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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頁     宋清清    


  「申屠致,我念在你是晚輩一直讓你幾分,沒想到你竟然為了一個愛慕虛榮的女人對我動手!」申屠凌風吐了一口血水,恨恨地說,如果不是兩個醫生合力拉住他,他一定會衝過去繼續打申屠致這個眼中釘。

  「二叔,別忘了元盛是醫院,是救人的地方,你要先自重才能贏得別人的尊重。」申屠致很冷靜、很冷峻地說。

  父母因為顧慮親戚的關係,對元盛那些污穢的事睜一隻眼,閉一隻眼,才會縱容申屠凌風發展到如此離譜的程度,真的是時候清理這些污垢了,否則元盛的幾十年基業就毀了,一味地縱容這種人,元盛要怎麼吸引人才,留住人才?

  「哎呀,主任和副主任都喝醉了,沒事沒事,我們今天就到這裡吧。」年長的護士長介入兩隻鬥牛之間,出聲圓場,都是一個科室的,兩個人也都是親戚,鬧僵了對大家都沒好處。

  她使眼色讓醫生扶走了申屠凌風,「記得要把副主任平安扶回家哦。」

  「主任,您真的太衝動了。」快退休的護士長在元盛服務了一輩子,看著申屠致長大,從未見過申屠致如此失控,她擔心的是申屠凌風暗地裡使手段,吃虧的還是為人磊落的申屠致。

  知道護士長是以長輩的身份在關心他,申屠致連忙低頭接受,「我知道,謝謝妳,李姨,麻煩妳先幫我結賬,明天將賬單給我,我先走了。」

  申屠致並不後悔今天對申屠凌風動手,被他看到這樣的事,他是絕不會姑息的,但是他太衝動了,明明可以有其他方法將事情解決得更圓滿。

  而申屠致懊惱的是,難道因為對象是莫悅緹,所以就讓他失去了理智?

  第3章(1)

  和所有人打了招呼之後,申屠致先行離開,在KTV外面看到了坐在台階上的莫悅緹,申屠致下意識地收緊了下巴,想要繞過她直接離開,但看她一個人孤孤單單坐在台階上的樣子,又讓他莫名的心軟。

  他歎了一口氣,走了過去,「妳喝得多了,早點回去吧。」

  「申屠致!」在元盛以外的地方,莫悅緹都是直呼他的名字,她可沒傻到用一個稱呼,將他們的關係框在主任與下屬的範圍內。

  莫悅緹著急地站了起來,她剛才反思了好久,她錯了,她不該為了自己的一點小心思試探申屠致。

  來元盛的這段時間,她瞭解到這個男人活得有多麼辛苦,申屠家是個大家族,但申屠凌雲幾個兄弟不和,為了元盛的股權爭得你死我活,那些親戚更是用盡各種手段對申屠致圍追堵截。

  她喜歡他,希望他快樂,卻因為自己的自私為他製造了這麼大的麻煩。

  「對不起。」莫悅緹紅著眼眶道歉,她不是楚楚可憐用眼淚做武器的女人,可一想到這些年申屠致生活得多麼辛苦,她就難過、心疼得要命,眼睛又酸又痛,眼淚就湧上來了,「但我真的沒有勾引副主任,請您相信我!」

  望著莫悅緹自責的樣子,申屠致笑了,笑容溫暖無比,「我相信妳,不過,以後要懂的保護自己,離危險遠一點。」想起莫悅緹第一次見面就嗆辣無比地提出挑戰,他相信她是一個直率的人,對申屠凌風熱衷的權和錢根本不會有興趣。

  莫悅緹聚集在眼眶中的眼淚大顆的落下,申屠致的溫柔,讓她想起第一次見到申屠致時,他還是個意氣風發的男人,他衝動充滿熱情,他善良正直充滿愛心,他對她的訓斥和鼓勵,成為她人生路上最珍貴的財富與力量。

  這些天,他一直對她不冷不熱的,他用主任的身份,在他們中間劃出了一條無法逾越的鴻溝,只有這一刻,他才是真實的他。

  「別哭了。」莫悅緹的眼淚讓申屠致慌了,想到一個女人隻身來到人生地不熟的台北,接受心臟外科的工作,沒有人陪伴,沒有人照顧,還要經歷這麼可怕的騷擾事件,對她來說太過殘忍了,「很晚了,我送妳回去。」

  莫悅緹含著眼淚用力地點頭,淚珠因為她的動作而甩開,她好怕遲疑一秒申屠致就會改變主意。

  因為兩人都喝了酒,申屠致決定將車留在附近的停車場,選擇坐出租車送莫悅緹回元盛提供的公寓。

  午夜的台北,霓虹燈閃爍,行人如織,比起白天的忙碌,夜晚的台北更加繁華和慵懶。

  出租車裡很安靜,莫悅緹放鬆身體,倚在椅背上,貪婪地呼吸著申屠致身上的氣息。

  她是學醫的,一直都認為自己是非常理智的人,卻在遇到申屠致時所有的理智皆化成了漿糊,只是接近一點點,只是和他同呼吸一片空氣,都讓她開心無比。

  漸漸地,出租車行駛的規律震盪讓莫悅緹的酒意湧了上來,她緩緩向申屠致身上倒去,最後倚在他肩頭沉沉地睡去。

  申屠致的身體一直很緊繃,莫悅緹離他很近,近到他可以聞到她身上傳來的,混合著酒味的體香味。

  他對女人的唯一認知就是許芸芸,從許芸芸過世,他已經很多年沒有和女人這樣接近,在狹小的空間裡,酒精放鬆了他的防備,直到莫悅緹的頭靠上他的肩膀,他才發現莫悅緹已經睡著了。

  思考了幾秒,申屠致沒有推開她軟綿綿靠過來的身體,他側首看著她沉睡的臉龐,莫悅緹的精緻美麗和許芸芸的清秀可人是那麼不同,卻又總是讓他想起他唯一愛過的女人,申屠致不願去深究這代表了什麼含義。

  「先生,到了。」司機先生將車子平穩地停在元盛的公寓門前,提醒道。

  「謝謝。」申屠致這才發覺他竟然盯著莫悅緹的面容出神了,連忙出聲叫莫悅緹醒來:「莫小姐,莫小姐,到了!」

  莫悅緹長長的羽睫動了動,緩緩地睜開了眼睛,露出一雙迷濛著酒意的眸子,她看到申屠致的臉,那個無數次出現在她夢境中的臉龐,她反射性地露出一個溫柔的笑容,然後「嘔」的一聲,吐了申屠致一身。

  望著床上安睡的莫悅緹,申屠致的太陽穴一抽一抽的痛,他一直都知道心軟會為他帶來很多麻煩,可不是,明明是該離這個叫囂要得到他的心,不顧他的意願,執意闖進他的生活的女人遠一點,卻因為一時的心軟送她回家,更惹了個沒辦法處理的大麻煩。

  這個女人在出租車上吐了他一身,竟然毫無知覺地繼續沉睡!

  他被出租車司機嫌棄到死,付了司機雙倍洗車費才得以下車,莫悅緹卻醉得不省人事,怎麼都叫不醒。

  他抱著莫悅緹在公寓下待了十分鐘而已,已經有三個夜歸的年輕醫生和他打招呼,順便用曖昧的眼光打量他懷中的莫悅緹,逼不得已,申屠致只能將她帶回了隔著一條街的他的公寓。

  他懷疑這個女人故意藉著醉酒報仇,在走了一條街道她都不吐,卻在進入他的公寓後又大吐了一次,這下可好,他整個人被她害得又髒又臭,連公寓也受到了連累,而莫悅緹這個女人卻睡得安穩,一點防備心都沒有。

  申屠致簡單幫莫悅緹處理沾上的穢物,將臥室留給了她,認命地打掃、洗澡,等他終於可以躺上沙發時,時鐘已經指向了兩點的位置。

  他以為他會為今天發生的事而輾轉難眠,他以為隔著一道牆沉睡的莫悅緹會讓他不安,事實上,他累壞了,一躺下很快就睡著了,彷彿困擾他許久的失眠不曾存在過。

  清晨,莫悅緹頭痛欲裂地醒來,她揉著痛得快要炸開的頭坐起來,發覺這裡不是她的房間,但她沒有慌亂,因為她身上的衣服很整齊,只有兩顆襯衫的扣子被打開了,她想,這裡應該是申屠致的房間,以他的為人,是不會將她丟在路邊不管的。

  莫悅緹呻吟了一聲倒回床上,臉頰在充滿申屠致氣息的枕頭上磨蹭,一邊重組腦中殘存的記憶。

  她不是故意要吐在他身上的,雖然吐過之後她也沒有醉到不省人事,為了更接近他,她故意裝作睡得叫不醒,如她所願,申屠致將她帶回了他家,她記得進門後她又吐了一次,然後她就真的失去了意識。

  真是糟透了!她不只害申屠致得罪了小人申屠凌風,還吐了他一身,她想他現在會避她唯恐不及吧。

  莫悅緹幼稚的抱著申屠致的被子在床上翻滾了幾下,才戀戀不捨起地坐起身,仔細打量申屠致的臥室。

  房間很乾淨,除了床和衣櫃以外什麼都沒有,沒有任何一件裝飾品,沒有多餘的物品,彷彿這裡只是一個暫時居住的地方,隨時都可以毫不留戀地離開。

  這個男人啊,這些年究竟在如何苛待自己,他又是多麼愛那個女人,才會因為她的離開而失去了對生命的希望?

  莫悅緹不想繼續想這些不開心的事,她揉著頭下了床,赤著腳打開房門,客廳裡和臥室一樣,簡單的擺設讓不大的空間顯得有些空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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