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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3頁     寄秋    


  「瓶兒,你是逃不掉了,你就是我作奸犯科、為非作歹的對象。」他要定她了。

  風怒雷像是珍惜心愛女子的男人,輕輕地將她放倒在寬敞大床上,隨即身一覆壓住亟欲逃開的嬌軀,大掌順著盈握的細腰撫向渾圓玉腿。

  他不急著佔著她,反而如貓逗老鼠似的時輕時重的撫弄,撥亂一頭烏絲披散在他的粗臂上,長指如梳地滑過綢緞般黑髮。

  現在的他就像一名廚子,一口一口嘗著精心烹調的菜餚,味道太淡就撒點鹽巴,口味太重便加些蔬果緩和口感,以達到入口美味的境界。

  「大哥,你別壓著我成不成,我覺得熱……」嚇!他……他在摸哪裡……

  瓶兒吹彈可破的雪肌倏地一顫,朱丹勻抹地紅了水嫩臉蛋,頻頻抽氣地想壓抑沖喉而出的呻吟,週身發燙地感覺一股戰慄由身體生起。

  她很害怕,也很怯弱,按著下滑的大掌咬緊羞人的唇,眼含淚光地想擺脫那種她所不熟悉,卻令人愉悅的陌生情潮。

  如果到了這一步,她還不知道他想做什麼,那就真笨得無以復加,徐大娘偷塞給她的小人圖畫得可清楚了,她吃吃地笑道那是要小子變男人的寶貝。

  「我也很熱,所以你得陪我。」風怒雷刷地脫掉上衣,裸胸地與她相對。

  「啊!你……你快穿上啦!我……我不敢看……」不用指摸,她也曉得自己臉紅得像煮熟的蝦子。

  精瘦的胸膛,肌理分明的寬肩和臂膀,迫人的男子氣息,梨頰通紅的瓶兒只覺得一口氣提不上來,心口發慌的好似快要斷氣,心窩裡鼓脹得幾乎爆開。

  她又羞又臊的捂起眼,就怕瞧見男人的身軀,卻又深感好奇的掀開一條眼縫偷睨,越來越紅的香腮勻上一層薄汗,如同三月的甜桃。

  「有什麼不敢看,我有的你也有……咦,這是什麼?」他勾起桃色細繩,眼微瞇地想著在何處看過。

  「呃,肚……肚兜……」她伸手想撈回,又怕春光外洩。

  「肚兜?」風怒雷一時沒想到與女子有關,乍聽之下以為怕冷的他還圍上腹兜保暖。

  「就是……姑娘家的貼身衣物。」哎呀!講出來都感到好羞人。

  「姑娘家的……貼身衣物?!」他先是困惑,繼而驚瞠的放聲一喊。

  瓶兒雙手捂著酥胸,顧盼生姿地輕啟朱唇。「大……大哥,小弟……呃,小妹忘了告訴你一件事,其實我是女兒身,不是小子。」

  「你是女的……」

  深沉黑眸瞪大,一瞪再瞪,瞪……瞪……狠狠地瞪著她,難以置信他俊俏兒郎竟是美嬌娘,布衣換來荊裙。

  他有種被上蒼耍了一記的感覺,早知道她是娉婷佳人,他又何必苦苦壓抑,以為自己心性大變,不愛紅妝,貪歡弱冠少年。

  第六章

  醃酸白菜鍋、芙蓉百合蝦、銀絲芽鮑魚絲、富貴黃金榴、白玉苦瓜、銀針拌三鮮、煙熏樟茶鵝、碧螺跑堂、牡丹雙鳳燴雀舌……

  滿滿的一桌菜色香味俱全,有蒸的、煮的、燴的、炒的……舉凡天上飛的、地上跑的、水裡游的全上桌了,每道好菜料多味實在,毫不馬虎,著實看出廚子的用心和對美味的堅持。

  菜香味美,配色鮮明,入口的滋味更是美妙得無法形容,含在嘴裡香味四溢、滑入喉中甘香不膩,暖在胃裡甜了心窩,叫人光是用瞧的就食指大動,迫不及待要先嘗為快,以免向隅。

  對一向貪吃的瓶兒來說,面對如此的佳餚美食,理應如餓虎撲羊地衝上前,不待提箸便以雙手代筷,先挑兩片肉往牙縫塞,再來個秋風掃落葉掃個精光,湯汁不留一滴連盤底都舔得一乾二淨,讓人光看她的吃相就覺得很暢心。

  可是……

  「呃,老朱呀!今天的菜色是不是出了問題?怎麼好像沒往常好吃。」似乎少了點什麼味。

  「花老闆,你也感覺到了呀,我以為是我舌根出了事呢!正打算找大夫瞧瞧。」同樣的花彫雞,可今兒個口感就差了點。

  「你看是雷廚子手藝退步了,還是我們吃慣了就嫌味道淡了?」嚼起來的味道沒變,但心裡頭是不太舒坦,彷彿這雞鴨魚肉死不瞑目,怪老饕們吃它。

  「沒呀!一樣地清爽可口,可是呀……」老朱的老鼠眼往靠近後堂的桌位瞄去,頓時咦了一聲,「你瞧瞧小子的臉色多難看,一副菜很難吃的樣子,叫我們哪吃得下去。」

  不倒胃口就算不錯了,誰還提得起食慾,菜一入口頓感無味。

  「是呀!連向來最不挑嘴的瓶兒都食不下嚥,想必是雷廚子不用心,讓我們吃得心都酸了。」難怪這菜餚沒平時美味。

  老朱和花老闆的竊竊私語,正是所有客人此時的想法,同樣是雷廚子的拿手好菜,可是嘗起來硬是少了好吃的感覺,讓人如同嚼蠟地懷疑哪裡出了差錯。

  這也是瓶兒百思不得其解的地方,東西明明很好吃呀!為什麼大家都拿著筷子不動,拚命地往她這裡瞧,害她也跟著彆扭地不好意思吃得太急,想學點姑娘家的秀氣。

  雖然她還穿著男裝,但總覺得有些人的眼光不太對勁,好像已經看穿了她的身份,交頭接耳的談論自己的私密事,令她渾身不自在。

  難道是徐大娘的口風不密,把那天瞧見的事傳了出去,讓大夥兒沸沸揚揚地當茶餘飯後,才會不時偷瞄她,以為她沒看見?

  「還不快吃,發什麼呆,菜都要涼了。」冷菜下肚肯定鬧胃疾。

  惡聲惡氣的吼聲帶著一絲關注,風怒雷的大掌一抬高,眾人同抽氣地以為他要狠狠教訓她,驚得差點翻桌救人,擔心他一掌拍下去會把小子打傻了。

  誰知才一眨眼間,眾人的眼珠子幾乎掉入湯裡,看似大老粗的鬍子老闆居然只撫撫她的頭而已,眉揚眼彎似在笑,還幫小子擦嘴。

  這……是雷廚子瘋了,還是他們眼花了?明明是粗氣的大漢,怎麼舉止全都變了,像是疼惜娘子的好夫婿為妻撩發。

  好……好可怕,原來他有那種癖好,難怪年過四十不娶妻,撿個小子養成面首,好供其一逞獸慾。

  在大家眼中,風怒雷沒有四十也三十多了,全拜那嘴鬍子所賜,而且見人就吼的壞脾氣,讓眾家鄉親不自覺地偏向瓶兒,認為她受到屈辱,被惡廚子欺凌了。

  「大哥,你有沒有發覺店裡的客人有點奇怪,他們為什麼一直看我?」她小聲地說道,怕得罪向來對她照顧有加的大叔、大嬸們。

  「你吃你的菜管他們幹什麼,誰要再看你,我把他們眼珠挖出泡酒。」還看,不想要雙目了嗎?

  風怒雷兇惡的一瞪,全場的私語聲瞬間靜默,一顆顆受到威脅的黑色頭顱連忙一低,不管合不合口味的見菜就夾,即使辣得喉管發燙也不敢吆喝夥計倒茶。

  雖然來到「飯館」用膳總是心驚膽戰,老是得看廚子臉色,他一個不高興大夥兒就得端著飯碗逃生,可是在這裡有別於一般酒樓的樂趣,不但有熱鬧可瞧,還能三姑六婆一番,景平鎮大多的流言就是由此傳出。

  「哎呀!大哥,你火氣別老那麼旺嘛!人家肯給你面子來捧場,你應該和顏悅色地銘感五內,感謝各位鄉親的不嫌棄。」

  賓客至上,灑掃以待。

  「不希罕。」他一哼,不把客人當人看待,少一個是一個。

  他真的不希罕為旁人的三餐辛勞奔波,荷包飽足的他不在乎這一點點小錢。

  「知福、惜福,才會有福氣,雞鳴狗盜的事損陰德。」瓶兒咬了一口椰絲團,滿足地咂咂舌。「大哥,江湖生、江湖死,你不會想自己的子孫也被人追殺吧!」

  黑眸倏地一瞇,射出兩道冷芒。「你知道什麼?誰告訴你的?」

  自從投身殺手行列,風怒雷就將生死置之度外,不把死活當一回事地力求佳績,以期得到千發老人的讚許,進而成為他最信賴的心腹。

  他隨時都做死了的打算,當年的家變他已死過一次了,再死一次又何妨,對他並無損失,若能提早與家人在地底團聚,他也快意。

  而這是在家破人亡後,他第一次害怕隱身暗處的敵人,他不在乎身上有多少傷口、多少危及性命的刀疤,但是對於在意的人,他絕不允許有一絲一毫的傷害。

  弱點。

  葉半月曾這般恫嚇過,他對梁玉紫的忠心是一大威脅,不可輕心。

  「我什麼也不知道,只曉得你每隔兩、三個月會在半夜背著劍出門,然後一身血腥味回來。」她不多問,因為這是他既定的命運。

  有時候,她也想出手干預天命,但是一思及可能因此改變更多人的命運,她與生俱來的仙格便會加以制止,阻止她妄動的意念。

  說到底,她還是一名甩不開天規的仙子,在做有違天命的事之前,總會先考慮周詳,不讓一時的意氣用事壞了大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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