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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頁     攸齊    


  「是黏在外套上?」他腦海浮現兩宗命案關連畫面,均為兩人躺在自身衣物上,大量的血自傷處往下流淌至衣物。

  「對。我們監識科的同仁在帶回來的外套上找到這根頭髮,就黏在上面。

  另外你看這個。」蘇隊長指著一張照片,是吳宗奇陳屍處旁,有一處特殊血跡型態。

  「凶刀曾經放在這裡。」周師頤看那痕跡,判斷應是沾血凶刀的形狀。

  「刀片長22公分,寬2.5,已經派人在附近店家問問案發前有沒有人去買這種長度的刀。」

  周師頤只盯著照片。若兇手為同一人,以刀追人恐有難度,或許更早之前凶刀已準備好;又或者兇手在職業工作上會接觸到刀的話……

  「反正DNA和毛髮監定報告最慢後天能拿到,那時就能證明這根頭髮的主人是男是女,也能證明吳宗奇臉上的體液和李偉生臉上的是否為同一人。」蘇隊長指指照片。

  「毛髮DNA不是要有足量的頭髮,還要有毛囊或頭皮組織才驗得出嗎?」章孟藜回想她吸收過的所有相關知識,再看照片上那根頭髮。僅憑一根,驗得出來?

  「這你不知道吧?頭髮可先驗性別,只要看它裡面有無Y染色質的存在,就可以知道兇手是男是女。」說完,蘇隊長忽然笑得神秘,拿出另一份資料,厚厚一疊。

  「你們知道我們同仁昨夜找到什麼嗎?」

  「不要浪費時間,快點說。」周師頤吃完早餐,抽面紙擦了擦嘴。

  「真沒情趣。」蘇隊長低聲咕噥:「以後結婚時,新婚夜難道要對老婆說:不要浪費時間,快脫?」

  「不勞費心。」周師頤低臉,面無表情接過他遞來的通聯紀錄。正要看,一個影子遮了部分,他頓一下,順著黑影看向身旁那張傾身、低臉盯著他手中資料的側顏。

  嘖,小菜鳥三年後若考不上司法官就真的可惜了,沒見過像她這樣認真關切案子的書記官。他抬指,微微一曲,抵住她太陽穴處,輕輕一推,將她腦袋推離些。

  不用他開口,章孟藜也從他這個動作中發現自己的舉止,她不大好意思地笑了笑,坐正身子,啃著剩下的半個三明治。

  「吳宗奇的通聯?」他仔細看上面的通話、受信號碼、日期還有通話時間等數字。

  「你手裡那份是吳宗奇的,這份李偉生的。」蘇隊長拿出另一疊,翻了翻。

  「我昨天又趕快發函傳真給電信業者,請他們補李偉生前幾個月的紀錄,果然被我們比對出來。你看,這一天,李偉生打了電話給吳宗奇。」指著一組做上記號的號碼。

  他比對兩份紀錄,一看日期,算算時間,約四個月前。「昨天不是問過家屬,說彼此不熟?」

  「是啊,吳宗奇家屬是這麼說,李偉生那邊也說不認識吳宗奇這個人。」

  「家屬不認識他們也很正常,不是每個爸媽都知道孩子在外的交友情況,也不一定會認識孩子的朋友。不過……」章孟藜吸口豆槳,說:「也可能有什麼難言之隱。」

  「對,你說對了。」周師頤罕見地以讚許目光快速瞟了她一眼,指著通話時間道:「聊了十二分鐘之久,應不會只是今天天氣很好這種招呼用語,必然聊了什麼,肯定有某個話題。如果說是畢業後就沒有往來的同學,怎麼會有對方的手機號碼?又為什麼突然要聯絡?」

  「你這樣一說,我想起來吳宗奇他母親的態度確實有些奇怪。」蘇隊長回億昨日部分畫面。「昨天一到現場,看到吳宗奇的樣子,我就跟黃檢說,和李偉生的案件手法相似;後來見吳宗奇家人情緒比較緩和,我問他母親,知不知道之前在登山步道發生的命案?我一說到李偉生這個名字,嘿,她很凶的咧。說他兒子死了,我們這些幹警察的不懂得體諒還在那裡問東問西,後來查到這兩人曾經是同學,我再一次問吳宗奇家人,答案一致,都說聽也沒聽過李偉生一這個人。」

  周師頤摸著下巴,問:「李偉生家人反應也一樣?」

  「李偉生家人一樣說不知道,還說他們只要我們趕快抓出兇手,其它的事他們不想知道。啊,對了!」蘇隊長翻翻兩疊通聯,找到以同色螢光筆做上記號的部分。「不只是這兩人有過通話紀錄,他們也和這個號碼分別都有聯繫。」

  「查過這號碼的用戶嗎?」很明顯,這三人有交情。

  「等你啊。」

  「等我?」周師頤淡淡地瞥了他一眼。

  蘇隊長兩手半舉,投降狀,「檢察官大人,你也幫幫忙,你又不是不知道我們經費不多,一天的通聯就要一百一一十元,像這樣一個人半年的紀錄都調出來,我們要付多少?已經調兩個人了。」他拿起那兩疊厚厚的紀錄。

  司法官、監察院、軍事檢等調閱通聯紀錄免收查詢費,但警方卻不在免收費對像之列,NCC訂的這個法令規定實在有夠妙,而上面長官往往考量經費有限,只能限制調閱通聯的費用,令他們這些警察辦起案來實在綁手綁腳。

  周師頤只把紀錄移給另一側的下屬,交代著:「等等發函請業者傳真用戶資料,還有這三個月的通聯紀錄過來。」

  「所以這個號碼的持有人有可能是兇手?」章孟藜看看兩份紀錄,發現兩名死者雖僅聯絡過一次,但與這名尚不知身份的號碼持有人倒還算密集往來。

  「就算不是兇手,肯定也是兩起命案的關係人。」周師頤努努下巴。「去幫我拿李偉生那份資料過來,辦公桌上。」

  章孟藜找了找,抽出一本卷宗夾,他接過時,翻了翻。李偉生是夜店老闆,吳宗奇有兩家釣蝦場,但真要說起來,交友圈應該較複雜,難道真是情感糾紛?

  桌上電話忽響,章孟藜見他不知想什麼想得出神,快步過去接電話,置回話筒時,說:「周檢,法警室打來說台北的王法醫已經到殯儀館了。」

  「這麼早?」周師頤起身,穿上外套。

  「我打電話給我們同仁。」蘇隊長跟著動作,一行人坐上車,趕往殯儀館。

  第4章(2)

  明知進解剖室是早晚都要面對的,但看見那一刀從人體劃開,上頭脂肪被撥移,露出裡頭所有臟器畫面時,章孟藜還是扭轉過視線,盯著某處角落,心裡反覆誦讀佛號,望死者好走。肩膀忽然一沉,她一個驚跳,叫了聲,幾雙眼睛看了過來,她脹紅了臉。

  「膽有這麼小嗎?」周師頤鼻子下方被口罩遮掩,只露出那雙漂亮的眼,他瞳仁黑亮,一瞬也不瞬地盯著她。

  至此,才發現是他的手按上她的肩,她鬆口氣,低道:「周檢,你動作這麼突然,誰都會嚇到啊。」

  「只是要告訴你,等等鋸頭蓋骨時往旁邊退一點,免得被噴到。」

  鋸頭骨……噴到……是血肉嗎?腦海浮現想像畫面,她愣一下,僵硬點頭。

  「你們有人有抽煙喝酒習慣嗎?」王法醫割下臟器,擱在容器裡,枰過重,取了一小塊組織,放入容器後,將臟器排在檯面上。

  在場人員,包含蘇隊長、記錄的監識科人員、法醫組的檢驗員均搖頭。

  「我也沒有。」章孟藜答完,看向身側老闆。「你……」

  「你看過我抽煙還是喝酒?」周師頤戴著口罩,但她大概能猜到他嘴角肯定是噙著有點嘲弄的笑意。

  王法醫笑兩聲,捧著一個臟器。「你們這幾個很及格啊,不然就像他的肺和肝一樣……看看,這就是抽煙的肺和喝酒的肝。」手指著方才二割下暫排列在旁的某個臟器。

  「他開釣蝦場的,應該會有喝酒習慣。」蘇隊長趕緊說明。

  「胃裡沒有食物,十二指腸有食物。膀胱的尿量……」王法醫與檢驗員繼續切著一個又一個臟器,平鋪直述的聲音不停迴盪在這氣味有點特殊的空間。最後,劃開頭皮,開始鋸頭蓋骨。

  聽見鋸子鋸開頭蓋骨的聲音,章孟藜還是從腳底泛出冷寒,一路向上,直至頭皮。那種硬生生將人骨鋸開的聲音令人頭皮發麻,腳也發軟;她很想拔腿落跑,但兩腿無力,僅不自覺地慢慢往左側熱源移近;她手緊抓住老闆垂在身側的手臂,另一手直接握住他掌心,牢牢掐住,似是正在鋸的是她的頭蓋骨。

  掌心突如其來的溫熱令周師頤微怔,他微偏過臉,垂眼看著她,只見她緊閉的雙眼下眼珠子還在快速移動,眼睫輕顫著;他正要說話,她忽然瞠開半隻眼,覷了覷前頭解剖台,復又閉上——想看又不敢放膽看。

  她這表情太有娛樂性,他無聲失笑,本欲脫口嘲弄她膽小的話,就這麼嚥了回去。其實也難為了她。說穿了,只是個小女生,而他自己也不是第一次進解室就能如這刻般淡然,何況是她。

  「腦蓋骨沒骨折,硬腦膜下也沒有出血、腫瘤或水腫,腦部沒有受到攻擊現象……噫,小妹妹!」王法醫忽然看向她。「你是第一次看到潘朵拉盒子的內容物哦?記得回去要收個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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