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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5頁     簡薰    


  而後她又讓小二送了熱粥來,一口一口餵他吃了小半碗,跟著讓他服下祛風化寒的湯藥,如此忙完,已過了兩個時辰。

  見他的情況好多了,寄芙才道:「你睡一會兒,我去看看那個小姑娘。」

  皇甫戎馬上坐了起來。「一同去。」

  她知道他就是莫名的介意賀踏雪,為了讓他放心,她點點頭應了。

  她取出狐裘給他穿上,又給他暖手爐,把他梧得嚴嚴實實的,自己也穿上了厚披風,又帶了一套乾淨衣物要給那衣裳破破爛爛的小姑娘換,兩人這才出了房門。

  「我可把話說在前頭,咱們明日一早定要動身,不會因為誰在這裡而多留兩日。」一邊下樓,皇甫戎一邊說道。、

  打從知道賀踏雪也在這間客棧之後,他就是來氣,就是想找麻煩。

  寄芙好笑的道:「我的爺,若咱們耽擱了,不會是因為誰在這裡,而是因為你還病著,病著趕路,真找到了木窕公主也沒體力救她,不是嗎?何況你沒好,我也絕不允你趕著上路。」

  寄芙先前已問了小二賀踏雪要的另一間房在哪裡,小二說在原來那間房的隔壁,兩人便直接過去了。

  皇甫戎突地在她要舉手叩門時扣住了她的手腕。

  她不明所以的抬眸看著他。「爺這是做什麼?」

  他的表情十分嚴肅。「你答應我,不會單獨見賀踏雪。」

  寄芙忍不住噗啡一笑,他怎麼像個孩子似的要人哄啊,不過這吃醋的反應倒讓她覺得心裡甜甜的。「答應你便是。」

  皇甫戎沒好氣的哼道:「食言就試試。」他這才鬆了手,但仍緊蹙著眉心。

  她又是噗哧一笑,接著才輕叩門板。

  小五兒很快來應門,賀踏雪正持著毛筆,低首專心一意的在寫方子,模樣清俊溫潤。

  小姑娘躺在床上,已經轉醒了,臉上已有了血色,睜著一雙大眼,看著進門的他們。

  賀踏雪聽到腳步聲,抬頭一看,隨即露出笑容。「別來無恙,三爺?」

  他雖然不知道皇甫戎和寄芙為什麼到大秦來,又是怎麼入秦關的,但他知道燕秦素無邦交,皇甫戎又是大燕親王,他們來大秦是十分冒險的事,況且房裡又有陌生人在,就也十分警惕的不點明皇甫戎的身份,因他在皇室裡排行第三,便稱他一聲三爺。

  皇甫戎用硬邦邦冷板板的表情對著他。「想不到我們還會在這裡見面。」

  對於皇甫戎的冷淡,賀踏雪不以為意。「以後定然還有更多機會見面,這就是所謂的緣分吧。」

  寄芙也不管他們之間那古怪的氣氛,逕自走到床邊,對那小姑娘展顏一笑,柔聲道:「你別怕,我是那位賀公子的義妹,我姓寄,你叫我姊姊就好了,你身上的衣裳髒,姊姊幫你換下來可好?」

  小姑娘一臉防備的往賀踏雪那裡看,似乎是短短時間內已培養出了信任,只聽他的話。

  賀踏雪起身,走了過來,眉眼之間笑意盈盈。「香兒不用怕,這姊姊確實是我的義妹,她向來古道熱腸,你便是她托我照顧的,自然不會害你。」

  香兒這才卸下了心防,有點冷傲的說:「好吧,那你給我換了衣裳吧。」

  賀踏雪和寄芙下意識對看了一眼,這語氣,還真像主子在命令下人。

  第二十一章  木窕公主(2)

  皇甫戎一進來便把注意力全放在賀踏雪身上,壓根沒去看寄芙口中的小姑娘,在他看來,那種人根本無須理會,就是個偷東西吃的小叫化子罷了,可是當她一開口說話,他整個人如遭雷擊似的,身子狠狠一震。

  他轉眸看去,心神一顫,脫口喊道:「元香!」

  她怎麼會在這裡?又怎麼會一副落魄憔悴的模樣?瞧瞧她的臉和油膩膩的發,她這是多久沒洗沐了?還有,她身上的衣衫是怎麼回事,她怎麼會穿得這樣破爛?她究竟出了什麼事?

  寄芙掩不住驚詫。「爺,你說什麼?她是……她就是元香嗎?」

  賀踏雪意外的看著他們三人,只微微挑了挑眉,什麼也沒說。

  「元香!」皇甫戎大步走到床邊,心急擔憂全真切的寫在臉上。

  耶律元香看著一個留著兩綹短鬚,眸子精光四射的男人朝自己走過來,心裡有了幾分害怕,她縮了縮身子,往床角移去。「你……你怎麼知道我的名字?你……你是誰派來的?」

  皇甫戎這才想到自己的假眉毛和假鬍子,他還在臉上弄了疤,肯定是嚇人的,但就算他未喬裝,也不是原來面貌,對元香來說,他只是陌生人,這讓他沮喪極了。

  寄芙也想到這一點了,她輕輕拽了拽他的衣袖,對他搖搖頭,阻止他再往前,免得嚇著元香。

  皇甫戎在離床一步的地方停了下來,他得先讓元香信任他,才能問清楚她到底出了什麼事,他心念翻飛,最後說道:「我叫黃戎,是你皇兄微服出巡時,在民間結交的朋友,我曾秘密進宮見過你皇兄,在遠處看過你一次,他曾說過,若他有什麼不測,讓我好生照顧你。」

  耶律元香看著他,眼裡的防備未退,反而更加警戒了,她搖著頭道:「不可能,你騙我!」

  皇甫戎與寄芙都以為是他露出了什麼破綻,心裡一跳,寄芙更是不由得緊張起來。

  「為何如此說?」皇甫戎試探的問道。

  耶律元香哼道:「皇兄素來不相信任何人,他不可能有朋友,不可能托旁人照顧我!」

  皇甫戎心中五味雜陳,寄芙則是哭笑不得,這話也太實在了點,讓她有想笑的衝動。

  「那麼你要如何才能信我?」皇甫戎問。

  耶律元香又是哼道:「不知道,我不信你,你不用說了。」

  皇甫戎撇了撇唇,他還治不了她嗎?她的孩子心性他比誰都瞭解,於是他道:「有一樣東西,你曾要讓你皇兄給你摘下,若是我說對了,你便要信我,而且要全心全意的信我,不可有半分懷疑。」

  耶律元香認為他絕不可能知道,她自信滿滿的一揚下巴。「好!你說。」

  皇甫戎眼眨也不眨的看著她,一字一字說道:「你說了要月亮當及笄禮,要你皇兄給你摘下。」

  她驚呆了,那時她與皇兄在太湖賞月,他們在皇舫二樓,屏退了所有宮女太監,兄妹倆說著體己話,她一時興起,指著天上圓又亮的月兒,說要皇兄給她摘了當及笄禮,皇兄一口答應。

  「我說的可有錯?」他自信滿滿的問。

  耶律元香聲音都發顫了。「你真是……真是皇兄派來照顧我的?」她至今仍無法相信皇兄真的死了,所以用了派這個字眼。

  皇甫戎點了點頭,歎道:「自然是了。」

  她的警戒防備瞬間瓦解,哇的一聲哭了出來。「皇兄……嗚嗚……皇兄,您到底在哪裡?為什麼要死?可知道香兒怕極了……我不要嫁給金王,我不要……」

  皇甫戎心痛的看著她,他多想將她擁入懷裡安慰,但此刻他的身份不能這麼做。

  寄芙急忙抱住耶律元香,輕聲安慰她,而她像在宣洩這段時間的害怕委屈似的,哭了許久才漸漸停止。

  賀踏雪倒了杯茶送到耶律元香面前。「喝口茶潤潤嗓子。」

  耶律元香接過茶盞,羞答答的柔聲道:「多謝踏雪哥哥。」

  皇甫戎極為不滿的瞪著他們,踏雪哥哥?不是說今日才認識的,怎麼就叫得這般親密了?這個賀踏雪真不是什麼好東西,看到女人就胡亂勾引,而且都選對他至關重要的女人當目標,真是氣死他了!

  寄芙請小五兒打了溫水來,而後請三個男人都先出去,她幫耶律元香換了衣裳,給她梳了頭,淨了面,鏡裡出現一個如花般嬌俏可愛的小姑娘,可惜太瘦了點,若是長點肉就更好看了。

  耶律元香看著鏡中的自己,似乎也不滿意,她忽然問道:「寄姊姊,你可有胭脂?」

  寄芙愣了一下才道:「我沒有胭脂。」這一路上風塵僕僕,東奔西跑的,她從沒想過要帶上胭脂。

  見耶律元香有些失望,為了安慰她,寄芙柔笑道:「明日我便上街去買些胭脂水粉給你。」低頭見到她的繡花鞋又破又髒,又道:「還要買雙鞋。」

  耶律元香高興的點了點頭,過一會兒又問道:「寄姊姊,我當真可以信那個黃戎嗎?」

  寄芙是賀踏雪的義妹,又是第一個對她伸出援手的人,所以她馬上就對寄芙生了親近之意。

  「你當然可以相信他。」寄芙忙不迭的為皇甫戎說話,「他……他就像你的親兄長一樣,決計不會害你。」

  梳洗妥當之後,寄芙喚了皇甫戎進來。

  看見耶律元香乾乾淨淨的模樣,他激動難抑,他最疼寵的妹妹竟淪落到這般地步,他說有多不捨就有多不捨。

  皇甫戎拉了把椅子坐在她身邊,先是和她閒聊幾句,讓她放鬆下來,才開始細細詢問她的遭遇,而她也一一道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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