她爹做得太過份,才會逼得易慕秋偷走她討回公道,所以她從沒怪他,甚至對他產生濃濃的思慕之情。

  他的手段或許不夠光明磊落,可確實靠著自己過人的手腕重振易家聲威,更別說他如今還是深受皇上倚重的肱股大臣。

  「所以自始至終,你對我沒有絲毫感情?」苦澀隨著這個問題開始在她的檀口中累積,那種苦是打從心裡漫出來的苦,讓人鼻頭也跟著發酸。

  「沒錯。」雖然沒有漏看她水亮眸底閃現的失落,但易慕秋還是沒有絲毫猶豫地點了點頭。

  「那為何當初你又要對我說會回來找我?」她不死心的再問。

  「不這麼說,我如何脫身?」他嘲笑的一撇嘴角。

  「若我執意成為你的娘子呢?」雙手緊握,就連指甲深深嵌進她柔嫩的手心也不覺得疼。

  如今她已知道這只是個誤會,她應該轉身離去,可是她做不到。

  三年的等待和企盼,剎那間全化為烏有,讓她一時之間不知該何去何從,她此刻只能拋開矜持,不知羞的表達自己的意思。

  「你憑什麼?」易慕秋冷聲質問,一丁點兒也不想和巴家人有任何瓜葛,即使善良單純如她。

  「就憑你曾利用我,你想如果當今皇上、我的父兄和天下百姓,知道你曾對我做過的一切,事情會變得如何?」

  不能就這麼放棄!巴迎雁逼自己冷靜望著他冷然而沒有溫度的眸子,就在兩眸交會的那一刻,她心中已經有了決定,她得為自己掙個機會。

  「你這是在威脅我?!」劍眉一挑,易慕秋完全沒有料到她竟是這樣的人。

  他以為她該因丟臉而夾著尾巴逃走才對,誰知她竟膽敢這樣威脅他?看來是他小覷她了。

  「我只是試著和你講道理。」因為愛太久了,所以義無反顧,即使被他厭惡也罷,她只想要一個機會。

  她不相信他對她沒有一絲絲約情意,那時即使他囚禁她,卻還是對她呵護備至,單憑這一點,她就絕不能放棄。

  再說,如果他真的一點也不在意,他大可不必冒著極大風險讓她毫髮無傷的回巴府,他該知道若她有心報復,只要將他的身份供出,便不會有如今風光的易慕秋。

  因為瞧過他的溫情與柔軟,所以她拒絕相信他對她的呵護備至只為利用,就算是利用也罷,她還是想試上一試。

  「你以為用這種方式成為我的娘子,我就會善待你?」望著她的無畏無懼,易慕秋咬牙再問,要此威脅人,他可是箇中高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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