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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頁 佟蜜 「可是你要我見的不是別人,是你最重要的姐姐,我很擔心給她的印象不好,我需要多點時間準備。再說我的工作也不是平常的兼差,記得不久前來找我的湯學長吧?我打算利用寒假,到他店裡去看看,熟悉環境,畢業後也許就到他那邊去。」 「你不是說對他的小賣場沒興趣,想去大公司?」 「我仔細考慮過了,他提出的薪資很優渥,某些……員工福利,正好符合我的需要。湯學長說他當店長只是掛名,除了決策,他實際上對計算機完全不懂,他希望有個真正專業的人接手,只要我加入,我就是店長了。」 他這麼受到重視,羅妙靖也為他高興。「那你去吧,見面的事以後再說。」 「等我準備得更充分,再去見你姐姐。」華疆臣語氣誠懇,心裡卻忐忑地惦記著他答應湯紹禮的真正原因。 其實,湯紹禮開出的物質條件再好,也不見得能打動他,但閒談間湯紹禮提到他有親戚開設療養院,距離店裡不過二十分鐘車程,經他遷回探問,湯紹禮表示如果他有親人需要,他可以幫忙安排。 事實上,他迫切地需要。在他大二那年歸來的父親,後來罹患了阿茲海默氏症,身心機能越來越衰退,極需完善的照料。 大二那年,失蹤許久的父親突然出現在他住處外,向他表明身份,他驚訝得不知如何反應。當年,從父親拋棄他與母親的那一刻起,他就當父親死了。 父親說,當年他逃到對岸,用手邊僅剩的一點錢做小生意,希望東山再起;起先賺了不少錢,後來每況愈下,年紀大了身體也逐漸出毛病,最後他決定收掉公司回到台灣,手邊只剩兩百萬。 父親問起他這些年的生活,他告知為父親作保的羅叔叔帶著全家人走上絕路,父親激動得渾身顫抖,蒼老的臉上全是痛心和羞愧。當他說母親早已過世,父親久久說不出話。 「我對不起你們每一個人……」父親流下淚來。 他緘默了。父親本性並不壞,只是時運不濟,賠上自己的妻子和朋友一家人,看父親頭髮半白,悔恨交加地低頭啜泣,實在難以再出言苛責。 父親堅持不和他住,搬到他曾和母親躲藏的偏僻山間——他的母親就葬在那裡——獨自生活。 父親將兩百萬給他,要他留下一半,另一半轉交給老友那對女兒。 他並未告訴父親,他早就尋訪過那對姐妹,但或許是當年被追債的黑道逼怕了,她們的親戚很有戒心,對於她們的去向絕口不提,他始終探不到半點音訊。既然找不到,告訴父親只是徒惹傷感。 父親回來一年多後,患了阿茲海默氏症,父親對他有愧,有病痛也不願麻煩他,於是瞞著他不說。直到他發現父親患病,病情已急速惡化,父親還是不肯和他住,他四處打聽療養院,希望將父親安置在較近的地方,方便照料。 他到湯紹禮介紹的療養院去看,環境幽靜,醫療資源充足,他一表示希望安排父親入住,隔天湯紹禮就幫他要到床位。 就這樣,他欠了湯紹禮人情,只好身體力行地償還。 欠債易清,欠情難還,要流血流汗地賣命工作,他撐得住,造成那對姐妹一生難以磨滅的傷痛,他實在想不出如何彌補她們。 ****** 開學後,華疆臣對女友提起他已答應到湯紹禮的店上班。 「那以後要叫你華店長了。」羅妙靖和他坐在沙發上,一起看從湯紹禮店裡拿來的DM,「我也要準備公職考試了,一次就考上,畢業後馬上有工作。」 「考上以後是看哪邊有缺額,就分派到哪裡去吧?我們也許會分隔很遠。」他沉吟,忽道: 「別考公職了,你也來『合鑫』。你懂基本的組裝、軟件安裝,一定有適合你的工作,我跟湯學長說一聲就行。」 「喂,誰准你干涉我的生涯規劃?」她捲起DM敲他。 「我非干涉不可,因為我一想到那些坐辦公室的公務員,有可能垂涎我活潑可愛的女朋友,我就肝火上升。更重要的是,想到你的OL打扮,我竟然看不到,讓我非常沮喪。」 她被逗得直笑,他嚴肅道:「何況我們早晚會結婚,說不定你分派的單位很遠,好幾年都調不回來,我可不要結婚後和你整年都分居。」 她驚訝。「結婚?你想和我結婚?」 「為什麼不想?」他反問。「我們這樣交往下去,總有一天會結婚,除非你是不婚主義者。我兵役早就服完,研究所也要畢業了,是該做更詳細的人生規劃了。」 「可是我才二十二歲——」不過自家姐姐在她這年紀已經當媽了。她閉上嘴,無法想像自己步入婚姻、組織家庭的景況,她不曾憧憬這些。「而且我身體不好,一般人會期望有個健康的妻子——」 他的拇指撫去她剩餘的言語。「你是體質比較虛弱一些,不過可以調養,如果你是擔心生育的問題,我不是非要孩子不可。其實結婚的事我也是幾天前才想到,這不急,你就把它當作生涯規劃裡的一個項目,慢慢考慮。」屆時勢必要讓她見他父親,聰慧貼心如她,應該不會介意公公連自己兒子都不太認得。 他微笑。「從現在開始想像你成為我的妻子的生活吧!」 她嗔他一眼,成為他的妻子啊……共築家庭,朝夕相處,為他挑領帶,為他熨衣服,一起購物,一起慶祝節日,一起迎接孩子的誕生,她一定會當個堅決保護孩子的好母親,她會被他們所愛、所需要,想像他們的孩子,她深深悸動…… 手機鈴聲打斷她的出神,是姐姐打來,她一面接聽一面走到窗邊。 「怎麼不在宿舍?」 「我來找朋友。」她還是沒把交了男友的事告訴姐姐,打算等帶他回家時,給姐姐一個大驚喜。 閒話家常幾分鐘後,羅百粵歎口氣。「你記得在鄉下種水果那位叔公嗎?我今天去拜訪他,他說上個月遇到爸和華叔叔的老朋友,華叔叔的獨生子現在似乎在念研究所。」 「喔?」羅妙靖眼皮跳了下,斜望男友,他還在看DM。 「對方說當年他和他母親躲起來,跟所有親戚斷絕聯繫,後來他母親過世,他到外地唸書,慢慢和親戚恢復連絡。他們同情他的遭遇,想幫助他,他拒絕了,說他可以養活自己。」 「聽起來很有骨氣。」他曾在山區學校就讀,自己賺取學費和生活費,性格堅強獨立,但……不會這麼巧吧? 「據說他過得不錯,似乎已經從當年的陰影走出來。我知道我不該這樣想,可是他們害得我們這麼慘,那個男孩子好端端地過日子,你卻還在受當年的傷害折磨,身體不好、不能喝水,還放棄很多深造的機會」 「姐,沒事的,我都習慣了。」羅妙靖輕道:「重要的是我們現在過得很好,不要老是想以前的事來折磨自己。」 「我知道,只是……唉,我還是沒辦法原諒那家人。」 她何嘗不是?一會兒,羅妙靖收線,望著華疆臣背影,胃部有揪緊的感覺。她開口。「你父母是怎麼過世的?」 她不相信有這種巧合,但她想確認,讓自己安心。 華疆臣聞聲回頭。這是她第一次提起這問題。「我母親是碰到意外事故,我父親……」他對父親歸來的事極為保密,曾以父母雙亡帶過自己的家庭狀況。父親自己不願和親戚舊友連絡,顧慮到老人家年邁又生病,他也不想招惹不必要的麻煩。 但他不擅說謊,遲疑地道:「我其實沒說清楚,我爸在我小時候就離開了,他投資生意失敗,丟下我和我媽,離開台灣,還連累當時為他作保的朋友,這不是光彩的事,所以我不太想提——」 「你爸叫做華顯洋?」 他反射性地點頭,才察覺不對。「你怎麼知——」 他警戒地住口,她的臉瞬間血色盡失,她開始顫抖,急劇喘息,蹣跚地走進浴室。 他點頭的瞬間,羅妙靖只覺眼前世界一暗,彷彿看見那個陰暗的旅館房間,小女孩坐在床沿晃蕩雙腳,她的父親端來了水……掙扎和哭泣,無助和哀求……慘白的醫院牆壁,姐姐紅腫的眼睛……她的知覺有一段時間被交錯扭曲的回憶蒙蔽,直到她回神,她才發現自己跪在浴室地上,吐了一地。 她仍顫抖不已,抬頭看見高大身影矗亞在浴室門口。 「妙妙,」她的眼神冰冷而陌生,他隱隱感到不祥。她吐得這樣厲害,他只想到一個可能。 「你是不是懷孕——」 「如果我懷了你的孩子,我馬上自殺。」她搖搖晃晃地站起。「我爸是羅士東。」 這名字解釋了一切,華疆臣只覺全身血液瞬間凍結。他無法消化這巨大的震撼,腦中空白,她眼裡有什麼一點一滴死去,他試圖阻止。「妙妙,我——」 |