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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5頁 古靈 「那你打算如何回答他?」 「很簡單,就說媽咪也不肯告訴我。」 雪儂點點頭,低頭再把自己埋進帳簿裡,但雅克好像還有疑問尚未問清楚,依然賴在書桌前不走。 「媽咪。」 「嗯?」 「你適應了嗎?」 「適應什麼?」 「這裡的生活啊!」 「早就適應了。」 「那,習慣了嗎?」 靜了一下,雪儂又抬起頭來,一臉困惑。「適應,習慣,有什麼不同嗎?」 上半身趴在書桌上,雅克猛點頭。「當然不同,適應就是媽咪知道該如何在這裡生活了,習慣則是媽咪覺得在這裡生活跟在二十一世紀生活一樣愉快自在。」 「是嗎?原來有這種分別。」雪儂喃喃道,然後認真想了好半晌之後才開口回答他。「其實在哪裡生活都一樣,有愉快的時候,也有不愉快的時候,在二十一世紀,不愉快的時候,有家人安慰我,至於在這裡呢……」 她笑著揉揉雅克的腦袋。「別看你爸爸老是嚴肅著一張臉,其實他是個很溫柔貼的男人,他愛我、關懷我,也很包容我,女人要的就是他那種好丈夫。但最重要的是,我愛你爸爸,真的很想陪在他身邊一輩子,我想這些就夠讓我習慣這裡的生活了!」 「那自在呢?媽咪在這裡生活自在嗎?」 「自不自在是自己決定的,如果太在意他人的眼光,在哪裡都不自在,不要在意他人的眼光,在哪裡都很自在。我願意配合這時代的生活習慣,但也有我自己的堅持,只要能夠在兩者之間找到平衡點,我就可以不在意他人的眼光,自在的過我自己的生活了。」 「那麼,媽咪找到平衡點了?」 「早就找到了!」 「所以,習慣了?」 雪儂頷首,「早習慣了!」再狐疑地揚起眉毛。「你問這些到底要做什麼?」 雅克嘻開一嘴假笑。「我怕媽咪不習慣,然後說不想來這裡了,那我怎麼辦?到底要跟誰?在兩邊來回流浪?」 「少鬼扯了!」雪儂笑罵。「我還擔心你不習慣呢!」 「我?」雅克真的笑了,轉身朝書房門走去。「還沒出生,我就習慣啦!」 片刻後,一樓大書房裡—— 「……媽咪就是這麼說的,所以啦,只要爸爸對媽咪多表現一點溫柔體貼,媽咪就不會想回去了!」說完了,雅克自己倒杯酒犒賞自己,很得意自己的表現,兩邊都很老實,也兩邊都有所隱瞞。 雙面諜大概就是像他這樣。 「是嗎?」埃米爾喃喃道,唇邊不覺勾起一抹興奮的笑意。「她已經習慣了?真的習慣了?」 「對,對,早習慣了!」 埃米爾閉上眼,深深吐出一口氣,再猛然睜眼,一把搶來酒瓶也倒杯酒來慶祝一下。 第二個目標也達成了! 「爸爸。」 「嗯?」 「放心了?」 「是,放心了。」 「不再擔心媽咪老想跑回去了?」 「不擔心了。」 「那麼……」 「什麼?」 「請爸爸別忘了還有第三個目標。」 話說完,埃米爾的笑臉僵住,雅克也哭喪著小臉。 「第三個……目標?」 「對,第三個目標,也是最困難的目標!」 「……不,不是困難。」 「說得也是,不是困難,而是……」 嗚嗚嗚,還要好久好久啊! 第9章(1) 倫敦有所謂的社交季,但巴黎幾乎一年到頭都是社交季,邀請函滿天飛,對無聊的社交活動向來沒多大興趣的雪儂來講,這實在是一件頗令人頭痛的困擾。 雖然她是個天性活躍,隨時都生氣勃勃,幾乎片刻都安靜不下來的人,但她並不是愛玩愛熱鬧,而是愛忙碌,那種真正在做事的忙碌,唸書、記帳、摘葡萄、做家務,干苦工都行。 要她浪費時間在永無止盡的宴會、舞會和歌劇裡,她實在不明白有何意義。 幸好,幾個月磨練下來,她終於學會了婉拒的最頂級學問,哪些人的請柬就算快病死了也非得爬去參加不可,哪些人的請柬可以置之不理,直接扔進垃圾桶裡,又有哪些人的請柬可以在無聊的時候去逛逛,她也可以分得很清楚了,於是,她的生活開始輕鬆下來,屬於自己的時間也逐漸增加了。 但另一方面…… 「今晚的化妝舞會,我們什麼時候可以離開?」 「一過午夜,我們就可以溜了。」 「那麼,我建議你多準備另一套衣服,還有,請帶上你的手槍以防萬一。」 奇怪的建議,但埃米爾一句話也沒多問,默默的再去準備另一套衣服,還有手槍。 自從葡萄酒事件之後,幾乎每個月雪儂都會在某個奇怪的時間裡提出某個奇怪的建議,剛開始埃米爾還會問一下,但幾次下來,他已經懶得問了,反正答案都一樣,又是居奈的完美計畫。 完美得令人抓不到證據,也很完美的失敗了。 翌日早餐桌上—— 「請不要動!」 靜默片刻,埃米爾慢慢地從報紙後面歪出腦袋來,見雪儂瞇眼專注的看著報紙背面的新聞,他不敢動,直到雪儂看完新聞拿起麵包抹果醬,他才敢放下報紙。 「什麼新聞這麼惹你注意?」 「昨夜化妝舞會裡的客人在回家時遭搶劫,差點被殺死。」 「然後?」 「他的衣服跟你昨晚穿的第一套衣服一模一樣。」 又是片刻的沉默,然後,埃米爾若無其事的拿起刀叉吃早餐。 「你今天有任何需要赴會的邀請函嗎?」 「沒有。你呢?」 「也沒有。」 「要去公司?」 「不用。」 「那我們下午去騎馬?」 「側騎?」 「跨騎。」 「……」 「好啦,好啦,那我們練劍可以吧?」 「可以。」 正常的劍,他不許,但木劍,隨她愛怎麼練他都奉陪,只要她不露出大腿來就好。 不過,他們連拿劍的機會都沒有,才剛用過午餐,問題就一窩蜂湧上門來了。 「先生,夫人。」 正待上樓換衣服的埃米爾和雪儂一起回過頭來,希金恭恭敬敬的佇立在眼前。 「什麼事?」 「子爵夫人來訪。」 「姑母?」埃米爾怔了一下。「她來幹什麼?」 「還有伊蓮娜夫人。」 「伊蓮娜?」雪儂皺了皺眉頭。「她又來幹什麼?」 埃米爾與雪儂相對一眼。 「一起去?」 「我怎能不去!」 女人就得由女人來應付,光靠埃米爾的氣勢是不夠的,畢竟他們是親戚,埃米爾對親戚總是會退讓幾分。 然而片刻後,當他們一看清會客室裡的情形,雪儂立刻捉住埃米爾,不給他機會表演臨陣脫逃的藝術,又壞心地推他往前,想送他出去做前鋒戰的炮灰兵。 要逃命當然是她先逃,他怎能跑第一名! 但埃米爾堅定的卓立於會客室門口,兩腳牢牢的釘在地上,半步也不肯再往前了,雪儂推他不動,只好一手緊緊抓住他,一邊打量會客室內所有客人,猜測她們究竟遇上了什麼麻煩? 但見子爵夫人氣勢洶洶的佔據在會客室中央,臉色鐵青,好像剛出爐的青銅,還在冒煙,不過這也不算什麼,生氣的女人跟她大吵一架也就是了,最後總會吵出個結果來的。 可怕的是其他人。 子爵夫人的大女兒娥潔妮在嚎啕大哭,二女兒麗安娜在神哭鬼嚎,伊蓮娜更是哭天搶地,就連一旁的小女孩也莫名其妙的哇啦哇啦哭個不停。 現在是怎樣,乾旱季節即將來臨,她們正在加緊儲水備用嗎? 「她們肯定是出了大問題!」雪儂低聲道。所以她不能讓埃米爾溜走,因為她沒有把握處理得了她們帶來的問題。 埃米爾點點頭,沒吭聲,表情格外深沉。 「總得有人去問她們吧?」 「……」 「我?」 「為什麼是我?」 「……」 「因為我也是女人?」 「……」 雪儂啼笑皆非的瞪他一眼,再轉回去看那些女人,愁眉苦臉,很想踢埃米爾一腳。 可惡,她也不想去面對眼前這些女人呀! 不過,她能瞭解埃米爾為何要把問題丟給她,就跟她想把問題丟給他的原因一樣。 眼前這幾個女人,平常時候驕縱任性、野蠻霸道,其實那反而容易應付,只要比她們更野蠻、更霸道就行了,包管她們不想講理也得講理。但如果她們開始哭的時候,問題就大條了。 因為對她們而言,哭泣是一種手段,當她們使出這種手段的時候,就表示她們打算用不可理喻的耍賴來達到她們的目的。 不可理喻的女人要如何溝通? 比她們更不可理喻嗎? 乾脆把她們打包起來丟出去好了! 「好吧,我去問她們,不過你不許落跑。」 得到埃米爾的點頭回應之後,雪儂才放開手,緩步走向子爵夫人,腦袋裡思索著究竟要如何和不可理喻的人溝通? 「請問,姑母,你們今天來究竟有什麼問題?」還是直截了當開口問好了。 子爵夫人橫瞪她一眼。「我不跟你說,我要跟埃米爾談!」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