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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8頁 決明 這聲尖叫,並非來自於紅棗。 只見纏繞紅棗的腕足,瞬開松放開來,如遭電擊,痛麻難當,直直顫抖。 原來,紅棗趁觸手貼身之際,使勁按了「鱆」的弱穴,教她麻刺疼痛。 「你——」娟女怒瞪她,咬牙切齒。紅棗試驗成功,想要如法炮製為兒香解套,所以,由腕足間獲釋的她,非但不轉身逃,反而企圖往兒香方向奮力奔去。 快逃! 蒲牢大吼,他在至高之處,看見鱗女身後數條腕足,蠢蠢欲動。 吼不出的聲音,阻止不了接下來所發生的一切—— 腕足使盡氣力,化身為鞭,莎良狠掃向紅棗。 湛青的海,濺開血色紅霧。 仿似落日餘暉中,一抹殘紅,乍現,又逝,被海水稀釋。 而更快消失天眾人眼前,是被腕足擊中,飛出場外的紅棗—— 場外,萬丈深淵。 怒嘯,衝破蒲牢的喉頭,已非一個男人的聲音,而是獸—— 獸在絕望、憤怒、失措之際,所發出的震天巨吼。 巨大的紅鱗龍,取代人形,掙破言靈之縛! 他吼得發狂,目毗俱裂。 音中霸氣,震碎週身數百尺內之物,競武場內的一石一磚紛紛迸裂,由場邊觀武台開始,到場中金剛石板,無一倖免。 甚至,連支撐競武場的海峰,亦轟然傾倒—— 崩裂,那僅是眨眼一瞬的事。 更快的是,嘶嘯不絕的紅鱗龍,往被深淵吞噬的紅棗急疾衝去,馳擺的有力龍尾,打碎了倒榻中的海峰,將其徹底毀壞,場內眾人四散逃避…… 紅棗正在下沉。 背脊間,是骨碎肉綻般熱辣辣的痛。 口鼻瀰漫著腥血氣味,濃烈倒嗆,阻斷她的呼吸。 四肢好重,無法動彈,身子……像要被拖進更黑、更暗、更閩靜的國度…… 一簇火光,在逐漸迷濛的眼前,驀地燃起,看起來……好暖和,好耀眼。 火?…… 不是火,海裡怎會有火? 火紅的…… 火紅色的……龍…… 蒲牢! 神情猙獰著的龍,又急又慌,筆直衝向她,嘯聲吼得她耳痛,銳利如勾的龍爪,趕在她更墜沉之前,握住了她。 粗獷駭人的爪子,絲豪未讓她感到一些些疼痛,她彷彿仰躺於一處柔軟間,被輕輕托捧。 趕上她下墜速度的蒲牢,此時,終於記得要喘息,屏氣過久的肺葉,現在才知道刺痛。 「笨蛋!你這個笨蛋」他斂起利爪,恢復人形,唯一沒有恢復的,是臉上的焦躁、發滿的龍鱗,以及濃烈的忐忑不安。 喘一口,罵一次。 「跟她們胡鬧什麼?」你打得過嗎?」 罵一次,卻將她抱得緊一分。 「肋骨……斷掉了,疼……」剛沒被鱆女打斷的,也差不多被他抱斷了。 蒲牢又罵了一遍「笨蛋」,嗓,出奇的低,小小一聲,不像罵她,而是罵他自己。 他鬆了手勁,環疊在她背後的雙掌運起術力,暫且為她止痛,真要治療,仍必須帶給魟醫檢查,所以匆勿處置憲,便抱起她直 沖海空。 「我輸掉了……是不是?被打出場外,算失去資格了?」 「不要再管那種破比試!我蒲牢屬於誰,不需要受任何人命令」 管她是輸是贏,他認定的,都是她! 你的!你的!只是你的!誰也搶不走! 他只差沒這般吼出來。 「真可惜?……」紅棗歪著頸子,靠向他胸口,軟軟放倒,全心依賴他,事實上,她已經沒有自己坐挺的力量,怕他擔心,所以 撐著,「我本想,光明正大把你贏下來……讓大家心服口服…… 」 她虛弱說道,聲音無力,似輕吐,但語氣堅毅。 你到底是哪來的自信?! 蒲牢還以為,不知輕重,不愛拈斤兩的傢伙,非他莫屬哩! 「贏了的話,就可以證明……我也是你口中那種強悍勇猛的女人……我跟她們一樣,有權愛你……」 話說了一半,紅棗昏厥過去,不省人事。 蒲牢大受驚嚇,心跳隨之乍停! 「魟醫!」 蒲牢急得發狂,不敢稍頓,加快馳回速度,一路暴汗,一路吼,響徹海空,凌厲的聲音,叫紅了某人之名—— 「魟——醫——」 「小傷。」 嗓如天籟,淡然清冷,聽不出調侃或取笑,但,緊接在後頭的,可句句毫不客氣。 「不足掛齒的小傷。」吐煙聲,混雜其中。 「死不了人的小傷。」大驚小怪啥呀?!真不耐打! 「多吃兩顆海藻團團,就補回來了嘛。」吃,可是最好的良藥——對他而言。 第10章(2) 蒲牢頭也不回,狂吠那一干風涼的兄弟,「別拿她跟你們這些健壯的傢伙相提並論! 她是人!被鱗腳打飛出去,隨時都會死!」 一隻一隻全是神獸,有法力、有更鱗,當然不覺鱗的腕足有何可懼! 可她嬌嬌小小的,築似最纖致的骨骼、最細膩的膚肉,像朵柔嫩小花,得細心呵護。 跟他們這種粗皮硬骨,拿頭去擂牆,也能毫無無傷的龍子,全然不同! 沒看到她吐了好多血嗎?! 光想到當時,腕足重重鞭打在她背上,將她掃出場去,那一擊,打得她嘔血不止,也打得他肝膽俱碎! 「我沒事了,所有的傷口已經治癒了,你……」紅棗出言安慰,試圖鬆懈他的擔憂,以及——始終收緊在她腰際,扣得好牢的手: 別抱這麼出勁……」 從她清醒過來,他便維持同一姿勢,不曾變動,長臂鉗摟看她,彷彿怕她被誰給搶走,不許她離開他懷中。 顯然,紅棗的勸說並不奏效。 他依舊故我,抱她抱緊緊。 「父王都治好她了,四哥你還在緊張呀?」九龍子對於四哥的婆娘行徑,很不齒哦。 「是呀,從海溝裡衝上來一個大吼大叫、渾身發滿紅鱗,連龍牙都冒突而出的男人,咬牙切齒,咆哮著魟醫的名,活似要將魟醫 碎屍萬段,嚇得魟醫昏死過去,才勞父王出手,為那個快哭出來的男人,醫治他懷裡的小東西……」 五龍子笑笑地與九龍子閒聊,彷彿視若無睹,身旁那個「快哭來的男人」,正怒火恫恫,死死瞪他。 「四弟沒有哭。」大龍子替他作證,「是汗水流進眼裡。」那時,蒲牢額上的汗,可是源源不絕呢。 「你們到底還要說多少次?」 一而再,再而三給他難堪,草他的失控當有趣! 蒲牢氣呼呼說完,胸前傳來淺淺笑聲,銀鈴可愛,發笑者,不做第二人想。 「連你也笑?」良心哩?!良心被鱆女腕足打碎了嗎?! 「抱歉……」紅棗顏面一整,收斂開心,不敢造次。 她不是真的喪盡天良,還能取笑蒲牢,只是覺得……他好可愛。 雖來能親眼看見那時情景,也不難想像蒲牢有多受折騰……被恐懼、被心慌、被害怕失去,重重折騰著。 「那場比試,最後……由誰勝出?」紅棗轉移話題,一方面為蒲牢解套,不任由他那些兄弟,繼續戲侃蒲牢為樂,另一方面,這 亦是她醒來之後,最最掛心的事。 「該怎麼說呢?」九龍子稚俊的臉上,流露出一抹苦惱,想了想,開口:「你被打飛的同時,四哥掙脫言靈,衝了出來,音威震碎 競武場,巨龍擺尾時,把娟女掃撞而飛……」 紅棗往下墜,鱆女往上飛,後者遠貶的神速,前者望塵莫及。 真要論誰先離場落敗,還有得爭吵哩。 「意思是,我和鰻姑娘算是一同失格?所以……兒香勝了?」 「兒香沒有勝。」五龍子搖扔頭,微笑。 「嗯?」紅棗不解。 「同一時刻,競武場崩解塌壞,場側看台全毀,看台上,蝦蟹亂竄,氏人奔逃……」五龍子耍轉看銀煙管,管身晃動的銀光映 入黑眸裡,笑意,閃閃發亮。 他嘿口煙香,緩緩吁,緩緩吐,唇間笑意更深了些。 「全場都是海城物種,不用擔心哪一隻會跌傷或摔斃,偏偏第三位競試者,眼見看台潰壞,竟然自己跳離場中,伸手去接……」話沒有說完,五龍子倒先笑了出來。 「她竟然跑去接住冰夷」九龍子替他補完,哈哈大笑,「接住一條人身魚尾的氏人,怎樣呀?!是擔心氏人在海裡活活摔死嗎?」 兒香……在危急時刻,未加思索,便衝去救冰夷? 意思是…… 「兒香她……終於察覺自己的心意,認清冰夷在她心中地位?」紅棗欣喜問,忍不住聲音飛揚,樂見其成:「然後呢?他們兩人…… 互表情愫、互通愛意,彼此願意接受對方了?」 「啥情愫?啥愛意呀?我只瞧見,那兩個人一臉大受驚嚇,抱人的,比被抱的,神色更加驚惶。」九龍子當時瞄了一眼,兒香臉色複雜,似乎比任何人都更不能理解,自己為何做出這種行為…… …… 「兒香……神色驚惶?」紅棗柳眉淡夔。 「對,神色驚惶,猛然出掌,打歪冰夷的臉,打完就跑。」非常的不負責任,既不解釋理由,更別提是道歉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