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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頁 夏琳娜 「藍家交到我的手中以來,還從未出關做過買賣。」他望著放在桌上的通關憑證,語帶缺憾的說。 最近百年,國內外形勢險峻,外出經商的人逐漸減少。 前陣子,局勢不穩,權臣為了爭權奪利,掀起幾場腥風血雨,後來上位者索性封關鎖國,把內部整頓清理過,才又對外開放。 「我們的生意已拓展得很遠了,沒必要出關冒險,聽說關外的流寇馬賊越來越多,也許來往通商的貨品,半路就被劫光了。」金寶覺得太危險,跑一趟那麼遠的路,生意做不做得成還在其次,性命保不保得住才是最重要的,卻最沒保障。 「外面的國度,一定會有許多新鮮事物值得生意人冒險。」藍非培養了一大批優秀的鏢師,從未出過紕漏令他虧損,而且他對自己的計劃與安排,總是信心十足。 雖然在一個意外的夜晚,他的內力被蒼綠吸取光了,自小苦學的武功大打折扣,但是經過這幾年的刻苦鍛煉,重新修習,功力已恢復一半以上。 忽然,他從丟失的內力聯想到那個意外的夜晚,心緒為之紊亂。 他回想著蒼綠是如何的魅惑他,趁著與他肌膚相親,誘得他迷亂,再一點點吞噬他的力量與意志。 藍非失神了。 如今,她柔軟的身體每天都被他擁抱在懷裡,他卻不敢造次,怕她厭惡,即使情不自禁,親匿的舉動也止乎於禮…… 他何時才能逾越那條界線,像一個男人愛一個女人那樣,和她相處,完全佔有她的身心,而不被她拒絕呢? 「你有人選嗎?」金寶問藍非打算指派誰去走絲綢之路,問了兩次,都沒得到他的回答,仔細一看,原來主子又走神了,不禁忍著笑意,再度咳出聲。 藍非心思一動,有個念頭浮現腦海,教唆他去執行。 「人選……我先問問看她的意思,再做安排。」藍非說得含糊,也不指望金寶聽明白,隨即轉移話題,「該用午膳了,你叫人依舊將餐點送到我的房間。」 金寶點了點頭,見藍非放下手中事物,關心的問:「蒼綠她……這幾天怎麼樣?情況有好些嗎?」 「老樣子。」藍非輕聲歎氣,「關在房裡,一動也不動。」 「她……還是不肯嫁給你?」 「沒關係。」這麼多年,他都等了,不在乎再等下去。「反正我身邊的位置會為她空下來。」 金寶沉默,希望主子順心如意,又怕他的熱情終究會消退。 他記得當年蒼綠剛被買進門,對藍非不冷不熱的態度,吸引了藍非拋下許多有趣的事物,積極的圍繞著她打轉,用熱心關切收服了她的心。 可是當她越來越依賴藍非之後,他卻結識了眾多世家子弟,不再對有趣的事物感興趣,反而以踐踏下人取樂。 於是,藍非疏遠了他們,不把他們當人看,學著那些地位相等的同伴,肆意打罵曾經善待過的他和蒼綠…… 金寶清楚的記得,那段日子是多麼的難過,幸好主子最終收了心,又變好了,懂得體恤下人,不再輕賤他們。 可惜,當時蒼綠已經不在了。 這一次,主子對她的熱誠,又會持續多久呢? ☆ ☆ ☆ ☆ ☆ ☆ ☆ ☆ ☆ ☆ ☆ ☆ ☆ ☆ 飯菜擺在桌上,藍非一邊喂蒼綠吃飯,一邊觀察她的神色。 她從不外出,養出一身白皙透亮的肌膚,成天休息發呆,睡眠充足,加上名貴藥材滋補,氣色紅潤,人變得健康,只是……少了生氣,不像個活生生的人。 他該怎麼做,才能把她的魂魄從密閉的軀殼裡解救出來,讓她染上人間煙火,展現喜怒哀樂,活得多彩多姿,盡情的宣洩愛恨憂愁? 「蒼綠,跟我去西域,好嗎?」藍非用手帕擦拭她嘴角的菜汁。 蒼綠置若罔聞,眼睛眨也不眨一下,看著桌上的飯菜。 「大漠孤煙直,長河落日圓,那樣的景色,我只聽我爹說過,還不曾親眼見識。」藍非輕快的語調隱含著內心的嚮往,一點也不受她冷淡態度的影響。「這些年,我也去過許多地方,你呢?」 她不像他那麼好命,有遊山玩水的空閒……蒼綠懶得回答。 「你一定不曾仔細看過大地有多麼遼闊,海洋又有多麼浩瀚,我們這些人與之相比,顯得那麼渺小,陪我走一趟,蒼綠,也許萬里黃沙能帶走你的憂傷。」他的慫恿透著誘惑。「單車欲問邊,屬國過居延,征蓬出汗塞,歸雁入胡天……」 蒼綠聽他在耳邊輕吟詩句,心弦為之顫動。 藍非見她若有所思,知道她在考慮他的提議,於是再接再厲,「我們一起去看草原大漠,一起去聽胡角橫吹,一起去吃奇葩瓜果,一起去走絲綢之路,好嗎?」 那是一個怎樣的天地?能不能帶她遠離一切爭鬥與痛苦的回憶?蒼綠莫名的神往,也許她還可以藉著這趟遠行,斬斷與藍非的糾葛…… 她的嘴角一動,「我去。」 她說話了,藍非驚喜不已。 「可是路途遙遠,需要吃苦,又有不可預期的危險,雖然我會保護你,但是你得聽我的話才能保證安全,同意嗎?」 「危險?」蒼綠冷笑。她不去禍害世間,全天下的人都要感恩戴德了,哪個凡夫俗子想給她危險,不怕死就來試試看。 以她如今的修為,除非是同門出馬,否則沒幾個人傷得了她。而同門的修行者,大多是冷眼旁觀,互不打擾的,唯一會帶給她危險的,只有一個人。 那個人……一定會再出現,遇見了,便是她的大限…… 蒼綠的眼神黯淡,就算被那個人傷害,她也不在乎了,那是她欠下的債,只等著償還。 「我知道你不是尋常人,只是世事難測,不久前,你不是也受了傷嗎?」藍非慎重的說,「總之,我會做好萬全的準備,但是你一定得答應我,小心行事,讓我保護你。」 她抬起頭,望著他關愛中隱含著擔憂的臉,冰封的心不自覺的暖和,暖到她不能忍受。 她感覺得到他的真誠愛護,一如當初的純粹懇切,然而他的好能維持多久?即使長久到不會再變,也已經不再被她渴求,現在的她已經無法承受這遲來的愛憐……但是,又為何會覺得可惜? 可惜他們重逢得太晚,如果她身上沒有背負血債,或許她能放縱自己,沉溺到藍非的柔情呵護裡,不要把心封閉,日日想著不知何時降臨的死期…… ☆ ☆ ☆ ☆ ☆ ☆ ☆ ☆ ☆ ☆ ☆ ☆ ☆ ☆ 龍嘯天一回到洛陽,就趕到藍家找藍非敘舊,聽說他明日便要帶蒼綠離開,思索了片刻,決定跟他們去走絲綢之路。 「你的家人同意嗎?」藍非不認為帶著這個吃不了苦的公子哥兒上路是件好事。 「他們如今忙得焦頭爛額,顧不得我。」龍嘯天想出去散散心,不願留在熟悉的地方,每天看著一成不變的花紅柳綠,歌舞昇平,人卻空虛得身心乏力。 藍非注視他憂悒的容顏,感覺很熟悉,蒼綠偶爾也會流露出相似的表情。 「我派人去通知你的家人,如果他們不同意,你還是別跟了,畢竟西域這條路充滿危機,並不是遊玩的好去處。」 「既然如此,你捨得帶那個女人同行,不怕她出意外?」 「她不是一般人,你知道的,她在某方面,比我們還要強悍。」 龍嘯天頓時語塞。沒錯,他用自己的身體,領教過這些道門女子的手段有多麼極端。 「你和她……怎麼樣了?」他有些羨慕,有些關懷,問起了藍非與蒼綠的相處情況。 藍非只能回以無奈的笑容,有苦說不出。 「別擺出這種臉色,至少……她還活著。」龍嘯天安慰似的拍了拍他的肩膀。 他還未理清對赤麗的感情,她已死去,心底留下遺憾,不知道應該怎麼彌補,覺得藍非比他幸運多了,不但明白自己的心,知道該怎麼做才能得到自己想要的,更重要的是,看重的人還活著,那便有無限可能,不管將來是好是壞,起碼現在不會因為失落而鬱鬱寡歡。 「總之,這些修道的女人,個個都是麻煩。」龍嘯天放下筷子,拿起桌上的酒瓶,狠狠的灌了一大口。 藍非苦笑,與他暢飲到半夜,才回房休息。 一進入房裡,他發現蒼綠還沒睡,坐在床上,被子包住全身,下巴抵著膝蓋,面對門口,彷彿被丟棄卻不死心,仍苦苦等候親人歸來的孩子。 她一看見他,立即躺下。 藍非坐在床畔,撫摸她的長髮,明知她不會回答,依然笑問:「你還沒睡?抱歉,我回來晚了。你在等我嗎?」 她方纔的樣子,像是要等到他回房才能安心,見到他的瞬間,她空洞的眼睛似乎有光亮劃過。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