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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6頁 媄娮 對此,柳絮杏不能說心裡沒有感動,甚至還帶著一絲心虛,但恐懼失去親人的感覺,卻壓過了對他的內疚。 夏晏非拉著她走人收藏音堡歷代以來,侍奉怒潮琴的所在,但見他從琴座上,取下一把即便看起來琴身古拙,但細看之下仍能從琴身木紋上,瞧出經年累月細細呵護的流光,夏晏非運功於指上,輕撥絃線,低而哀傷的琴音,彷若勾動記憶之殤。 「怒潮琴又喚春雷琴,其意原先取其琴音如春霆發響,而驚蟄飛竟之意,但後來先祖創雷鼓,故而將春雷琴更名為怒潮琴。」夏晏非不疾不徐的訴說關於怒潮琴的歷史。 柳絮杏沒有打斷他,任由他說下去。 「怒潮琴的珍奇之處,不在於琴的本身,而是刻在琴背與琴腹內的銘文,內中所載既是琴譜亦是一本武功秘笈,彈琴者除了需具備高超的琴藝之外,還必須具有深厚內力,才能以琴音顯殺伐,達到怒潮琴的極致效果。」 近百年來,為了這把琴,不知犧牲了多少人,這當中包括了幾代琴侍者的性命,甚至連他的雙親也一併葬送。 「如果不是早先認識你,我光憑想像,是絕對無法將撫弦彈奏這等雅事,聯想成武器,甚至是足以奪取人命的凶器。」凶器等同沾滿鮮血的東西,若此物落入有心人士之手,豈不是更添無謂血腥? 「不管是騷人墨客用的絲竹樂器,還是江湖人士所用的刀劍槍戟,全看使用者的心性,來決定操弄在手的物品,是利人之器還是傷人之刀,這世間的道理不就是這麼簡單嗎?」夏晏非的口氣有些飄忽,深眸裡似有體悟。 「晏非,問你一個假設性的問題,如果……我是說如果,有一天你發現當初密謀奪取怒潮琴,與間接殺害你雙親的兇手,是你所熟識的人,你會怎麼做?」隱隱的痛和恐懼在心中孳生,即便知道他原諒父親的可能性極低,卻仍是盼望著…… 「不知道便罷,知道的話……我會手刀兇手。」為人子者豈能棄親仇而不報? 「但如果那個兇手會做出錯事,是因為出於一時迷惑,甚至是受他人脅迫呢?」 「人死是事實,其餘的就不用說了。」錯就是錯,就算有一百個理由,殺人就該償命。 「……」心,重重墜下。她早知道會得到這樣的回答,但話一旦真從他的嘴裡說出,就代表事無轉圜餘地了吧? 看著她露出恐懼與絕望的小臉,他心弦微震道:「你到底瞞著我什麼事?」 「我……」欲言又止,垂眸望向目前雖平坦,但卻已孕育著一個小生命的肚子,她彎出一抹僵笑,隨口拿別的話搪塞過去,只因為知道他一向口拙,不擅追問。 的確,夏晏非是沒有逼問她,但溫熱的眸心卻已漸冷。 是夜,萬籟俱寂。 夏晏非瞥了眼柳絮杏熄了燈火的主房,他暗忖晚膳時,見她食慾不佳,又聽萩管事說她最近心事重重,而且珠兒還勤跑外頭,接了大夫來替她家小姐看病,但總是匆匆來去,也不知道在忙些什麼,思及此,夏晏非臉色添了抹冷,對於她的刻意隱瞞,有些惱卻又忍不住想關心她。 移步站在黑漆漆的房門外頭,他猶豫了半晌,最後還是輕叩門板,想碰碰運氣,說不定她尚未入眠呢? 叩叩—— 沒聲音。 「絮杏,你睡了嗎?」夏晏非低沉著嗓,隔著門板問,卻聽到房內傳來珠兒顫抖的柔嗓,「夏……夏公子,小姐已經入睡了。」 珠兒那異常的口氣,令夏晏非內心警鈴大作,他扯眉又問,「珠兒,你家小姐睡多久了?晌午時她將一卷我授課用的琴譜取去研究,剛好明早有課,我想先取回琴譜。」 「呃……可是小姐……小姐睡了,珠兒沒辦法……」珠兒在門的那邊開始大舌頭。 「珠兒,回答我,你家小姐真的在房裡嗎?」他跟珠兒的對話音量,說大不大,說小不小,但除非是渴睡之人,否則按理也該醒了。 「呃……在……在啊!小姐在睡覺。」珠兒被夏晏非的氣勢給嚇到,在隨著夏晏非強行推門而入時,就見到珠兒淚眼汪汪的縮在牆角啜泣起來。 「嗚嗚嗚!不關珠兒的事……不關珠兒的事啊!」珠兒想起因為她的緣故,害得哲儒被處罰每日挑水、劈柴各一百擔,外加輪值門房站哨一個月,她就後悔當日的衝動,害慘了哲儒,從那時候開始,她每回見著夏晏非,就份外畏懼,更別提她如今還作賊心虛。 推開門板,房裡一片漆黑,夏晏非不理會珠兒,逕自邁步走進房裡,瞳心映人床榻上那隆起的人形與鞋台上的杏花繡鞋,他本來還責怪自己的大驚小怪,卻又覺得床上的人兒,即便嗜睡,也不該連珠兒哭的如此大聲,卻仍舊不醒吧? 銳利的眸瞇起,夏晏非走至床榻邊,動手掀開錦被—— 床榻上竟只有一隻竹枕充當人形,至於柳絮杏則又憑空消失了。 「珠兒,你家小姐去哪裡了?」夏晏非將錦被扔回床榻上,冷峻的嗓音裡,透著掩飾不了的憤怒。 「嗚哇!珠兒不知道……不要問我。」怕極了夏晏非嚴峻鐵青的臉色,珠兒哭得更大聲了。 擰著眉,回頭看著空無一人的床榻,夏晏非緩緩攥緊拳心,覺得胸臆中冒起來的那把心火,快將他的理智給燒斷了。 第9章(1) 銀白月光,幽幽泛白。 身披降色大披風,柳絮杏手裡揣了只大粗布包,偷偷摸摸的避人耳目離開音堡,細看露出布包外的物品,竟似一把琴? 原來她終是無法棄親身父親的生死安危於不顧,將「怒潮琴」給偷出欲交給海家,甫出音堡後,便有二名男子接應她,一起前往蒼山下「交易」。 柳絮杏將琴護在懷裡,神情滿是不安,在經過半個時辰的路程後,柳絮杏見到了那身負箏,名為海燕的男人。 與她同行的兩人回到那男人身邊,身後另外候立著二人,將一名眼覆黑巾,手被反綁在後的男人押著,柳絮杏憑那身形與輪廓,認出那人便是她的父親。 「依照我們先前說好的,琴給你,把爹還我。」柳絮杏手將粗布包緊抓在胸前,眼神既是恐懼又堅定。 見眼前的絕色美人,眼眸中流露出如小鹿般的驚懼神色,海燕的內心有種說不出的喜愛,他微笑著,「說實在的,留下你爹對我們一點幫助也沒有,他先是背叛海家,後又出賣夏氏夫婦,像他這樣反骨無道義的人,真不知道還有何生存價值?」要不是海家老爺言明,要留下他的性命作威脅,他早該死了。 「你閉嘴,你根本沒有資格說別人,你不顧同親之情,將我爹以非人道的方式囚禁,後又率眾血洗柳葉山莊,像你這種背負多條血債,卻絲毫不知反省,仍恬不知恥的在此大放厥詞,又有何面目苟活於世?」他以為她柳絮杏是深居大院,可以任人欺侮、護罵都不會還口的嗎? 似乎沒料到柳絮杏的牙尖嘴利,海燕雖然有些驚訝,但畢竟是老江湖,他一臉無謂的聳聳肩調侃道:「彼此彼此,我這邊是劫人財富的土匪,你則是騙人感情的小偷,咱們可說是半斤八兩。」 「少拿我跟你相提並論,把你的馬還有我爹還我。」柳絮杏不想再跟他耗下去,跟個只會滿心計較的人說話,她鬧胃疼。 「馬?」海燕挑眉,然後轉頭瞄向自己的坐騎,他蹙眉,覺得這樣的交易好像吃虧了。 看出他的吝嗇,柳絮杏也不客氣的說:「用一把絕世名琴,多跟你要一匹馬,並不過分。」貪婪之人的嘴臉就是這樣,永遠捨不得從自己滿滿的口袋裡,多掏出一毛錢,柳絮杏水眸輕掃他臉上的可怕傷疤,內心不禁又多了幾分同情。 顏面有傷變醜不是錯,錯的是連那顆心也一併腐化,那就太可悲了。 厲眸停留在她嬌嫩的小臉上,沉吟半晌,海燕才緩緩開口:「你還真懂得計算。」 話出抱怨,卻也不再多話,朝身後比了個手勢,讓人將馬與柳晨遠交給柳絮杏。 柳絮杏在交琴之後,吃力地將身體虛弱的柳晨遠給扶上馬背,趁著對方尚未反悔之際,急策馬往音堡方向奔馳,而海燕也在同時間解開包裹,取出「怒潮琴」。 乍看之下似乎並無不妥,但海燕以指腹輕觸刻在琴背後的銘文,卻摸到微刺的感覺,當下海燕的直覺便是——手中的琴並非真品! 「想黑吃黑,有這麼容易嗎?」將手上的琴扔給身邊的人,海燕施展輕功上樹梢,振臂將肩上的箏弦放在膝上,見柳絮杏父女倆的身影駕馬急馳,箏弦一抹,響亮的刺耳箏聲大作,一股挾帶霸道罡氣從指問進射,穿林枝斷葉落,還削落柳絮杏的衣袂一角。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