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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頁     單煒晴    


  「那只是個巧合吧!」不該說什麼時候搭上線,是他們一直都在線上。

  「真是個天大的巧合呀!不得不讓我懷疑是不是有人從中作梗呢。」她又不是傻子,怎麼可能看不出這之間的詭計。

  「那你為什麼不說是海翔?」他反問。

  「我昨天已經問過他了。」封颯月毫不在意的回答。

  唔,原來宗宮海翔昨天已經陣亡了嗎?不知道他有沒有出賣他?

  「那你想怎樣?」懶得再騙她,封蒼征攤開雙手。

  這個問題顯然問倒她了。

  想怎麼樣?

  她也沒想過呀!只是直覺就知道一定是他們在搞鬼,加上一早那些擾亂她心思的想法,全都讓她很不舒服,來公司的路上就在計畫一定要找他興師問罪,至於之後要幹嘛,她還真沒想那麼多。

  「在你想到怎樣之前,我想問你,你知道我們為什麼要幫陸鬥,讓他住在你隔壁嗎?」

  「我怎麼會知道?!」她冷嗤一聲。

  咦?他還沒說嗎?

  「當然是因為有熟人住在他附近,才能就近照顧他。」話鋒一轉,他隨口胡謅了一個理由。

  「你是說他聽不見的事?」如果是這點,她承認他確實是需要熟人幫忙。

  「原來你知道了。」

  「昨天就是要海翔來我家解釋這件事。」她已經懶得責怪他們為什麼這麼重要的事沒有告訴她。

  封蒼征微微頷首,「我知道你以前或許很討厭他,但是現在我們都長大了,看在他是個需要人幫忙的傢伙,先放下成見,好好和他相處吧!」

  睞了他一眼,封颯月義正詞嚴的說:「第一,不是或許,是真的很討厭他。第二,我並沒有因為時間的流逝,而減少對他的討厭。」

  唉,看來相良陸斗未來要走的是條既長又陡峭險峻的山路。

  「但是基於關照弱勢同胞的觀念,我可以……稍微幫他。」封颯月沒發現自己的表情有明顯的妥協,嘴硬的說。

  但封蒼征看到了,「那就麻煩你了。」

  呵,也許事情會有轉機也不一定。

  ☆ ☆ ☆ ☆ ☆ ☆ ☆ ☆ ☆ ☆ ☆ ☆ ☆ ☆

  下班回家前,封颯月先繞到大賣場去補足家裡缺少的日用品,在入口處正好看到相良陸斗早她一步進去的身影。

  她舉起手,原想叫住他,卻猛然收勢。

  她老是記不住他聽不見的事實。

  我喜歡海浪拍打的聲音。

  不知為何,她突然想起小時候他說過的話。

  雖然討厭他的所作所為,但是一大群小朋友一起玩時,她總是走在最後面,因為大家都不喜歡不合群的她,簡單的說,她被排擠,不知道他是不是有發現,總會在她落單時來到她身邊,和她肩並著肩走,自然其它孩子就會圍繞在他附近,這大概是她唯一會覺得他還不錯的時候。

  七歲那年的某個夏日,他獨自來找她,說要去海邊,然後不等她回答,拉著她便往他們住的鎮上最近的堤防跑去,夕陽餘暉染紅了波光粼粼的大海,他們只是坐在堤防上靜靜的聽著海浪拍打上岸的聲響,在那時他告訴她喜歡海浪的聲音,隔天他就離開了。

  海浪的聲音,他再也聽不見了吧!

  搖搖頭,她告訴自己,「說不定他早忘記自己曾這麼說過。」

  遲了幾步的距離,她趕緊跟上前,卻又不知道該如何跟他打招呼。

  印象中,都是他跑來找她說話,要她主動和他開口,還真不知道應該說些什麼。

  推著購物車,封颯月悄悄的跟著他後頭,觀察他的舉動。

  隆隆隆……

  地面一陣震動,是運貨車經過的聲音和所發出的震動,往旁邊一閃,封颯月想起他的存在。

  「糟了,他聽不見。」

  正想衝出去把他往旁邊推,怎知剛好和他四目相交,愣了愣,反而是他拉了她一把,將她拉離運貨車行經的路線。

  「真巧,你也來買東西。」待運貨車經過後,他朝她微笑。

  她沒回答他的話,反問他:「你怎麼知道有運貨車?」

  「喔,因為地上會震動,我有感覺到。」失去聽覺後,他才發現有很多細微的變動都跟聲音有差不多的功用。

  「嗯。」原來如此。

  她會這麼問,難道是因為……

  「你剛剛跟著我嗎?」

  被發現了,封颯月臉皮薄得泛起淡淡紅暈,立刻撇清,「我只是正好看到你。」

  相良陸斗但笑不語。

  她大概不知道自己一說謊就會臉紅。

  「既然都遇到了,就一起逛吧!」她重新推動購物車,邊說邊拿起架上的東西,放進購物車裡。

  看出她不自在的舉動是出自於不好意思,他主動接替推車的工作。

  「走吧!」

  或許在沒注意的時候,他們之間是有些改變的。

  「走快點啦!」封颯月站在距離他好幾步的前方,不滿的回頭斥道。

  嗯,非常細微的改變。

  第四章

  很快的,一個星期過去。

  看著餐桌對面吃得津津有味,且一吃就是一個星期的相良陸鬥,封颯月回想著自己是否曾答應他讓他在她家白吃白喝。

  不會煮飯?外面的食物太油、太膩,吃不習慣?

  「其實只是挑嘴而已吧。」她喃喃自語。

  「你不吃嗎?」解決了自己盤子裡的食物,他的主意打到她面前擺了許久卻沒啥減少的食物上。

  這傢伙!

  「廚房的鍋子裡還有。」她不想跟他因為食物引發一場唇槍舌劍。

  他用紙巾抹了抹嘴角,端起盤子,意猶未盡的朝廚房前進,準備吃第二碗。

  還記得禮拜一他端來一大鍋無法辨識的食物後,為了不讓他食物中毒,她只好天天收留他吃晚餐,現在想起來,或許那鍋失敗作品不過是他用來換取晚餐的小伎倆。

  「你在想什麼?」他邊舀咖哩邊問。

  蹙起眉,她隱約發現他的聲音有些不同。

  「沒,如果你吃完,就快點回家。」封颯月揮舞湯匙趕人。

  話是這麼說,等到晚餐過後,她還是端出一盤削好的水果放在客廳桌上,給那個坐在沙發上看日本台的男人嗑。

  明明每天都會叫他回去,可是他卻一天比一天晚離開。

  他在家一定是那種大少爺,什麼事都有人服侍,雖然她家也不缺錢,但是她從小只要能自己完成的事,她爸媽都會要她事必躬親,跟他這個什麼都不懂、只會吃喝拉撒睡的大少爺不同。

  真不曉得他到底為什麼要來台灣!

  朝他揮揮手,吸引他的注意力後,她才開口問道:「你老實說,是不是在日本做了什麼壞事待不下去,才來台灣的?」

  「怎麼說?」他挑眉反問。

  「不然你來台灣做什麼?」

  「學習獨立。」

  他的答案一聽就知道是隨口掰的。

  學習人間疾苦還比較說得過去。

  「那你覺得你學到了嗎?」知道他聽不出她語氣裡的嘲弄,她在臉部表情上多下了點功夫。

  擺擺手,他根本不在乎,「尚在摸索中。」

  「學到老吧你。」若要說他學會什麼,大概就是如何讓人收留他吃晚餐。

  這時,電視節目正好播放到海邊的畫面。

  緊盯著螢幕,他有感而發,「好久沒回小鎮了,不知道有什麼改變?」

  「沒什麼變,只是大人變成老人,小孩變成大人,然後又冒出更多小小孩。」那個小鎮就是那樣,不會變了,在其它鄉鎮擔心青年人口外移的現在,他們住的小鎮仍然朝氣蓬勃。

  「那海邊的堤防還在嗎?」他回想起小時候釣魚的最佳場所,也是小孩最常流連玩耍的場所之一,說起來那裡可能佔他小時候大半的記憶,不管是好的還是壞的。

  「假如你是說政府花了大把鈔票堆起來,卻無法發揮應有效用的消波塊的話,是的,連九二一大地震都無法使它移位。」封颯月惡毒的評論。

  「如果哪天我打開電視,看到凱達格蘭大道上有抗議遊行,在遊行的隊伍中發現你,我絕對不會驚訝。」他笑譴。

  「你不知道言論自由和暴動抗爭是現在納稅義務人僅剩的微薄權利嗎?」封颯月皮笑肉不笑的反駁。

  「聽完你這番言論,我非常相信。」還暴動抗爭咧!她難道不知道鎮暴警察是做什麼用的?

  輕哼一聲,她不做任何回應。

  相良陸鬥將視線移向電視螢幕,看著那片廣闊的海洋,不經意的說:「找個時間回去看看好了。」

  封颯月又想起他以前說過的話。

  「喔,我忘了,因為颱風來時小鎮會淹水,為了以防海水倒灌,所以堤防加高,現在已經看不到大海了。」

  以上純屬虛構,回憶起他說喜歡海浪的聲音,不想讓無法聽見同樣聲音的他觸景傷情,所以她才編派這樣的謊言,想讓他打消回去的念頭。

  「沒關係,我只是想去看看。」不知道她千回百轉的心思,相良陸斗如是說到。

  無法勸退他,她情急的喊道;「有什麼好看的?還不就是那樣。」

  她在阻止他回去嗎?

  「小鎮發生了什麼巨變嗎?」他或許很久沒回去,不過不表示宗宮海翔或是他的家人也沒回去,他們總會帶消息給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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