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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頁 綠光 長空碧洗,西斜暮色從林葉間篩染一地暈黃,不遠處怪石崢嶸,巨木盤根,浸淫在佛寺裡的香煙渺渺,帶著幾分仙境清寧。 當然,如果不要有人圍著她,那更是一點都挑剔不得了。 「瞧瞧,這是誰家的丫鬟,長得這般俏。」 「小丫頭,跟爺兒回家,爺兒管你吃住任你銷魂。」話落,一陣哄笑聲起。 似錦垂斂濃纖長睫,一張巴掌小臉垂得不能再垂,思忖著哪裡有縫就往哪裡鑽,可偏偏將她團團圍住的幾名男子一點縫隙都不給她,甚至還愈靠愈近,這已經不只是光天化日之下在佛門清淨之地遭調戲了,她懷疑再不想法子脫身,肯定會被直接打包架走! 「抬起臉嘛,丫頭。」男人動手挑起她尖細的下巴。 似錦粉拳緊握著,拍開了男人的手,趁隙要走,卻被拽個死緊,乾脆一搏——?「救命啊、救命啊!」她扯開喉嚨拚命喊,細軟嬌嗓彷似黃鶯出谷。 「向誰救命?清竹寺後院一抹人影都沒有,誰來救你?」兩三個男人一起圍上,打量著她粉雕玉琢的美顏,不由驚為天人。 似錦皺著眉,心頭遽緊,小小身子不住地顫著。 紅顏禍水,就知道這張臉早晚會惹出事端! 如果可以,出門時她也想像小姐一樣戴著帷帽,可問題是她一進佛寺就忙著伺候主子,跟著小姐還有府裡的大奶奶二奶奶上香後,主子們一下要茶一下吩咐素齋,她跟如意還有奶奶們身邊的幾個大丫鬟忙得腳不沾地,戴帷帽多不方便。 在這非常時期,二奶奶身邊的大丫鬟素月居然還要她到後院撿二奶奶遺失的帕子,二奶奶掉了帕子關她什麼事?要撿也是素月去撿啊。她雖然覺得古怪,但還是乖乖地走上一趟,結果帕子沒找著,她卻被人給圍了起來。 她自持冷靜,心想時間一久,她一直沒回廂房,也該有人來找她。可是人算不如天算,少了她,似乎也沒人察覺,教她不得不懷疑自己根本就是著了道。 想逃,只能盡人事聽天命了。 她一閉眼,假裝昏厥軟倒,如她所料,扣住她的力量隨即放鬆,幾乎是同時,她已經從兩個男人間的縫隙鑽了出去。 「喂,站住,竟敢騙爺!」 似錦頭也不回地拔腿狂奔著。她腦殘了才站住!這時就不得不慶幸自己長得小,才能教她鑽出縫隙,換作旁人才沒這本事。 但相對的,長得小等於長得矮,步伐小能跑多快? 才想著,餘光瞥見右側小徑有人竄出,她要閃避已不及,被人給逮個正著,她只能不住地踢踹著,怎麼也不肯輕易就範…… 「放下她,她是咱們的!」 一聲咆哮教似錦猛地抬眼,瞧見發聲的是剛才追逐她的男人,那現在單手抱住她的是——?她回頭望去,不禁微怔。 濃眉底下的黑眸深邃如星子,彷似會勾魂般閃動著,立體奪目的玉面噙著一股慵懶的氣息,眨也不眨地直瞅著她。 原來這世上真有這般俊美無儔的人,宜男宜女的精緻五官,擁有女子的端凝秀麗和男人的銳拔英氣。 如果可以,真想畫畫看…… 「喂,你到底是誰,還不把爺兒的丫頭放下!」 似錦回過神,就見幾個男人已經圍了上來,不禁暗惱。瞧瞧她這個呆子剛剛做了什麼,大難臨頭竟還想要畫人,壓根忘了逃難,要是這個人也是心懷惡意,她豈不是死定了? 「這丫頭是你府上的?」悅耳清潤的嗓音從她頭上落下,教她再次確定一手把她拎起的絕對是個男人,而且有意救她。 但就算如此,也並不代表他是個正人君子,因為這一年來她已經充分體驗天下烏鴉一般黑的道理,常常從一個坑再掉進另一個坑,哪怕來者長得再道骨仙風,體內流的還是野獸的血。 希望他不要糟蹋那張好皮相,希望他會是碩果僅存的那位君子,她由衷希望。 「她……她當然是!」男人有幾分心虛地應著。 「她叫什麼名字?」拎著似錦的男人狀似漫不經心地問著,黑曜般閃爍的眸子帶著盈盈笑意。 似錦猛地抬眼,又再次對上這好看的男人,這般近距離的注視教她臉上有點發燙,但還是忍不住地盯著他看。 真是張稜角分明的臉,只要給她一枝筆,絕對能將他的神韻刻進紙裡。 男人似笑卻又無溫的眸緩緩移開,落在幾個張口無言的男子身上,笑意深了些。「看來幾位是在佛門境地打誑語了,不過笑鬧倒是無傷大雅,這丫頭就讓在下送回去吧。」他嗓音帶笑,字裡行間給了對方台階下,眉眼慵懶,卻噙著不容置喙的霸氣。 帶頭的男人哪裡肯放掉無意間瞧見的極品,正欲理論時,身後的同夥在他耳邊低聲說了句話,教他臉色微變,滾到舌尖上的話只能用力嚥下,悻悻然地轉身離去。 「公子……」似錦仍是渾身戒備。 不能怪她多疑,實在是人都走光了,他還不將她放下來……她真的很怕會被直接打包帶走。 她看著他的腳邊,思索著是要撿起地上的石塊敲他一記,抑或是要精準地踢中他的脛骨,但不管是哪一種法子,似乎都行不通吶。 正忖著,她感覺扣在腰上的力道鬆了,腳一踩到地面,她二話不說連退兩步,抬眼直瞅著那張似笑非笑的俊臉。 「……多謝公子。」她慢吞吞地說著。 「我帶你回廂房。」他微瞇起眼,嘴角勾起迷人的弧度。 「不勞公子,我知道該怎麼走。」地方不大,路線不繞,也不是第一次來,她知道怎麼回廂房。 不管怎樣還是防著點較妥,天曉得他會不會帶她繞到哪個角落還是什麼的。畢竟她對自己這張禍水容貌還是相當有自知之明的,走到哪都能吸引狂蜂浪蝶,一旦落單時,那真是叫天不應,叫地不靈了。 男子正要開口再說什麼時,不遠處傳來叫喚聲。 「似錦!」 似錦喜笑顏開地喊著,「如意!」她朝如意的方向走了兩步,又趕忙回頭朝男子福了福身。「多謝公子。」 男子笑而未語,只是目送她像只蝶兒般朝另一個丫鬟奔去。 一會,人影已經隱沒在林木間,他尚未收回目光,身旁的怪石後頭閃出一個笑得賊模賊樣的男人。 「英雄救美呢,若凡。」李叔昂一身群青色繡銀邊錦袍,站在李若凡身邊,身形一般,疏眉朗目,笑時帶著幾分桃花樣。 「不難,有空就教教你。」李若凡似笑非笑地道。 「得了,要不是這丫頭合你胃口,你會動手?」李叔昂笑啐著。「要不要哥哥去幫你打聽打聽是誰家的丫鬟?」 「江家的。」 「哪個江家?」他更疑惑的是他怎麼知道。 「米商江家。」 「喔,那個江家啊。」李叔昂本是興趣缺缺,但像是想到什麼,不禁又摩挲著下巴。「要是那個江家,那小丫頭便凶多吉少了。」 常盤的米商江家可是出了名的荒唐家族,手上握著通州和徽州上千畝的良田,那春秋兩期的莊子收入可是高得教人咋舌,更別提其他林林總總的鋪子了。又也許是幾代都吃不空的家產,才會教江家人愈發荒唐,經牙人挑進府的丫鬟全都是上選之姿,各房各自挑完,最遲三天內抬為通房。 這倒也沒什麼稀奇,了得的是江家最為人津津樂道的是父搶兒子的通房,庶子搶嫡子的妾室,甚至兒子搶老父的小妾都時有所聞。 甚至,在無月的夜裡,偶爾也會有人撞見江家的後邊角門裡抬出了丫鬟的屍體,隨意地埋到城外的亂葬崗。 方纔那小丫頭看起來也不過才十二、三歲,小美人胚子一個,巴掌小臉都快長開了,很快就會落進江家那票男人手裡,至於下場……那就難說了。 「你該在意的是江家會落進誰的手裡。」李若凡漫不經心地提點著。 「不管是江道還是江逸,都會是咱們的老主顧,沒什麼差別。」這幾日江老爺子病重,否則女眷們也不會一道進寺祈福,至於江家僅存沒被斗死在內院裡的兄弟都是同樣的貨色。 他只能說,一代不如一代,算了算,江家該是差不多要敗在這一代了。 「我倒是希望江道可以主事。」 「為什麼?」那個眼裡只有女人的淫亂傢伙能主什麼事? 李若凡懶懶地睨他一眼。「當然是因為江道主事,才能讓我一箭雙鵰。」他要利用江家替他辦事,最後再將江家給吞了,這絕佳的機會,當然得要江道拉他一把。 李叔昂緩緩地瞇起桃花眼,笑得賊賊的。「你這傢伙好壞的心腸,在佛門淨土裡滿肚子壞水,不怕菩薩罰你?」 「罪過罪過,我剛造了七級浮屠,菩薩不會罰我的。」李若凡煞有其事地雙手合十,隨即大步朝前走去。 「對了,剛才那個丫鬟你真不打算要?你不是最喜歡那種面貌姣好的小丫頭?」李叔昂快步跟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