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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4頁 綠光 第九章 雲與泥的距離(2) 「你哪裡過得好?你成了青樓的龜奴……你是堂堂慶遠侯府的三爺,怎能做如此下作的差事?我要是早點找著你,今年的武舉殿試,我是一定會拖著你去的,豈容你作踐自己!不過,不打緊,皇上今年加恩科,今日才剛下的旨意,你跟我回府,我舉薦你考恩科。」 「又是誰在你耳邊嚼舌根?我是青樓的護院,又是誰非得要將我眨得這般低?」應多聞神情不耐地啐道,壓根不在乎什麼武舉什麼恩科。 「長寧侯府的四公子,他跟我說,你迷上了這兒的花魁,說這兒的花魁艷勝牡丹,一雙勾魂眼會把人的魂都給勾跑……你呀,我跟你說過多少回了,要你少上花街柳巷的,瞧瞧你現在被迷得根本不知道自己在做什麼!」 「一直被蒙在鼓裡,世事不知的是二哥!」應多聞突然吼道。 應諒不解地瞅著他。「你倒是說說,我是怎麼個被蒙在鼓裡?」 「你……」他的唇動了動,終究還是緊抿住,半晌吁了口氣才道:「二哥,別白費心思了,我不會再回慶遠侯府,你不如……就當沒有我這個弟弟,反正我也不過是個庶子,咱們終究是不同的。」 「你胡說什麼?!你竟敢說出這種沒心沒肺的話!」應諒揪緊他的衣襟,眼看著一拳就要落下,突然聽到—— 「住手!」那嬌嫩如黃鶯出谷的嗓音教他一頓,猛地回頭望去,只見一身艷紅的女子款步輕移而來。 「二哥,你回去吧,回去!」應多聞見狀,隨即扯著應諒,要將他推出另一道拱門之外。 「等等!」應諒緊揪著他的衣襟,雙眼緊鎖著那身顯紅,直盯著那張教他魂牽夢縈的臉龐。「……花璃?」 瀲灑驀地停下腳步,看見應諒的錯愕、應多聞的氣急敗壞。 「二哥,她不是花璃,你認錯人了。」 「她明明就是花璃,她……不是應該進了教司坊嗎?」應諒顫著聲問,鬆開了應多聞,難以置信地望著瀲灩。「花璃……」 瀲灩垂斂長睫,將一切看在眼裡,隨即巧笑抬眼,「奴家瀲灩,是照雲樓的大掌櫃,不知道客官是——」 「你不是花璃?」 「客官怕是認錯人了。」瀲灩順著應多聞的話說,將應諒的失落收進眼底。 「二哥,就跟你說認錯人了,你走吧,我要上工了,你別打擾我。」應多聞拖著失魂落魄的應諒離開。 瀲艷盯著兩人背影,心想,很好,也許今晚就是跟他攤牌問清楚的好時機。 瀲灩將照雲樓的後院居所取名為「財窩」,裡頭是三進的格局,她和應多聞分處東西兩廂,向來只要她不主動找他,他是絕不會踏進她的東廂,所以今兒個她就乾脆進他的房等他。 應多聞一進門,尚未點上燭火,便察覺床上有異,瞇起黑眸瞧去,就見瀲灩躺在他的床上,狀似已經入睡。 他佇立在床邊,藉著月光,目不轉睛地看著她的睡臉,她的髮釵未解,身穿艷紅綾紋繡衫,七彩腰帶纏住不盈一握的腰肢,銀白暗繡羅裙底下是一雙若隱若現的腿……這兩年看著她蛻變,從小丫頭轉變為芳華正盛的小姑娘,尤其在她進京之後,成長得越發嬌黯,多少次他都不敢正眼看她,而在知曉她已成為李叔昂的人後,就算不甘,他也不能再損及她的清白。 「瀲灩,起來,你不能睡在這兒。」他啞聲喚著。 只見瀲灩微皺起眉,小臉直往他的枕上蹭著,長腿一抬,露在羅裙之外。 應多聞隨即背過身,瞪著桌面,半晌才又道:「瀲灩,你不能在這兒睡,趕緊起來。」 她是李叔昂的人,等同是許人了,三更半夜與其他男人同處一室,要是教人撞見,別說會敗壞她的聲譽,被囚禁處死都是有可能的。 瀲艷低吟了兩聲,索性轉過身,當沒聽見。 「瀲灩!」他略回頭,見她轉身又睡,有些氣急敗壞地喊著。 瀲灤長睫微掀,思索片刻,才假裝清醒故意伸展手腳,懶洋洋地回過身,在他的枕被上蹭了又蹭,朝他笑得恬柔可人。「你回來啦。」 「快起來。」他低聲說,隨即又別過臉,不敢看她初醒時的憨瀨神情。 「拉我。」 「瀲灩?」 「你不拉我,我就不起來。」耍賴嘛很簡單的,她一下子就上手了。 應多聞回頭瞪著她。「胡鬧,快起來!」 瀲艷笑得皮皮地道:「怪了,一個流連花街柳巷,以銷金窩為家的男人,怎會這般遵從禮教?」 應多聞驀地頓住,幽深的眸直瞪著她。 瀲灩笑吟吟地道:「有人說,慶遠侯府的三爺少年得志,恃才傲物,所以橫行京城,街頭滋事,甚至娛酒不廢,沉湎淫逸……」 「夠了!」應多聞怒瞪著她,咬了咬牙,沉聲問:「你來,就是聽說了這些事跟我求證?我可以告訴你,那都是真的,我確實就是這樣的人!」 嫌棄他吧,厭惡他吧,最好是離他遠遠的,對彼此都好。 瀲灩垂眼不語。果然,聽別人說和聽他自個兒承認,在她內心是不同的衝擊,哪怕早已是過眼雲煙,但她依舊厭惡。 換句話說,當初他只對竹音出手,算是客氣了呢……討厭,她沒事想這些折磨自己做什麼,簡直是蠢蛋! 「既已得到答案,你可以走了。」他退開幾步等她自動離開。 回到京城後,他就知道會有這麼一天,總會有人將他過往的不堪告訴她的,他早有準備,所以他不在乎。 「這不是我想要的答案,昨日種種譬如昨日死,都八百年前的事了,一點都不重要,我現在想知道的是,當年你跟我說,你會重傷出現在天香樓後院,是因為遭你的家人所害……他們為什麼要害你?」她試著說得雲淡風輕,想找出事情癥結。 應多聞攏起濃眉,開始懷疑自己該不該繼續待在她身邊。「沒有什麼好說的,不過就是嫡母嫡兄假裝疼愛,最終被我識破時撕破臉罷了。」他三言兩語帶過去,說得合情合理。 「就因為這樣引發殺機?」理由實在是太薄弱了,如果是因為他撞見了什麼秘密,教嫡母嫡兄痛下殺機,這才合理。 可她也清楚,應多聞在她面前總是保留太多,十分話只會說三分。 「順我者生,逆我者亡,這是許多勳貴世族裡的庶子宿命。」他笑得自嘲。 看他自嘲笑著,她想安慰他,可他站得好遠,她伸長了手還是構不到他。「所以你不打算回慶遠侯府?」 「回去找死嗎?」他哼笑著。「你希望我這麼做嗎?」 「如果你回去只有死路,那就代表事情不像你說的單純,恐怕就連你二哥都不知曉內情,而你也不打算讓他知道,代表這事與他有所牽連,又或者是你不想讓他知道真相的難堪。」 應多聞惱怒地瞪著窗外,他忘了她有多聰穎,蛛絲馬跡就能讓她把事兜成一個圓,想瞞她,真的很難。 瞧他悶不吭聲的,瀲灩也沒打算窮追猛打,話鋒一轉,問:「多聞,你打算一輩子都待在照雲樓嗎?」 應多聞微楞,斜睨住她。「你希望我離開?」他倒沒想過她會開口趕他走,他知道她需要他,哪怕她已委身他人,但她依舊需要他。 「當然不,可你不覺得你一身武藝糟蹋在照雲樓,很可惜嗎?」瞧他終於肯正眼看自己,她懶懶地坐起身道:「多聞,如果我是你,我是不可能就這樣悶不吭聲地任由人欺壓的,我一定會讓自己功成名就,將那些看輕我的人都踩在腳下,不過可惜的是女子不能參加科舉,但你可以,你可以考恩科。」 「你要我考取功名?」 「沒錯,人人都說應多聞是個武學奇才,就連皇上都賞識,我要你去考個武狀元,對你來說應該是易如反掌才是。」她和他之間的距離已經注定那般遙遠,那麼再遙遠一點也無所謂了。 只要他好,只要旁人別再看輕他,訕笑他,就算要她將他推到天涯海角,她都會做。 「可是……」 「有什麼好可是的?照雲樓的護院是你一手調教的,能差到哪去?倒是你,好好給我閉關讀書,我醜話說在先,沒拿個武狀元,往後你就別見我了。」瀲灩起身,玩笑似地戳著他的胸膛。 應多聞一把握住她使壞的小手,眉頭微皺,啞聲道:「瀲灩,你要記住,你已經是李二爺的人,你和男子之間不該再有如此輕佻的舉措,會壞了己身清譽,旁人瞧見了會大作文章,陷你於不義的。」 瀲灩呆住,思緒快速地運轉,試探性地問:「你怎會知道我……」 應多聞苦澀地揚笑,鬆開了她的手。「我很早前就知道了。」所以不敢再親近她,就怕她落得無德淫亂之名。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