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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1頁 佚名 「好好好,不說,我不說,沒心肝的人咱們便不提他。」話才說完,他就又挨了她沒好氣地一瞪,但他故意裝作沒瞧見,只是笑呵了起來,「那你一定要撥時間來紙莊陪叔爺做紙啊!我有一種感覺,那就是有你的幫忙,我一定可以重現李後主的『澄心堂紙』,教那些笑我癡心妄想的老傢伙們個個啞口無言。」 「好。」她笑著點點頭,「叔爺一定可以重現『澄心堂紙』,絕對不會只是癡心妄想。」 「別了別了,你這張嘴再甜下去,叔爺也不知道該如何更疼你了!」老人擺手,明明想繃著臉說,卻忍不住一臉笑瞇瞇的,「一定要來啊!」 「會,一定會,跟叔爺約好了就一定回來。」 「盡早來。」他不忘叮嚀。 「會,一定盡早。」她笑瞇的表情像是在應付個孩子,而不是老人。 「晚芽丫頭?」 「叔爺做什麼突然表情認真了起來?」 「別對我家那小子太好,別讓他太省心,偶爾要讓他吃吃苦頭,要不,你準要教他欺負死。」 「在我的心裡,他是爺,伺候他是應該的。」反正都已經落井下石了,她不介意再丟進一顆小石頭。 「哎呀呀,你這丫頭明明就不笨,怎麼就這一點死心眼……罷了罷了!快些回去吧!跟你這傻丫頭是扯不清了,早點把事情辦完,早點過來赴叔爺的約,知道了嗎?」 「是,那晚芽這就走了,叔爺要好好照顧自己啊!」 「知道知道,去去!讓我老頭子一個人好好專心做研究。」明明就一臉不捨,但他還是出聲趕她,就怕沒硬著心腸,便要不捨留人了。以前,她在做小總管時,就已經忙得不常有時間陪他,現在,成了問家的妾室,原該是可以享福的,沒想到竟然較之先前更忙。沈晚芽明白老人家不想讓她掛心的一片好意,走開了幾步,忽然又轉身對著問延齡說道:「對了,我今天來是想告訴叔爺,帳庫裡那些書冊還好有您做的紅藥紙,幾十年前的本子,到現在都還完好如初,一點都沒被蟲吃掉呢!都是多虧了叔爺的好主意,真是太好了!」 以前,她沒看過賬冊,也不知道問家的賬冊與一般有何不同,直到開始經手賬本之後,才終於明白其中的奧妙。 問延齡被誇得笑不攏嘴,搖了搖手,「去去去,你這鬼丫頭,快忙去!新的紅藥紙已經做好了,改天讓人給你送去。」 「是。」她以柔軟的嗓音把語調拉得長長地,給了老人家一抹燦爛的笑容,才轉身離開。 人們都說「商人重利輕別離」,說得好像這些生意人個個心肝都被吃掉了一樣,可是,沈晚芽一直都很清楚,無論是問家或是唐家,還是一些有來往的鄉親,在經商賺了錢之後,多少都會付出一點回饋鄉里。 是真心誠意也好,是博取名聲也好,無論如何,這些人並非真的都是一毛不拔,就像「宸虎園」在夏天裡會施藥、施茶,入冬之後會施粥與棉被,甚至於是施增棺材給那些沒錢下葬的窮苦人家。 而三年前,在她提出意見、叔爺支持,而問守陽不表反對的情況之下,問家讓出了一處在京城之中不常使用的三進宅院,開設了一間育兒堂,專門收留一些無家可歸的孩子。 「小總管!」 孩子們見到她來,一個個笑得燦爛活潑,幾個年紀稍長的孩子還知道要有規矩,可是兩、三個年紀都還不到五歲的小幼孩已經捉著她的裙擺不放了。 在育兒堂負責掌管的尤大娘掃視了孩子們一眼,沉聲道:「你們這些孩子怎麼說不聽話!不可以再喊小總管,要喊夫人。」 「算了,別跟孩子們計較,他們高興就好了。」沈晚芽聳肩嬌笑,抱起了裙畔一個最年幼的孩子,見他笑得好開心,卻沒有發出任何聲音,她知道這孩子因為是天生失聰,而被父母給丟棄在市集裡。 「小……總……管。」小兒郎很困難地發出這三個字,話才說完,就一臉忐忑不安的樣子,害怕自己說得並不好。 「乖,小兒郎說話越來越好了。」她摸了摸小兒郎的頭,見他立刻是眉開眼笑,她將他放在地上,看著他跑回同伴群裡去,比著自己,對著大夥兒豎起大拇指,幾個疼他的大哥哥沒客氣地撲抱住他。 沈晚芽見孩子們熱鬧的樣子,忍不住也跟著會心微笑,她遣退了尤大娘,獨自一人在跟幾個孩子說說笑笑,他們總是跟她才說幾句話,就害羞得又跑開,對他們而言,能與她說上話,就是一件教人興奮的事。 「芽夫人。」這時,一名眉清目秀的小女孩走到她的身旁,約莫十來歲,身子骨比尋常的孩子纖小瘦弱。 「有事嗎?」沈晚芽斂眸瞅著女孩高高仰起的小臉,記得她叫春兒,去年底才剛進來育兒院,「春兒聽說芽夫人也是一個孤兒,你是不是也像春兒一樣,是個爹不疼,娘不要的孩子啊?」 第9章(2) 聞言,沈晚芽的笑容凝在唇邊,臉色在一瞬間慘白,就算她心裡知道那不是事實,可是,卻在聽到這些話時,心上像被人給拿針紮了幾下。 她原以為這話問得無心,但看著春兒故作無辜的表情,那雙眼裡卻有著一絲惡意,幾乎立刻明白這女孩因為自個兒的身世可憐,想拉著她當同伴,想要確信她與自己一樣都是個沒人要的孩子,也想要透過這一點,證明她沈晚芽沒比她春兒還了不起。 「你想知道這一點做什麼呢?春兒,即便我與你一樣都是沒人要的棄兒,你以為我能有今天這局面,付出了多少努力,吃了多少苦頭呢?我沒有一樣東西是白白得來的。」 沈晚芽輕綻一抹明艷的笑容,想自己不該跟個孩子一般計較,但她只是想給春兒這女孩一個過來人的忠告。 「我能看得出來你有幾分心眼,不過,把它們留在該用的地方,若只知道說想說的話,對你不會有任何好處的。」 「可是,想說的話不能說,那不就是虛偽嗎?」春兒故意喊得很大聲,「每個人都跟我說你是好人,你怎麼可以教我要虛偽,我不要,我不要當一個像你一樣虛偽的人!」 沈晚芽看著她大聲嚷嚷,只是定定地瞅著她,沒動聲色。 「春兒!」這時,就近在看顧幾個幼小孩子的老嬤嬤被春兒的聲音驚動,急忙過來把她給拉走,一邊離開,還一邊回頭對沈晚芽賠不是,「你這孩子是在胡說些什麼!」 是虛偽嗎?沈晚芽看著老嬤嬤捂著春兒的嘴,不再讓這孩子胡說,她在心裡苦笑了聲,心想也對,那也是一個說法。 不過,在她心裡倒寧可叫它做「委曲求全」,像她們這樣沒爹沒娘的孩子要能活下去,能越早知道這道理越好。 只是被春兒這一鬧,原來的好心情蕩然無存,這時,她看見了一個熟悉的身影從後進院裡走出來,是背著診病藥箱的姬千日。 「芽夫人。」姬千日也見到她,上前頷首招呼道。 「嗯。」沈晚芽笑著點頭,「姬大夫,來給孩子看病啊?」 「對,這幾天堂裡的孩子們陸續傳出感染風寒,我來給孩子們診治,順便教他們該如何照顧,以及把感染風寒的孩子們隔離到另一個房間去,盡量別讓他們與健康的孩子在一起,才不會又有更多人被傳染了。」 「做得很好,姬大夫,把這些孩子們交給你,爺和我就能放心了。」沈晚芽看著姬千日俊儒的臉龐,想起了那一日,他見了她什麼都沒多問,只交給她一副藥包,說三碗水煎成一碗喝了,就可以不會有後患。 從那一天起,他們之間就有了默契,只是這份默契就只會擱在他們心裡,不會對任何人透露提起。 「應當的,這都是千日分內的事。對了,鳳姨娘這幾天一直來追問我,說芽夫人一直不見喜,我一直逃避沒回她,就怕……」說著,姬千日泛起苦笑,「不知夫人你可有主意?」 聞言,沈晚芽斂眸輕歎了口氣,沒想到這一年裡,鳳姨在她面前從未提起過生子的事,竟然是跑去向姬千日追問了。 半晌,她拾起眸,直視著眼前的姬千日,「我一向容易畏寒,這是園子裡大夥兒都知道的事,想來這種冰寒的體質應該是不太容易懷上身孕,姬大夫,你說是嗎?」 「是。」他點頭,「芽夫人的意思我明白了,那我就不打擾夫人,藥館裡還有事情要忙,我就先告退了。」 「嗯,姬大夫慢走。」 沈晚芽目送他離去,回頭看著嘻鬧的孩子們,卻再也沒好心情跟孩子們玩耍,決定回去,就近召來了一位看顧嬤嬤,要她代為向尤大娘知會一聲,說她有事要趕著回園裡,就不便親自向她道別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